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前路

漫天都是怪物扑击的影子，布利克根本看不见前方任何景象，一只接着一只的怪物，有的会被撞飞、有的会被错过、有的会倒在一旁，但总有那么零星几只可以成功的捕捉到目标，死死地挂在布利克身上。

        真是……打橄榄球似的，布利克心想着，上次在训练场里的绝境，似乎也是这么一个情况。

        他感觉自己似乎是被石楠感染了，这么严肃的时候都能冒出来一点逗比的想法，以前的自己可没这么活跃的神经。

        一根筋的感觉最好了，什么都不用管，闷着头往前冲就是了，冲到了头，就知道是失败还是成功了。

        布利克想要回头跟石楠聊几句，可现在乌泱泱一片的怪物围过来，松懈一下就会被彻底压垮。

        拼命拼了一千多年，好不容易死了，结果被人复活了，爬起来还得接着拼命。

        有点累啊……布利克想着。

        被拖在背后的大风筝石楠则感觉有点勒得慌，毕竟布利克拽得是他的领子，和小猫的沟通依然没有任何效果。

        又要死了……上次刚要死……这次又要死……真是要死。

        石楠嘀嘀咕咕地想出来一串顺口溜，结果逗得自己一阵苦闷，他也想跟布利克说说话，比如说，你看，我还是有情绪的，不是麻木，我现在多害怕。

        又想着，这次终于都结束了吧？

        终于要死了吧？

        渐渐的，布利克的速度慢了下来，一只又一只的怪物挂满了他身上所有的空档，一只又一只的怪物、一层又一层的压上去，直到布利克看起来像是扛了一座山。

        直到彻底压垮了布利克。

        石楠漏在怪物山外面，衣领还被布利克死死地抓着，姿势滑稽地躺在地上。被埋了起来的布利克一阵接一阵的怒吼着，却只能拖着怪物山轻轻晃动一下。

        两个人已经冲到了一处开阔的地带，这里四面八达通着数条通道，追击而来的怪物们将同胞所堆砌起来的山团团围住，安静的等待着。

        就像最开始那样，等着王的到来。

        安静的洞穴中只有布利克的怒吼声、以及扑在布利克身上的怪兽所发出的低沉嘶吼。石楠挣扎着脱开了布利克的手，转头望过去。

        石楠此时虽然紧张、恐惧，但不知道为什么，怪物们至今还没有伤害他，所以布利克的情况看起来更危险一些。

        “布利克！布利克！”他出声叫道。

        布利克感觉到了手上一松，虽然心有不甘，但还是放弃了挣扎。

        “布利克！”石楠接着喊道，“你会死吗！”

        “废话！”布利克穿着粗气，“我已经死过一次了，不然怎么会在这种鬼地方！”

        石楠挠了挠头，觉得自己似乎应该做点什么，但自己却什么都做不到。

        布利克不知道为何突然闷笑了一声。

        “你现在还真像个傻大胆。”他对石楠说道。

        石楠想了想，也笑了起来。

        是啊，普通的十几岁少年，仓皇到了末日，被怪物团团围着，转眼就可以丧命，石楠却淡定得很，甚至还有闲情拽着情况危急的同伴说话。

        这可真不算是正常人的反应。

        “你看，我之前说对了吧。”布利克又说到。

        “应该是对的。”石楠终于赞同了布利克的话。

        怪物们再次有了动作，整齐划一的让出通道，迎接它们的王——怪鸟的到来。

        依然是“嗒嗒”的轻快脚步声。

        “你打算怎么办？”布利克依然被埋在怪物山里动弹不得，开口问着石楠。

        “不知道。”石楠抿了抿嘴，“总归得拼一下。”

        “怎么拼？”

        “不知道，我弱鸡的嘛。”

        “弱鸡可没你这么镇定。”

        “来来回回的，都习惯啦。”

        两个人就这么聊着，放在电影里真算是一个豪气冲天的镜头，可现实是没有人想死，哪怕是两个死后复活的心理疾病患者。

        石楠放松下来之后，心却越提越紧，恐惧在心中无限放大着。

        人总是这样，事当临头其实脑子是空白的，放松之后才会越想越怕，虽然石楠的事还没过，但是他倒霉在提前放松下来了。

        “石楠！”布利克突然大喝了一声，他已经叫了很多遍，但愣神了的石楠一句回应都没有。

        “怎、怎么了！”回过神的石楠结巴着。

        “你的能力……”布利克沉默了一下，“还能用吗？”

        “还是用不了。”石楠回应道。

        “我还有一招。”布利克有些犹豫，“但是对你来说很危险。”

        “还能再危险吗？”石楠苦笑着。

        “把手给我。”布利克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

        石楠顺从的握住了布利克唯一漏在外面的一只手。

        “会很疼。”布利克提醒道。

        还没等石楠回应，布利克似乎就已经发动了什么，一股剧烈的波动从布利克的手中传来，进入了石楠的手掌。此时的石楠突然间感受到了自身血液的流动，那股波动随着血液在身体中蔓延着，像是病毒一般瞬间感染了全身，针刺的疼痛感也随之而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石楠身体开始痉挛，痛苦地哀嚎起来。

        布利克也随之怒吼，与此同时石楠浑身的皮肤寸寸裂开，大量的鲜血迸射而出，化为一道道血色尖刺，或曲折地射向布利克身上的怪物山，或笔直地向布利克周围的怪物吸去。

        就像是布利克在训练场中对虫子发出最后一击的能力。

        尖刺燃起火焰，火焰形态就像漂浮的浓稠液体一般，向下沉着而不是飘起，被烧到怪物惨嚎着化为灰烬。

        布利克终于脱困而出，他扛起石楠随便选了一条通道冲了过去。石楠身体不住地颤抖、口中不止地哀嚎，身上的鲜血依然在流，不断有新的尖刺冒出、燃烧，接连不断。

        将鲜血——不论是自身、还是他人的，化为火之尖刺，以布利克的恢复能力用过这招也要躺上很久，换到石楠身上，就可能会死。

        没别的办法了，先不论重伤之后的自己还能不能用的出这种，就算是用了留下石楠一个人，在这种怪物无穷无尽的阵仗中也迟早会丧命。

        都拼命吧！

        布利克扛着石楠飞奔着。

        但愿这条通道的怪物海尽头能短暂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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