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投资失败

陈凤怡告别了王欣，开开心心地带着行李去印刷厂报到了。

印刷厂的规模不大，机器不多，人员也没多，厂区也不多。但小厂有小厂的好处：考验你有没有能力。不能浑水摸鱼。

陈凤怡进厂时，进了大宿舍，味道不好闻，像进了深圳那间工厂一样。也是因为陈凤怡此前都是在单间宿舍，一时之间有点落差。但她说服自己，有这种落差是正常的。不会再有人厚待你，但却有机会接触她真正想做的会计工作。这世界终是公平的，有得便有失。

陈凤怡调整好心态，便准备上班了。上头并没有叫她去体检。这还是省了一下费用。

会计室有几名员工。陈凤怡在塑胶厂也有了解一一下会计的分工，有管外的，有管内的。有管资产的，有管债务的，还有管成本的。按王欣的说法，如果大厂，会再细分。

陈凤怡还是新手，课本的案例与真实情况是有出入的。陈凤怡很虚心，她没有其它事烦恼。她甚至连电话也少。父母不给电话，她也不过是一个月打一次。只有陈如海会隔几天来一个电话，问一下她的工作和生活。

陈凤怡还开玩笑对陈如海说，本来想介绍一个女子给他认识的，结果她喜欢女人。陈如海以为她开玩笑，陈凤怡也不去纠正。反正，已经过去了。她现在可以安心地上班，安心地学习相关的技能。

陈凤怡既没有男朋友，也不接受别人的追求，一心扑在工作上。所以别人也很愿意教她。因为教会了她，就可以离开了。

小厂的好处是，你可以接触更多的工作，对锻练人是有好处的。陈凤怡根本不用担心试用期过不了，她很快知道了其中的关键要素。做得越多，越得心应手。工资虽不高，但她也认了。毕竟她还没有资本和老板说薪水问题。

老板看中了她的任劳任怨。小厂的好处，接触更多的工作，于是她要做的已经不止是其中一类的会计内容了。连成本也要她做了。

不久，她已经可以做二个人的工作了。二个人的工作还好，她没有其它消遣，尽心工作，天天加班，周末也没出外。用她自己的话是苦练本领。

比起开始的找工作，现在的生活陈凤怡觉得没有什么遗憾了。她也慢慢地有了一点积蓄。因为没有其它需要花费的。

陈凤怡的工厂生活很安静的过了一段时间。直到那个部长突然出现。

陈凤怡到印刷厂工作不是一个秘密，从她离开大家便知道了。部长没有来纠缠于她，她也认为这不会是一个问题。可是没有想到部长突然又出现，还带着花出现。

有人送花，自然是高兴的一件事。唯独陈凤怡不高兴。对他完全无感，又怎么会接受花呢？当接受了第一次，便会有第二次。就像坏的运气一样，来了一次之后，它就会穷追不舍的了。

陈凤怡在厂外的糖水店，她请他吃糖水，用她的话便是礼尚往来，告诉他：“我不喜欢花，你不要拿过来。”

他说：“你喜欢什么？”

陈凤怡说：“不要来找我了。我明确告诉你我不喜欢你啊。”

他说：“所以，你不是不喜欢花。而是不喜欢我。慢慢来，我会感动你的。”

陈凤怡冷笑地说：“你这是死缠烂打，而不是感动，你这样只会令我讨厌你。”

他说：“心诚则灵。你会看到我的真情和真心实意。”

陈凤怡说：“为什么要缠着我啊？”

他说：“很简单，我喜欢你。”

陈凤怡说：“可我不喜欢你啊。”

他说：“日久见人心。我们多点约会，你会喜欢我的。”

陈凤怡不想和他说话了。沉默地喝着糖水，第一次遇到面皮这么厚的人。她都不知如何打发他。她决定尽量不出厂门了。

不出厂门，但是厂门还是会打开。他有空便过来，依然带着花。他一心一意要感动她，厂里面的人都要劝她接受这个痴情的人了。

他发信息，他打电话。陈凤怡希望手机可以有QQ那种类似黑名单的功能，但那时还没有。于是她换了电话号码。

陈凤怡以为换了电话号码会减少电话和信息，但没多久他又得知了她的电话号码。她干脆不开手机了。不开手机，他来得更频繁了，并说要在附近找工作，这样方便找她。陈凤怡从来没有这么苦恼过。心里也从来没有这么强硬过，她发脾气，拳打脚踢的，他却说打是亲，骂是爱。她几乎感到绝望了。

