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有肉当然要和昌哥哥一起吃。
姜画害怕去晚了，家里做饭了，一路小跑来到黎昌家。
“黎叔，王姨，没做饭真是太好了，今晚去我们家吃饭，有肉吃的哟。”
两家都没有近亲，平日里互相帮助，早就亲如一家，年节去对方家吃饭很正常。只是今天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突然要叫吃饭，实在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王徐摸了摸姜画的头，笑着问:“是你妈妈让你来的吗？”
“不是妈妈的意思，我联考考了第一名，学校给我发了很多东西做奖励，我想请你们一家过去吃一顿好饭。”
有肉有鸡有大米饭，这只有过年才有的待遇，对整日吃红薯稀饭的两家人来说，绝对算是好饭了。
一看姜兰还没回来，只有容容一个小孩在忙活，王徐立刻准备冲上去帮忙。
姜画制止了她，“王姨，你们去屋里待着吧，有我帮我姐，只能等着吃饭就行了。”
“现在都五点半了，这么多活你们两个人干，到八点都吃不上饭。容容，难道你不想让妈妈一回来就能吃上热乎乎的饭吗？”
“好吧，不过我想掌勺，给你们展示一下我的厨艺。”
王徐只听姜兰说过姜容做菜好吃，可却没有尝过。
“今天容容是大师傅，我们都是给你们打下手。大师傅，我们该干什么呢？”
姜容笑着说:“王姨，切菜的工作就拜托你了。酸菜切成丝，土豆和白菜切成块。黎叔，你去把鸡毛拔了，然后把鸡剁成块。阿平哥，两个锅烧火的活就交给你了。”
“东锅煮肉，西锅炖鸡，煮肉的汤再用来炖白菜土豆。煮好的鸡汤一半留着喝，一半用来生锅子。咱们快点干，七点应该能吃上饭。”
“姐，那我干什么？”
“画画，这里人多，你和阿昌进屋去玩吧，等饭好了叫你们。”
“对呀，画画。你留在这也帮不上什么忙，你们两个小的去屋里玩吧。”王徐对这个安排很满意。
姜画一看人够用，实在没什么用得着她的地方，“那我先进屋了，你们忙吧。”
姜画坐在炕头，拿了一个褥子盖在脚上，刚才姜容已经生了火，炕头是热乎的。从学校回来一点没歇就去了黎昌家，在外面跑了这么久，脚上穿的棉鞋不保暖，脚上很冷，急需要暖脚。
一个坐在炕头，一个坐在炕梢。连看都不看对方一眼，不像相识多年，像根本不认识的。
“昌哥哥，你那凉，来炕头坐吧。”
黎昌语气生硬，“我不冷。”
“那你就在那待着吧。”
反正谁冷谁知道。
两人的关系实在有些微妙。两家关系亲密，他们两个肯定时常见面，可黎昌对姜画十分冷淡，从不主动和姜画说话。
姜画的爱意并不会黎昌的冷淡态度而减少半分。毕竟前世在他走后的二十几年间，她对他的感情没有淡半分。
两人都太了解对方，黎昌知道姜画高傲，以为冷落她，就能让她远离他。可却从不想想，以姜画对他的了解程度，必然能一眼看出他的心思。
很多次姜画都想揪着黎昌耳朵对他说，“不用装了，你的那点小心思我都知道了。你的顾虑我明白，可你又何尝问过我的意思。自以为是的做出一个为我好的决定。我好不容易找到你，无论你耍什么花招，我都不可能离开你，乖乖束手就擒吧。”
不过后来还是忍住没有说。这事还是要他自己想通了，她说什么话都没有效果。与其为感情的事牵扯，不如刻苦学习，以后赚大钱过上好日子。
外面的柴火越烧越多，炕越来越热，睡热炕是冬天最好的驱寒方式。姜画躺在炕上，身上暖洋洋的。
还有什么比寒冷的冬天躺在热炕头，吃着热气腾腾的锅子更惬意的。
小日子过得实在太舒服了。
姜画不由得感叹:“昌哥哥，我觉得现在的日子还是不错的。穷是穷了点，可至少不用每天提心吊胆，什么事情都有妈妈姐姐在前面顶着。脑子长久不用，都要退化了。”
“画画，上学的路难走吗？”
姜画就是随口一说，没指望黎昌会说话，虽然这话题实在拐得太远。
“怎么？你想去上学吗？”
“嗯。”
“还可以，路程长了点，可都是平道。”
“多谢。”
“昌哥哥，我一直很好奇，你之前为什么不去上学。”
“爸爸妈妈没提送我去上学的事。”
“那是他们怕在学校不适应，你可以主动提，他们对你那么好，肯定会同意你去的。”
“你知道我一直不喜欢欠别人的。所以不想让别人为我付出太多，无论是感情上还是钱上，免得我还不上心里难安。我怕活不长，供我上学的钱都浪费了。”
