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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于雪山之上下


艾露莎抱膝在床铺上坐着,范特支着骨刀坐在一旁一脸关心的望过去,迪德则蛮尴尬的在帐外守着,思考着进去不进去的问题。

        说好一起的辛卡已经不见了,迪德揣测他是不是和那群猎人一样失踪了~最不好的情况是帐篷里轻悄悄的,迪德知道艾露莎已经醒了,而这样的安静表明她还未恢复过来吧。

        难道真的对她有意思?迪德闲来无事,反而思考起刚刚徘徊在脑海中的担心的情绪。

        其实迪德一直觉得自己有点老了,是个大叔级的人物,但仔细想来应该是平日里公会的猎人们把自己当大叔对待带来的错觉吧?迪德知道自己在公会里获得的评价,什么为人处事老成,干活办事老练于是,这些片段似的本来褒义的评价就构成了一个虽上了年纪,但因年龄获得经验的可靠老人物事实上他和公会现役的年轻猎人基本上是同一辈的,比艾露莎也大不了两三岁。

        而对于艾露莎,确实是当作新人差不多也是妹妹对待的,起码以前是这样,在迪德眼里,她就是一个有些贪财,有些懒的漂亮邻家少女吧~可是现在感觉起来,又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什么时候转变的感觉呢?是她傻傻地抱着东西,穿寒而来的时候吗?其实当艾露莎送‘哥哥’来任务的时候,迪德还产生过异样的反感,可当在冰雪里找到她的一瞬间,那感觉涣然冰释。

        也许真的是一个很好的姑娘呢,能为一个刚认识的‘哥哥’做到这个程度,能因艾露担心伤心至此~相比之下,冷漠的自己简直就是个反派啊,往好里说,那样善良的人不会怨恨自己的吧?说不定帐篷里的她是在因忘在洞穴里的装备而心痛?

        迪德眼中一亮,他感觉刚刚似乎说服了自己,但一想到要道歉,浑身立马都无力下来,他想到曾在公会里开的玩笑,具体内容就是‘论男人决不能低头的一千条原因’

        迪德想着,心中如火如荼的战斗,最后得出了等辛卡过来再说的结果,他向四周环视寻找辛卡,所见的只是小山包前不大的雪原,正当他怀着‘那家伙会不会走远了’的想法,想绕过山包看看开阔的那一边时,迪德忽地愣住了。

        他刚刚听到了什么声音像是咆哮?

        可依迪德的经验,人的声音是不可能在雪山传这么远的,如果是人类,怎么也要在视线之内才能听见,那么是龙!

        声音再一次传来,遥遥的,并不大声,却带着原始的,要把人击溃的力量。

        是龙吼!

        那一刻迪德再无半点犹豫,他冲进帐篷,在二人的惊异表情下说出了有东西在附近的消息,继而奔出帐篷,正准备呼喊辛卡的名字,却发现后者诡异的在帐口等着。

        “是电龙!”辛卡半转过头,对迪德大喊,后者望过去,继而表现出比听到龙吼更惊讶的反应。

        辛卡那个整天板着脸的独行猎人居然在笑着,笑的很扭曲,狰狞似怪物!

        下一秒,狂暴的风潮伴随着忽然靠近的龙鸣轰然而至,浪一样的雪沫在那双白色的翅膀停下后才刮过来,然而就在它们到达的前一秒,迪德看清了,电龙,那只成年期的电龙分明是栽到雪里的。

        它在逃跑!

        依旧是那恶心的造型,不过半边的翅膀耷拉着,凌厉的伤口自根部一直到翅尖,上面正渗出着粘稠的某种液体,它的叫声也很奇怪,算得上是呜咽,仔细一看才发现什么东西攻击了它蛇一样的脖子,貌似咬合的攻击几乎要把它折断。

        辛卡二话不说,一反往日算得上谨慎的常态,只是‘刷’的抽出武器,举着就冲破了雪幕,在这幅场景里迪德只得摆正大盾长枪,做好了要将辛卡带回来的准备,只是在冲锋前回了头,对着刚刚走出帐篷的两人叮嘱要小心。

        “辛卡!”迪德端枪起步的同时大喊。

        可后者根本没有理他,辛卡以惊人的速度穿越雪障,在迪德能看清的时候他已经高举着单手剑起跳,怒吼着扣向电龙。而本该因猎人气息转过来对峙的电龙却没有理辛卡,任由他用武器砍上来。

