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虚情假意
“小离来啦……”
林萧离一转身便看到徐女士被护工搀着正往里走，疯狂跳动的心脏才渐渐平复下来。
“妈，你这是去哪了？”
放下手里的早饭，忙过去帮着将徐女士扶到了床上。
“我在房间都快憋了半个月了，今天天气这么好，我不得把握住机会出去走走。”
林妈因为生病整个人皮肤不好，人也瘦了很多，任谁都不会觉得她好看，上一世心里只有顾渊一个人，这一世的她此刻在林萧离的眼中，是最美的那个人。
“小林你别看徐女士身体不好，不过精气神，可是整栋楼最棒的……”
林萧离敷衍的笑了笑，其实要她说，她妈就是要强而已。
徐女士要了一辈子强，最怕别人看到她落魄的样子，就算是面对亲生女儿，也很少失态。
当年林萧离在法庭，法官宣判的那一刻，是她唯一一次看到自己的母亲失态。
“十年”，对于一个16岁的少女而言无疑是整个青春，她妈呼吸急促，脸色阴沉的恐怖。
林萧离以为她会大骂她丢尽了林家的脸，或者会有一只高跟鞋冲她头上砸过来。
可是她什么都没说，咬着牙，两腮蹦的很紧，只是反手给了坐在她身旁的顾渊一个响亮的耳光。
那声音响到连法官都被吓得不受控制的颤抖了下，鲜红的巴掌印停留在顾渊俊俏白皙的脸蛋上，好似美腻高贵的瓷瓶被无端画上了丑陋的印痕，异常刺眼。
法警将林萧离带离法庭，离开前她眼睛一直注视着徐女士，但也忍不住飘向一旁的顾渊。
他微微低着头，垂着眼眸，不言不语。
对于徐女士那一巴掌毫不在意，对于林萧离的目光更是不回应。
人群各自起身，有序离场。
徐女士红着眼眶推开人流，逆行着走向我，哪怕被揽住也翘着脚尖想要多看一眼。
顾渊还是那个样子，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当时林萧离以为他是不敢面对她，自责自己对这件事的疏忽，后来在狱所发呆时她才想通。
同时除掉两个讨厌的对象，顾渊当时坐在那里有多痛快，又怎么会在意徐女士那不痛不痒的一记巴掌。
他连头都不抬，是怕别人发现他眼中的窃喜罢了。
“上次你不是说想吃楼下的鸡蛋灌饼吗，我今天给你带来了，现在可能有些凉了，我去给你热一下。”
说着林萧离拿起桌上的早饭，拜托护工先照顾徐女士，推开门向茶水间走去，
时间还早，走廊里除了偶尔传出的咳嗽声和轻轻的交谈声外，没有什么别的声音，整个茶水间更是空无一人。
将鸡蛋灌饼放进微波炉热了一会儿，有些烫手时取了出来。
虽然徐女士特意嘱咐她买了，不过就现在的身体状况，估计也很难走胃口吃东西。
拎着袋子往回走，路过电梯间时，“叮”的一声，不远处的电梯在这一层停了下来。
林萧离没有停下脚步，甚至目不斜视的向前走着，直到从电梯间跨出一抹身穿西装，腰杆笔直的身影挡住了她的去路。
哪怕十年两世没见，她还是一眼认出了顾渊。
那人左手提着一只品种丰富的昂贵果篮，右手举着手机还在讲电话。
“今晚有约我知道，我会准时赴约。”
他语气克制，眉宇间却夹着浓浓的不耐烦。
林萧离就这么杵在他身边。
顾渊拿眼尾瞥了一旁的女人一眼，一开始并没有在意，开口说了两个字后，猛地停住，缓缓的，像是白天见鬼般扭头向林萧离看了过来。
“我现在有事，过会儿再打给你。”
顾渊挂掉电话，将手插进裤兜，这才正眼打量起身旁的女人。
“什么时候出来的？”
林萧离脸上没什么太大的表情，唯独两只眼睛闪着亮光同样打量着面前的男人。
十年过去了，她长了个，他没长，可是她还是只能仰头看着他。
“三个月了。”
林萧离开始后悔当初在狱里没有学会抽烟，否则现在肯定要点燃一根直接按他脸上，看这张高高在上的脸痛到扭曲。
“哦。”
顾渊淡淡的回了一句，然后将果篮递了过去。
“竟然你出狱了那还是你送进去吧，我怕徐女士看到我又大喊大叫，太激动对她的身体不好。”
林萧离瞥了眼那只包装精美的果盘，伸手接过并礼貌的道了声谢。
“以后有什么困难可以找我，护士那里应该有我的联系方式。”
有困难还要找护士要电话，对于这种虚情假意林萧离冷笑一声，如果放在上一世？她可能会当面拆穿他，可是现在她已经活过一次，也长大了，成年人的世界就是这样，互飙演技。
“好的。”
她笑着应下。
顾渊转身按下电梯键，不是很走心的与她道别。
“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动作间带起细微的气流，冷冽的清香扑面而来，熟悉的气息瞬间充斥林萧离的鼻腔。
冲动是头野兽。
“你就没什么话和我说吗？”
男人偏过头，视线又轻又缓的落到她的脸上，然后又慢慢挪开。
电梯来了，顾渊一言不发的迈进去，好似女人从没开过口。
林萧离有一瞬的错愕，然后恍然大悟，不论是这一世还是上一世，这男人还是一致的冷漠，不等梯门关闭，便潇洒的转身离开了这个令她压抑的空间。
一手拎着果篮，一手拿着鸡蛋灌饼，脚步轻快的回到病房。
“茶水间卖果篮呀？还挺好看。”
徐女士正与护工交谈着，余光扫过林萧离手中的果篮，笑着调侃道。
林萧离将果盘放到床头柜上，捡了几个看起来很可口的水果抱在怀中，准备洗洗尝一尝。
“有个朋友来看亲戚，结果他亲戚好了出院了，果盘就扔给我了。”
徐女士脸色沉了沉了，嘴角的笑容收敛了许多，不过还是故作轻松的应着。
“哦，我看这梨子挺好，也给我洗点吧。”
“嗯。”
说着林萧离拎起整个果篮，再次回到茶水间，电梯间早没了那人的身影，可是她还是忍不住扭头盯着那里看了半晌，然后低头自嘲着。
“活了两回，还是这么没出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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