陈凤怡甚至对他说过，再这样，她要报警了。他则说，从来没有见过追求别人是犯法的。他又没有侵犯她，相反，像哈巴狗一样，跟着她。甚至是她拳打脚踢，他还是受害者呢。

道理他不听，陈凤怡出了最后一招，哭着求他放过自己。他则依然说，他努力来感动她。为她买好吃的，病了又带她看医生。人生在世，谁会没病？他乘虚而入，呵护她，有那么一些瞬间，她着实感动了。但病好后，又恢复了往常的态度。她实在不喜欢。

厂里的人都议论纷纷说陈凤怡铁石心肠，什么清高，说她不过是中专生，装什么高学历的，高高在上。开始陈凤怡还没有什么感觉，但越来越多人说了，她听多了，却没有麻木，反而越来越伤心。还偷偷在宿舍落泪。

工作渐渐进入正轨，生活却又偏航了。运气果然与她无缘。

等到过年放假，她向老板辞职了。理由是要避开那个部长。而且厂里的流言蜚语实在太多，她无法忍受，也无法接受在这样的环境下工作。说着说着在厂长面前还哭了起来。

陈凤怡发现这年哭的次数太多了，多得离谱。

厂长面露难色，但见陈凤怡哭成泪人，心也软了，便同意了她离厂。这时她才在这里做了四个月。若不是这年有闰月，可能三个月也没有做够。

陈凤怡带着全副家当回家过年，父母知道她离职了，脸色不太好看。陈如海还没有毕业，就想帮也无从下手。陈凤怡甚至说，等找到工作了，哥哥的伙食她包了。陈如海当然不需要，还说了开始做其它了，不再是清洁工，不需要担心他。

陈凤怡的积蓄不多，但也把一个月的工资孝敬了父母。离职前已经从同学那里打听好了，同学所在的公司正在招人。是公司，而不是工厂，陈凤怡认为可以考虑。

过年最开心的事是和陈冰冰一起，聊一下各自的经历。陈冰冰几乎顺风顺水进了一间小公司做，也算稳定。陈凤怡只对陈冰冰说起了部长的事，隐瞒了王欣。但这也足够让陈冰冰同情了。陈冰冰没有像其它人一样劝她接受。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无法强求。陈冰冰还笑着说，日后遇到适合的人，会介绍给她。陈凤怡则说：“我还没有需要这样子。好多人喜欢我呢。”好多人喜欢她，但她不喜欢这好多人。这就是一个问题了。

陈凤怡在过年的时候还买了衣服给父母以及大哥，自己却没有，陈如海叫她自己也要购买一件啊。她则把王欣送的睡衣拿了出来，笑着说，最贵的衣服买给自己的。这件睡衣还很新。因为冬天也不适合穿了。

离开印刷厂后，陈凤怡又换了一个手机号码。这样没有人能够通过电话来缠住她了。这个新年也很安然地度过。而且海南在向她招手，她满怀着希望有一个新的开始。

假期很快便结束了，就算不结束，陈凤怡也迫不及待要出门了。因为她没有男朋友，父母要安排她相亲了。父母希望她尽快结婚。陈凤怡感觉逃不出这该死的，不喜欢的命运。她要自己主宰自己的命运。

离开家的时候，陈凤怡狠心地对父母说：“我的人生大事，我自己处理。如果你们不喜欢我在家，我不回家便是。”

陈凤怡说的这句话，并没有让陈如海知道。陈如海听说有个工作，假期没有结束便回校了。陈如海前脚出门，父母便开始为陈凤怡安排相亲节目，陈凤怡气不过，过了二天，她也要结束假期，提前去海南。因为海南没有宿舍，她还得找房子住下来。

陈如海是从陈冰冰口中得知妹妹的情况的。知道情况后，当即打电话安慰妹妹，并说他很快毕业了，有什么事，不要自己担着。还说要打电话骂一顿爸妈。

陈凤怡知道大哥不可能骂父母的，但也让大哥给逗笑了。那时候她还住在一个小旅馆，因为一时之间没有找到合适的房子租下来。

陈凤怡面试也很顺利，第二天便叫她去上班了。但找房子不顺利，租金比深圳与东莞的工业区的房子要贵得多，而她的积蓄用得差不多了。陈凤怡感觉到危险又再次逼近了。公司既没有包吃，也没有包住，而海南的物价不便宜，甚至比东莞的还贵。陈凤怡虽然可以不用吃大锅饭了，但是房租，吃饭，坐公交车，这在工厂都不需要钱，现在每走动一处都钱来支持。试用期的工资也不高，等她做完一个月，领到工资，交了房租，发现吃饭与坐车成了一个问题。若不是还有一点积蓄，她怀疑即使吃方便面也支持不了一个月。更要命的是，海南很潮湿，她皮肤过敏了。