        电龙算得上是濒死的电龙正抬起将断未断的脖子,致命的电光在它的嘴里汇聚,它向着太阳的方向,向着彼处山崖的顶峰吐出了酝酿已久的电球,迪德看过去,只见

        褐色的巨影用有力的前爪爬上山崖,它展开翅膀,对自己追杀的猎物咆哮,下一秒它蹬崖俯冲,那一刻肉眼可见的风压席卷开来,混在其中的雪沫刹那间遮蔽了太阳,它如炮弹般撞过电球,对猎人来说毙命的闪电只是在它的硬甲上发出‘滋滋’的一响,在扑中猎物的同时大地震荡起来,又一波风潮刮过,迪德本能地低头,避过刀一样呼啸而过的疾风。

        “轰龙”风暴过后,迪德起身,对着眼前的惨象愣愣地说。

        橡胶质皮肤与尖牙的摩擦闪烁电光中野蛮的撕咬四溅而出不知何物的液体原本庞大的电龙毫无反抗之力的被蹂躏,迪德只看见轰龙咬住已经软下来的白色脖颈狂甩,仿佛下一秒就要把它扯下来,辛卡则大概是被冲击震飞了出去,他撑着雪起身,先是狼狈的踉跄一下,站稳之后他抬起头,撕心裂肺的喊。

        “你!怎敢杀死我的猎物!”

        迪德抛下枪盾,冲上去把正要再次冲上的辛卡一下子扑倒在地上。

        “停下!停下!”迪德按住挣扎的辛卡,在他耳边大喊,“那是轰龙!是在雪山深处肆虐的东西!我不知道它是怎么跑到雪山边缘的这里的,我只知道那是公会定期派上位猎人清扫的东西,我们两个人毫无胜算!”

        辛卡也停下了挣扎,他静静的看过来,仿佛又变回了那个冷冽的猎人,可豺狼似凶恶的气息猛地从他的眼里冲出来,迪德忽地抬起身体,无意识间远离。

        “迪德,记得吗?我说过我不是守护者,我只是个复仇的人!”

        “我认得那头电龙,它夺走了我的盾,也杀死了盾下的人,所以我握着剑以复仇者的身份在山上寻找它,是怒火让我在进行着你们不敢想象的独猎!我无数次想象与它的重逢,也明白我很有可能死去,但我的夙愿将会了结。”

        “那是一个守护者的想为身后的人力战而死的悲愿啊!”

        迪德的眼神被震撼般的一闪,可又马上顽固起来,大声回复,“可是它已经死了!你要冲过去你也会死的!对死去的东西复仇有什么意义!”

        “迪德你明白什么是复仇吗?”辛卡又笑了起来,嘲讽的看过去,“你怎么会明白呢?所谓的仇恨是不会在对方死去的那一刻终止的,那是毁灭的夙愿,是连对方的尸体、种群、痕迹,乃至一切都不放过的夙愿!怎么会没有意义呢?”

        “而且,我不上,你们会死的!轰龙它是飞龙啊!唯一能走的藤蔓是悬在半空的啊!”

        “那么,迪德,你能尊重我的决意吗?一个作为曾经守护者的最后的决意!”

        迪德愣住,一时竟不知该如何作答,辛卡则趁着迪德犹豫时忽的起身,猛地把他按在地下,对着对方的眼睛说。

        “你!绝不能死在这里!你还欠艾露莎一个道歉,在她原谅你之前,你绝不能合眼!否则你会抱憾终身的啊。”

        辛卡起身,背对他捡起地上的盾与剑,端端正正的握在手里,在他起步的那一刻,迪德听见他小声说。

        “迪德,真羡慕你啊,你有一个可以咆哮的灵魂”

        “而当我不顾一切的想要怒吼时,我的灵魂却可笑的什么也没说”

        迪德抬起头呼喊他的名字,可辛卡挥刀右摆,疯狂的冲了过去,远处的轰龙寻着气息看过来,只见一个渺小的,却胆敢在它面前吼叫的身影。

        迪德咬牙,低头,做出了和米夏时相同的决定。

        “范特!艾露莎!向藤蔓处跑!”

        艾露莎一脸惊异的看过来,想知道他和辛卡到底说了什么会让辛卡一个人冲上去的话,迪德没有回应她的疑问,只是远远的看出去,凝视那堪称悲壮的一幕

        辛卡不知何时已经抛开了他的盾,只是双手握住剑,端端正正的举在自己身前,不顾一切的冲着,而轰龙则踩在电龙的尸体上,高扬巨颅,对着太阳吼出震耳欲聋的咆哮,而在那咆哮声下,群山发出痛苦的呻吟,高高的雪峰半边塌陷下来,形成肉眼可见的白色浪潮,它咆哮,它冲刺,它在低沉的回响里横扫而过。

        雪怒,将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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