第6章 死人
武林大会的比试正式落下帷幕，莫剑胤与简音泠的婚约也成定局，眼下就没了小辈的事，剩下的时间里，长辈们早出晚归，共同商议关于寻找千机匣的事。
现在楚雪衣每天天不亮就要外出练剑。客栈外面有一条河，河岸上有一颗垂柳，正是他每天练剑的地方。
“楚兄弟，城外河里的鱼虾甚是肥美，咱们去逮几只来烤如何？”莫剑胤闲来无事，晃悠着找到楚雪衣，也不觉得打断楚雪衣练剑有什么不对，拽着人就往城外跑。
“莫大哥，我还要练剑。“楚雪衣动了动手臂，不曾想这人力气这么大，他一成年男子，竟无法挣脱。
“叫什么时候都能连，但朋友不是什么时候都在身边。”莫剑胤一点也不放松，他好不容易才逮到的楚雪衣，就生怕人一下子就没了踪影，他又要从新去找，那多麻烦。
城外已经有人聚在那里了，男女皆有，女孩捡柴生火，男子下河捕鱼，还有几个坐在火边烤鱼，分工明确，仅仅有条。
“莫兄和楚兄来晚了，得意思意思吧！”有人见他俩过来，便开口起哄，引得其他人附和。
“师兄，莫小郡王，请。”王珩之立马倒了两碗酒过来，笑嘻嘻的看着他们。
“看来这酒我二人不喝是不行了！”莫剑胤接过酒调笑一句，仰头将碗里的酒喝干，将碗倒过来，里面果真一滴酒也不剩，“楚兄弟，该你了！”他端过另一杯酒递给楚雪衣，大有你不把它喝完就不罢休的样子。
“你们……”楚雪衣无奈，只得接过酒学着莫剑胤的样子将酒喝完，免得被有些人缠上，想到这里，他就忍不住偷偷看了一眼莫剑胤，这家伙真是够不要脸的，现在又去缠着简音泠了。
楚雪衣陪他们闹了一阵子就找了一块空地自顾自的练剑，他的世界很小，小到只有剑，他的世界也很大，大到可以容纳天下万千名剑。
楚雪衣练的是剑法的基本招式，长剑平刺，看似平和，实际暗藏杀机。他的师傅曾经对他说过，剑法的基本招式是所有剑法的基础，基础打好了，练其他的剑法也就简单了许多，十多年前，他第一次拿起剑的时候，他就喜欢上了这种利器，她优雅高贵，是人最忠实的伙伴。
“不愧是年轻一辈的高手，楚兄这剑法，都快比上我大哥了！”有人感叹，忍不住捡起地上的树枝跟着楚雪衣的动作舞起来。
“楚兄弟也太无趣了些，好不容易没有长辈管着，不好好玩闹一番，偏要跟你那剑法死磕，一点少年的意气也没有！”莫剑胤见楚雪衣收了剑，拎着一坛酒走到楚雪衣身后的树前，只见他身体突然软了下来，稳稳地倚在树干上，“在我看来啊，自己快活了最好，管他什么教条礼数！”莫剑胤仰头痛快地饮了一大口酒，多余的从他的嘴角溢出，浸湿了身上的玄衣。
“姐姐，这男人对你就是一时兴趣，也不知道你爹是怎么想的！”林阮坐在地上，下巴搁在简音泠的肩膀上，眼睛一直跟着莫剑胤的身影，“我给他下毒怎么样？”
“不可，莫公子与我本就没有见过几面，如此才正常，若他每日缠着我，倒显得别有用心。”简音泠拿了一条烤好的鱼递给林阮，“你就别多想了，我不会有事的。”
“我担心你嘛！”林阮接过鱼坐直身体，吹了吹张嘴咬了一大口，完全没有女孩子的矜持。
一群少年人玩得开心，盟主府里，关于千机匣的讨论也到了白热化。
“魔教妖人此番动作，必是有了千机匣的下落，依老夫看来，不若派人暗中打入敌人内部，监视敌人的一举一动！”
“王掌门说的不错！”
“可是要谁去呢？”这话一出，在场的人都安静下来，毕竟谁也不想以身犯险，那可是魔教啊。
“既是王掌门提出的，不如让王掌门门下弟子去吧！”
“江门主这话老夫就不爱听，我门下弟子实力低微，恐怕回误了大计。”王掌门一口回绝，开玩笑，他门下这几年好不容易的了几个天赋好的，他怎么可能两人送出去。
“若要实力强悍，又没有名气，前几日不就出了两名少年吗？”江门主意味深长的笑着。
“江兄说的可是楚雪衣和莫剑胤？”
“咔擦——”众人看去，只见谢骁黑着脸，手里的酒杯被捏得出现了密密麻麻的细痕，他们才想起莫剑胤不仅仅是奉天门的少主，还是已故容华长公主的爱子，更是今上的表弟，简而言之，莫剑胤是天家的人，他们动不得。
想到这些，在场的大部分人头上冒出冷汗，天家的人淌得了江湖的浑水，但江湖中人却碰不得天家的人。他们正准备补救，却听见一直没有开过口的谢骁出了声。
“各位真是好算计，今天若不是本王在这里，你们恐怕要将剑胤绑着扔去南疆。”
“王爷说笑了，我们怎么敢对莫小郡王不敬？”王掌门赔笑，抓起袖子随意擦掉脸上的冷汗。
“本王看你们这胆子大得很！”赵骁将酒杯狠狠砸在面前的桌子上，抬头冷冷地扫了一圈众人，眼里的杀意一点也没有掩饰。
“呵～”夜琅拢紧衣襟轻笑，当年也是这样，一个推一个，都害怕别人占了便宜，也害怕将性命丢在南疆，也是他年少，意气风发的看下这件事，结果，他得了什么呢？不过一身骂名。
“你笑什么？”这些人在赵骁的面前本就丢了面子，但他们不敢说赵骁的不是，只得忍着，夜琅的笑声就是一把钥匙，将阀门打开，他们的怒火立马就有了倾泻的地方。