“那为什么又突然想通了呢？”
“没想通。不过是为了吃肉，我哥和我说了要是能考上市里的初中，学校会奖励肉。”
这个回答倒是很令姜画意外。“昌哥哥，你就这么自信一定能考上。”
“以我的聪明才智当然没问题。”
黎昌满脸得意，与他平时的样子判若两人。恍惚间，姜画觉得他好像又变回初遇时的样子。
那时他狂得很，觉得自己是天下第一，谁都不放在眼里。不过想想他也是有狂的资本，才华容貌那个都是最顶级的。只是后来经历的事情多了，身上的棱角都被磨平了。
黎金干活麻利，很快把鸡就处理完了。先把鸡块倒入水中焯水，舀出血水，倒入清水。考虑到锅子需要填汤，需要的鸡汤很多，姜容特意在舀了大半锅水。
姜容把东锅里煮好的肉捞出来，“王姨，你把肉切了，放在锅子里。煮肉的汤用来炖白菜土豆，虽然不放肉，但肉汤炖得一定也很香。”
“容容，我切下一块你留着。现在是冬天了，猪肉放在外面冻着，一个月都不会坏，馋了就切几片放进菜里解解馋。”
“王姨，咱们两家加起来一共有七个人，个个饭量都不小，一斤肉全放上都不一定够吃。”
“吃两口肉解馋就算了，还真指望管饱呀。”
“既然要吃就要吃的尽兴。”
“你要是坚持把肉吃了，就不吃鸡了，等鸡汤煮好了，把鸡捞出来放到外面冻上。改天你们一家三口馋肉了，再把鸡拿出来吃。”
“我还想炒个炒个鸡块，两个菜太少了。”
“两个菜还少，况且都是重量级，平时菜里有点油水不错了，肉更是不要想，更何况还有大米饭。”
“听王姨的，把鸡留下来。”
切好的酸菜平铺在锅子的最底层，中间放上冻豆腐，把煮好的肉捞出来切成片放在最上面，等到鸡汤炖好了，就可以开始加碳生火了。
人多力量大，不到一个小时，饭菜都已经做好了，就等姜兰回来开饭了。
正常姜兰六点就能到家，现在都七点了还没等到人影。不可能撇下她，自己先吃。为了怕做好的饭菜凉了，把它放在滚烫炕头保暖。
姜兰一个人在路上艰难的行走，脚上冻成了冰坨子。晚上天气更冷了，天上飘起了雪花，原本湿透的鞋底结冰了，走着打滑，尽管姜兰已经足够小心，还是重重摔在了地上。
勉强支撑着站起来，手肘肯定是受伤了，四周一片漆黑，在这种情况下，姜兰没法处理，只能回到家再说。
不过一会回了家还是要笑着，无论怎样艰难，都只能自己撑着，不能在女儿面前暴露半分。
为了赚钱养家，明天还要上班，去见那个令人厌恶的王主管。最开始的时候姜兰对王厂长还是心存感激，毕竟她没有城市户口，能进纺织场上班，哪怕是个临时工也有很多人抢，王主管在这么多人中选择了她，给了她一份养家糊口的工作。
可是开始上班才发现王厂长对她格外关注，开始王主管没有出格的行为。后来一次假借醉酒，对姜兰动手动脚。“在厂里辛苦工作也赚不了几个钱，不如跟了我，我不会亏待你的。”
王厂长虽然垂涎姜兰的美貌，但并没有真正想和姜兰结婚。毕竟在他眼里像姜兰这种结过婚还有孩子的女人绝对是配不上他的。
王厂长浑身酒气，不知是真醉了还是装醉。姜兰一把推开王主管，厉声说:“我是来干活的，你不用做梦了。”
被拒绝后恼羞成怒，威胁道:“姜兰，你一个离过婚的女人，能被我看上是你的福气，你不要不知好歹。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本事，能在这个厂里留下来。”
从那天之后姜兰被安排的活翻了几倍，每天忙到连喝水的时间都没有。姜兰知道王厂长是想用这种方法逼她就范。她就是再苦再穷也不会出卖自己来换钱。
一旦她完不成安排的活，厂里可以随时让她走人，毕竟还有很多人等着这个工作。她还有两个女儿要养，她需要这份工作，姜兰只得忍气吞声。
今天的工作格外多，干完活下班一路狂奔，也没赶上每天做的那趟车的末班车。
姜兰觉得自己一瞬间被压垮。回不去家，自己在城里又没有相熟的人，这个晚上又该怎么过呢？
还有一个选择就是去住招待所，一晚上的价格足够她一个月的工资。可要是不去招待所，只能露宿街头，这么冷的天，会冻死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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