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非正式的面试

陈凤怡中午下班前问湘雨倩：“中午一块吃饭吗？”

湘雨倩要与柳明一块吃，陈凤怡略有些遗憾。湘雨倩察觉到她有点异样，便问：“怎么了？有事？要我陪吗？”

陈凤怡说：“没事，我自己去吃吧。”

湘雨倩说：“要不和我们一起？”

陈凤怡说：“不能经常蹭你们的饭。哈哈。做电灯泡太多次，也不好。”湘雨倩轻锤了一下她，说：“就普通的吃饭，什么电灯泡的。一起吧。”

陈凤怡还是摇头，湘雨倩只得作罢。

陈凤怡本想邀湘雨倩一块去见宋万里的，反正之前他也说过欢迎的。她还没有单独去见宋万里，感觉到有点不太妥当。不过她也不能和湘雨倩说，否则她分分钟会误会。因为面试也不可能是在饭店啊。

中午下班前，陈凤怡突然把头发扎起来，湘雨倩在一旁说：“你早应该把头发扎起来了，这样漂亮多了。”陈凤怡说：“说笑了。”

湘雨倩说：“真的，认识你这么久，就没发现你扎起头发。今天莫非有约会？”

陈凤怡说：“没会可约。把头发扎起来，看来是精神一点。不过我不喜欢扎头发的。”说完，她又把头发放了下来。

湘雨倩不相信，说：“一定有什么事，说一说。”

陈凤怡附着湘雨倩耳边说：“我准备去面试。面试的时候，为了让自己精神一点，一般会把头发扎起来。也显得职业女性的干练和职场范。这是我在网上看到的。”

湘雨倩说：“所以这是我一直扎起来头发的原因了？”

陈凤怡哈哈一笑。

时间很快便到了，她到时间便匆匆赶去约定的地点。距离办公室有五百米的距离。宋万里为了安静，要了一间房。

陈凤怡进来之后连说：“太破费了，早知在电话说好了。其实也没有什么话。”

宋万里说：“没什么话，也是有话。先点餐吧。”他把菜单推到她的面前。

陈凤怡也不客气了，随意点了几个菜。

陈凤怡不习惯扎头发的，把头发放下来，像是要隐藏起自己一样。虽然她有发相片在朋友圈，但没多少个正面，有头发挡着。用了各种的遮挡术，把自己只显示一部分。除了去面试的时候扎了头发，其余时间都是那样披头散发。

这时点完餐后，陈凤怡突然把头发扎了起来。宋万里看着她的举动，突然有点异样。她其实是一个很清秀的女子，略带一点娃娃脸形，若开心笑起来，是一个很健康灿烂的形象。但她甚少开怀大笑。平时的笑容，就是嘴角动一动，即使是哈哈大笑，也只是一笑而过。

陈凤怡扎完头发，认真地说：“我想和你说一下我的工作历程。因为我的简历不好看。”宋万里说：“如海大致和我说过。”

陈凤怡说：“我哥说过，但不太清楚，他不是当事人。是吧。你有心邀请我，我也将心比心，把我的真实情况和你说清楚。”

陈凤怡拿出纸巾擦了擦脸和颈部。因为赶过着过来，太阳又晒，出了点汗。她几乎是小跑过来的。

宋万里说：“也好，你慢慢说。”

陈凤怡顿了顿说：“我只有中专的学历。所以，找工作一直很艰难。以前还好，现在很少公司会不注重学历。有时我想，再过几年，我怕真的是要我哥养了。”宋万里说：“你别太悲观，我不会只看学历。学历是表面而已。”

陈凤怡说：“你不懂我们这些找不到工作的人痛苦。”

宋万里笑了笑，说：“你哥有没有说过，我是孤儿？”

陈凤怡一怔，说：“好像没有。”

宋万里说：“我明白生活上的痛苦。我也明白没饭可吃的痛苦。不过，你看我现在过得很好。”