“没笑什么，只是想起了一些好笑的事。”夜琅反手拔出季白霜背在背上的长剑，剑身雪亮，映照出他没有感情的双眼，“不过，你们想要谁去做探子都行，但若要将主意打到雪衣身上，我就不是那么好说话了。”
夜琅是笑着的，但他们却觉得他的眼神如三九的寒冬，冻得人心底发寒。
“总吃烤鱼太腻了些，于兄，咱俩将大坛子里的酒倒在小坛子里，雪衣，你去刮鱼鳞，一会煮鱼汤喝！”莫剑胤吃了几条烤鱼后觉得没有意思，招呼着其他人折腾那几个酒坛子和河里的鱼。
“莫兄，这真的能煮？”众人看着洗干净的坛子，发出了来自灵魂的疑问。
“相信我，绝对没有问题。”莫剑胤拍着坛子保证，酒坛一尺来宽，楚雪衣洗了三四条鱼放进坛子，莫剑胤才开口说够。为了将坛子挂在他们用木头搭成的架子上，莫剑胤也是拼了，直接将身上的玄色外衣撕成布条成功将坛子吊起来。
“臭不要脸！”林阮啐了一口，拉着简音泠走远，其他的女孩子也都红着脸离开。
“谁臭不要脸啊？”莫剑胤怎么舍得让简音泠走，三两步跑上去将简音泠拉住，“怎么这么早就要走了，鱼汤还没有喝呢！”
“臭流氓，放开我简姐姐！”林阮一巴掌拍开莫剑胤的手，将简音泠拉到身后死死护住，这架势，仿佛莫剑胤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坏蛋。
“莫公子，你还是先将外衣穿上吧，这样真的容易让人误会。”简音泠捂住林阮的嘴，将她要说的话堵在嘴里，面带歉意的对莫剑胤笑了笑。
“啊！对不起啊！”莫剑胤后知后觉的害羞起来，红着脸跑去让自己的师弟回城给他买衣服。
“走吧。”简音泠轻轻摸了一下林阮的头算做安慰，拉着林阮准备离开。
“简姑娘请留步！”楚雪衣想着之前没有完成向对方的承诺，无论如何总得赔个不是。
“楚公子可是有事？”简音泠轻轻在林阮手上拍了两下，将林阮要说出的话堵在嘴中。
“辜负了姑娘的期望，在下特来请罪。”楚雪衣抱拳向简音泠行礼。
“哼，就知道你们这些臭男人不靠谱，要是我上场有用的话，我姐姐哪能受这种委屈！”林阮左手叉腰，右手食指用力在楚雪衣胸口上戳了几下，以此发表自己的不满。
“就你那点实力，有什么用啊。”简音泠被林阮的举动逗得发笑，但还是将人给拉了回来，“楚公子，阮阮被家里人宠坏了，有冒犯的地方，音泠在这里给你赔个不是。”不过几日的相处，简音泠已经初步了解了楚雪衣的性格，自然知道他不会介意，不过介不介意，那是楚雪衣的是，赔不赔罪，那是她的事。
“不，不妨事的，林姑娘，也不是故意的。”向来只有楚雪衣给别人赔罪的事，简音泠的一通赔罪，倒让他有些不知所措，一张俊脸逐渐爬上薄红，倒是引得林阮一阵打趣。
“楚公子怎的害羞了？之前不是还说要在比试中夺得头筹，迎娶我姐姐吗？”林阮从简音泠身后伸出一个脑袋，看见楚雪衣脸红，觉得有趣，原来世上也不只有莫剑胤那种臭不要脸的流氓。
“林姑娘就不必取笑我了，也是雪衣太过自大，平白骗了二位姑娘的信任。”楚雪衣尴尬的摸了一下鼻子，这是他下意识的动作，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就有了。
“师兄！师兄！”景青背着剑从不远处的树林里跑出来，喘着大气焦急的喊着楚雪衣。
“怎么了？”楚雪衣下意识的皱眉，一般门下师弟们这样叫他，不是惹了打不过的人，就是出了什么大事。
“师……师兄，我们和小郡王在……在那边林子里……”景青跑得腿软，全靠楚雪衣支撑着才没有跪在地上。
“慢慢说，不急。”楚雪衣扶着景青在地上坐下，蹲在他的旁边轻轻拍着他的后背给他顺气。
“我们在南边的林子里发现了好多尸体！”景青缓过气来，终于一口气把要说的话给说出来。
“尸体？”“怎么回事？”
“让人回城去通知长辈们了吗？”楚雪衣眉头皱得更紧，他不是没有见过死人，但青天白日的，怎会出现如此多的尸体，“我去看看，各位都小心些。”楚雪衣提气运步，几个跳跃消失在众人眼里。
景青说的地方离他们野炊的地方有些远，但楚雪衣内力还算充足，一柱香后，就到了景青说的南边林子。
林子里横七竖八的躺了一些尸体，身体僵硬，嘴唇发黑。楚雪衣蹲在一具尸体旁，仔细检查一番，并未发现伤痕，也没有发现中毒的痕迹。
“如何？”换上一身青衫的莫剑胤仿佛一个风流公子，但此时他皱着眉头，浑身散着冷气。
“不是利器所杀，也没有中毒。”楚雪衣叹了一口气，伸手抚上死者圆睁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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