陈凤怡的皮肤开始痒的时候，她去买了一点药膏擦，但过了一个星期也没有好。最后，只能去医院，去医院又用了一笔钱。却也得知自己是水土不服了。要克服这个水土，只怕需要一段时间。

看着钱一天一天地用去，陈凤怡慌了起来。但现在只能工作了，全职的工作，已经够花时间了，而且，她得一边工作一边适应工作内容。虽然同样是会计，但类型与工厂的成本会计不同。这是一个学习的机会，但是生活拮据，她不知道可以做得了多久。

在海南将近二个月的时候，印刷厂的老板在QQ上留言，要陈凤怡联系一下他，有事商量。而且是急事。这老板多少对她而言是个伯乐，信任过她，给过她机会，所以收到信息后便打了电话给他。

原来印刷厂的老板希望陈凤怡回来帮忙。并说不用担心有人会纠缠她了，那个部长过年时相亲，有了女朋友，而且不日成婚。老板甚至说会给她一个单独的宿舍。因他招了几个人，但都不像陈凤怡可靠，短短二个月报表已经出错了几次，这很让他失望。工资当然是会加的。

于是陈凤怡离开海南，再次到了印刷厂。直到去广州之前，她便一直在印刷厂工作。

印刷厂的老板承诺的都做到了，加薪，给单间宿舍。而陈凤怡则认真工作，一个慢慢地做着二个人的工作，又做三个人的工作，甚至是做着几个种类的会计。连她发烧感冒也不能休息太久，稍好即要起来工作，因为那些工作几乎只有她在做。她做得得心应手，但再也没有业余时间。她不再扎头发，根本没有时间去管理头发了。

就这样，陈凤怡忙碌得错过了一年又一年的会计师考试，而年岁一年一年地增加。因为部长的事，也没有人再向她献殷勤。也没有了朋友，朋友的位置依然还是陈冰冰。

这样的情况，陈凤怡也接受了。她知道现在的大学在扩招，中专生越来越不值钱了。她只有这些经验，年纪也出来了，和别人争不过的。

在陈凤怡认为除非这间印刷厂倒闭，否则她会一直在这里工作下去的时候，发生了一件事。之前介绍她进印刷厂的同学，因为做投资，慢慢地说服了她，要和她一起做投资。陈凤怡当时也想，如果厂真是倒闭了，她也得谋求新的工作。因为那年有不少小工厂正在被大厂蚕食，她不得不考虑退路。

于是陈凤怡一咬牙，接受了同学的建议。而且她还听到老板也投资了一部分，既然他们有可靠的消息，她无理由退缩。她的资金对比他们，并不是很多，却也是她所有资金的90%。一个月后，同学遗憾地告诉她投资失败。

对印刷厂而言，因为并没有投入过多，但是陈凤怡自己则损失惨重。回想这么多年无日无夜的工作，结果一夜之间没了，她几乎没有当场吐血。此后，她精神恍惚，工作没精没神的，身心倦怠，不在状态。数据连续出错，她知道自己要休息一段时间了。于是在这么多年之后，再次向老板提出辞职。老板自然不想她走，这一次她倒是没有哭，只是说自己看了心理医生，需要静养一段时间。而且这么多年，她几乎没有休息过，也是时候休息了。老板知道她辛苦，但招的人都没有她好用，实在是舍不得。而现在，舍不得也要舍得了。她的确心不在焉了。

陈凤怡的创伤并不在于投资失败，而是这么多年她这样工作，连自己的生活时间也没有了。现在不但钱没有，人也没有。连会计证考级也没有考到呢，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失败。

陈凤怡辞职回家，这时父母已经慢慢转变观念，在家还算找到了一些温暖。但日复一日的，过了二个月，她还是没有去工作，父母又开始不耐烦了，开始着手要她相亲了。这时，陈冰冰叫了她到广州工作。陈凤怡自然很高兴，她终于可以去有朋友的地方工作了。于是接到电话的第二天便去了广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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