陈凤怡说：“那是你有能耐。我没有。也许我的经历在你来说不过是小儿科。但对我而言，并不是。”陈凤怡知道自己又开始悲观了。她本想隐藏这些悲观情绪。“你看，我学历不行，人又悲观。还不能扮作楚楚可怜的美女。”她自嘲地说完，又笑了笑。

宋万里静静地说：“你哥对你的评价很高。”

陈凤怡说：“他是我哥，所以，我不希望你因为我哥的原因而招聘我。这也是我一直犹豫的原因。”

宋万里说：“我想也是这个原因。你说你中专毕业，很难找工作，但你岂非已经找到了工作？如果你能力不行，学历又不行，那么又如何找到工作呢？所以，你能力是有的，但是你有点悲观。甚至包括了对自己的容貌。不用考虑了，过来帮忙吧。工资会很公道，不会以学历来定。”

陈凤怡说：“如果我不适合，怎么办？我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一份工作。到时候，你不要我，又不好说出来，这是我不希望会出现的结果。”

宋万里说：“不会出现这个问题。如海口中的乐观又活泼的妹妹去了哪里？”

陈凤怡说：“只怕已经消失了，呵呵。”

菜上来了，宋万里轻声说：“先吃再说吧。”

陈凤怡吃饭一点声音也没有，宋万里差点以为她没有吃。不由得看了看她，她的嘴在动，声音极小。她既觉得自己学历低，能力也低，还认为自己是个丑小鸭。宋万里还没有遇到这样的人。现在哪个人不自信心爆棚的呢？有谁会说自己是个弱者呢？如果是真正的面试，她这样说，肯定是找不到工作的。

宋万里说：“你不会在其它公司面试时也这样吧。”

陈凤怡说：“这倒不会。但你不同。我哥把我说得那么好，我说些我不好的。免得让你觉得我们兄妹是骗子。”

宋万里说：“这点我放心。如海若是骗子，我现在可能没资金开公司。对此，我很感激。我还有一个大哥，我大哥多年前出国了，留下一堆摊子给如海打理。等我回来了，他又把那些属于我大哥的东西全盘交了给我。如果你哥是骗子，那些早就属于他了。”

陈凤怡心一动，想到韩菲，宋万里有没有知道自己有一个侄子？

吃得差不多了，陈凤怡开始真正说起她的工作历程。

陈凤怡毕业后便去了深圳的电子工厂打工，开始她也没有做本专业的工作，她学的是会计，但一开始她没有机会去做。她既是刚出校门，又是中专，没人会想着让她在工厂做会计。于是做着普工，做着流水线。

陈凤怡当初向自己许下诺言说要闯一番事业的，而做流水线很难闯得了什么事业。于是她在休假的时候便去罗湖的人才市场。招工简介上写的要招的会计人才全是大学专科以上学历的人，她一天一天地看，期望有降低标准的。她一直没有找到。越看越是心灰意冷。迷茫，苦困，想哭。

最后一次看，陈凤怡几乎是跑出人才市场，感觉到这里容不下她了。即使这么大型的人才市场，却根本没有她站立之地。

她讨厌普工，讨厌流水线。这世上又有多少人喜欢做流水线的工作呢？那时候她心中想起一句话：“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她辛苦学的专业，连个用武之地都不给，还不如直接初中毕业，拿了身份证就出来打工算了。

陈凤怡的这些苦恼没法向家里说，甚至无法和大哥说。她想联系赵文敬，但是他们分手了，而且他准备着高考，也不能向他说。最后还是陈冰冰，而陈冰冰也差不多情况。她感觉这种生活只怕没有尽头了。

为了温饱，陈凤怡只有忍了。本来已经没有多少笑容的她，更少笑容了。工厂里有人追求她，她对工作心有不甘，也就不理会他们，却惹得别人在她背后说她什么清高，又心比天高。

人多的地方总是有闲言闲语的，她只不过是不接受别人而已，为何要遭受这些泠语相对呢？此后，她只能更加低调。但是这样下去，连说得几句的工友也少了。真是一物降一物。她想逃离这里。甚至想逃离深圳这个大都会。

那间电子厂最后也不是陈凤怡自己要离开的，倒闭了，她不得不离开。她感觉到深圳没有什么机会了，又去了东莞。

在东莞的工业区，租了一个比几个月前租的很相似的房。因为在深圳只干了几个月，工资本不多，但那时候，工厂有住宿，所以才有了一些积蓄。虽然不多，但能维持一个月。不在工厂，所有的东西都要钱。处境艰难，也只好拼了命找工作。

陈凤怡一心一意要找会计的工作，但找了一个星期也没有找到，而钱一点一点地少去。她以为能维持一个月的积蓄慢慢地只能维持半个月。焦虑以及疲倦，又让她发烧感冒了一次。一周后，她无奈地进了一间手袋厂，依然是流水线的工作。主要的工作是剪线头。她不甘心，至少她比其它人还有中专的学历，她是学过专业知识的。继续在做流水线，只怕有一天连这一点可怜的专业技能也忘记，等于在中专白读了。即使是中专，那也是很艰难争取去读的。然而，现实却在不断地敲打着她。

陈凤怡剪了三天的线头，越做越不甘心，于是决定自动离厂。她要趁着还有些积蓄赶紧去找工作。

日子不会停留，钱也不会停留。半个月的钱快让她用了一个月，几乎达到了绝望的状态。因为工作没有着落，茶饭不思，也没有睡过安稳的。她本来便瘦小，现在更加瘦了，简直可以用皮包骨来形容。

陈风怡说得很慢，她二点钟要上班，说了这一段，却到了一点四十分。回忆也是很费神。她说着说着像是回到了过去。神色黯然。她调了闹钟的，到了这个时间，手机响了，才不好意思地说：“我得回去加班了。我说得有点啰嗦了，才刚开始。不过，虽然没有说完，你只需要知道，我有一半时间做的是没什么意思的工作便行了。会计我也做过几年。嗯，先这样吧，我要回去上班了。你也考虑一下。我脑袋空空，不是我哥说的那种人。”

宋万里声音略沙地说：“找时间你把它们说完。今晚吧，我尽量回来。还想吃你煮的饭呢。”

陈凤怡笑了笑说：“有时我怀疑你在可怜我，所以才叫我煮饭的。既然这样，我刚才说的那些，似乎也是要你可怜我。我希望你不是要这样想。即使我有意这样说，你也不要这样想。一个老板能不能成功，狠和不狠是不同的。你不够狠，则难以成功。我希望你成功，你成功了，我哥也成功了。我哥成功了，养活我就容易了。”

宋万里嘴角动了动，慢慢说：“你先去上班吧。晚上聊。”

陈凤怡应了一声，然后站起来，又把头发放下，出门。她个子瘦小，很轻盈地转身离开。只有一件事很奇怪，她为什么一直不把头发扎起来，明显头发扎起来后更让人感到清爽和干练。而且也漂亮，她却把漂亮的轮廓用头发遮住了。

宋万里还坐在那里，慢慢地喝了一杯茶才去结账。这世间有很多像陈凤怡这样的经历，但甚少有宋万里的经历，然而，作为了另一种经历的人来说，陈凤怡身体单薄孤身在外地找工，却有点让他感动。陈如海说他的妹妹是一个坚强的人。她的确是一个坚强的人。陈如海甚至说过陈凤怡曾想提供哥哥大学的伙食。按时间推算，那时她大概找到了工作，稳定了，也许是在做会计，所以才会说要提供伙食的。她不但坚强，而且有情有义。即使父母重男轻女，但她还是想着帮家里，至少减轻给大哥的伙食。这一点，很可贵。

宋万里心想，这一段求职经历陈如海应该不会知道。按陈如海的性格，若是知道了，早就奔过去陪妹妹了。据他知道的，陈如海一上大学便找来了，不过却是从清洁工开始的。

这兄妹有点意思，甚至比他兄弟二人更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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