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
次日，黎简月去往片场的车上，刚刚交待好公司的事，穆小彤就打来了电话。
她刚叫了声小彤，就察觉到沈宇朝这边看来。
他似乎怕自己注意，下一秒低头去看本子。
黎简月余光扫着他微红的耳垂，正在想沈宇好端端的害羞什么，好友的声音气冲冲地打断了她。
“怎么回事啊，我才回来，就听说你跑云梦去了！公司不忙了是吧，不用管了是吧，你早说啊，我出差忙得要死！”
“冷静，你先冷静一下。”
她有点尴尬地把电话拿开，挠了挠被轰得厉害的耳朵。
穆小彤冷静不了，“你给我个解释。”
“其实，我是来追星的。”
“追谁啊，商子恺还是南玉玲啊？”
小丁开着车的手明显一抖，黎简月看着车里可怜的两个小孩，不忍心让他俩接受穆小彤的轰炸，只得硬着头皮回，“南玉玲。”
“呵，你可真是好样的。”
“还好还好。”
穆小彤气得，一下子挂了电话。
挂了电话，黎简月透过车窗看向临近的片场，忍不住叹息，这锅背的。
穆小彤指不定在背后怎么骂她。
回头再跟她解释吧。
到了片场后，小丁下车负责拎东西，沈宇戴着鸭舌帽，迈着长腿下车。
树影透过光斑照在黎简月容色逼人的脸上，她语重心长地站在车旁给他俩讲注意事项。
这时，道旁停稳了一辆黑色的宾利，车门打开后薄新荃从里面走了出来，方向正是朝着黎简月过来的。
黎简月训话到一半，无意中瞥到，下意识撤开目光。
两小孩跟做了个贼似的低头，三人齐刷刷地站一排。
不到两秒，黎简月反应过来，她心虚什么，她有什么好心虚的。
立刻扬起笑脸殷勤地迎上去，“薄导，好久不见了。”
薄新荃正要越过她进去，听到这一抹含了蜜糖似的甜音，不知怎么侧头看她。
第一眼瞥到她的唇，一缕缕阳光从她发梢穿过，蔓延到她背后的景区名楼，再沿着她的琼鼻一直落到盛满江水的眼睛。
他看了半响，才问，“你是？”
这句话杀伤太强，黎简月直接遁了笑容。
她胸口堵得厉害，又不知道怎么发火，尖尖的下巴轻哼了一声，“是我的错，忘了自我介绍了，我是千海的黎简月。”
她到底不乐意，补了一句，“薄导可真是贵人多忘事。”
“哦，比不上某人吧。”
“？？？”
黎简月眼睛睁得老大，一幅含冤莫白的模样，容色骄人的脸显出不忿，什么意思，她怎么觉得他话里有话啊！
薄新荃迈步往里走。
黎简月想了半天没想明白，脚却不由自由地跟他走。
制作人一干人等看到她，有些意外的同时，目光却不停地瞅向薄新荃，制作人和她稍微熟点，低声问，“黎老板这是来探班？”
黎简月看到薄新荃离得不远，点点头。
制作人不由得来了兴趣，“探谁的啊？”
“南玉玲南老师。”
“哦，那来得真巧，这几天都是她的戏，还有你家的那个沈宇，两人的戏集中在这几天了。”
黎简月礼貌笑笑，她就是因为这个才来的。
制作人眼尖，朝着不远处呶了下，“瞧，南老师过来了，你不是要探班吗？”
黎简月看向忙碌的薄新荃，有点骑虎难下，突然想到自己包里有张南玉玲过去的唱片。
还是以前穆小彤塞给她的，说很难买。
她冲制作人友好地笑笑，怀揣着唱片，走到了被簇拥着的女人跟前，南玉玲正忙着脱皮草，露出了雪白的两个胳膊，助理给她套上羽绒服的袖子，她拨开头发的动作，真真是风情万种。
她忙着，黎简月也没闲着，一直在默默打量她。
怪不得是国民女神南玉玲啊！
哇，真的太妩媚，太女人了！
她拿着唱片围上前，和助理说了几句，被允许到南玉玲面前。
她近距离地扫视着女人精心雕琢的脸，情绪都忍不住变得激动了，真心实意地恭维，“南老师，您的戏真是太好了，我能请您签个名吗？”
“可以啊。”
女人的声音有些微哑，却很诱人。
黎简月把唱片递过去，看到她拿着笔迟疑了一下，然后把字签了。
她琢磨着那个迟疑指不定是感动吧，穆小彤都说了，这个唱片很难买的，都绝版了。
要不是因为她有次无意中在车上听着这歌睡着了，穆小彤也不会割爱给她。
因为她总是失眠，总也睡不好。
南玉玲把唱片还给她，看似闲聊地问，“你喜欢听我的歌？”
她认真点头，“我觉得超级好听！”
“……谢谢。”
南玉玲等到黎简月走远，抑制不住心里的兴奋给经纪人发信息，“我碰到粉丝拿唱片找我签名，她说她喜欢听我唱歌！”
接着，手机“咚”地一声，经纪人，“一共才发行1000张友情卖了800张，她肯定别有用心才夸你的。”
她又哄：“唱歌的事别想了，我给你接了几个广告，等会发给你看。”
南玉玲眉眼耷拉下来，有意无力地嗯了一声。
还不知道自己被盖上了别有用心的大戳，黎简月抱住了怀里的唱片往回走，决定把这个签名带回去给穆小彤看看，她指不定就气消了。
正式开拍后，会入镜的地方都要清场，一瞬间让景区安静了许多。
黎简月喝着小丁叫来的奶茶，咬着吸管一瞬也不瞬地盯着拍摄场地。
前几场是沈宇和几个配角的戏份，她并没有看到沈宇发挥失常，还想是不是昨天的话起作用了。
这时，南玉玲穿着戏服从独立化妆间出来，精致的妆容妥妥地让金绮罗活了过来，黎简月不错眼地瞧着她，不管男人女人，就没有不被她迷住的吧，也怪不得留洋归来的崔修文看见她，就再也舍不得放手了。
薄新荃安排她们站位。
穿着绸衣风流倜傥的沈宇英俊不凡。
风姿绰约的南玉玲妩媚动人。
他俩光是站着，就像电影画面定了格，隽永悠长。
但是开拍后，两人的气场就发生了变化。
南玉玲一面倒压着沈宇，沈宇完全接不住她的戏，不仅如此，南玉玲在察觉到他的退让之后，仍然一味压迫着他。
就连黎简月这个局外人都觉得不对。
好的戏应该是带对方入戏，怎么她觉得，南玉玲过于霸道了呢？
她立刻看向薄新荃，隔着这么远，都能看到他紧锁的眉头。
他果然喊了卡。
再来，再卡。
再来，再卡。
才几分钟的剧情，竟然ng了十几次。
大冬天的，沈宇的汗成瀑布般滚下来，异常狼狈。
黎简月有心过去带他走出困境，才迈了一步就觉得不行，她只是来探往的，不能破坏规则。
她度日如年，只能看着薄新荃摔了本子，过去骂人。
好在，薄新荃比她想象中更有修养，他面部轮廓上的气势和沉稳，是一惯的高冷骄矜，站在沈宇面前，什么都没说，就已经让他无地自容。
他叫人过来给他补妆。
沈宇补妆时，黎简月才凑过来，本来想拿点纸巾给他擦汗，余光扫到薄新荃身形的阴影，动作一顿，小丁已经捧着保温杯过来，用吸管给沈宇喝水。
她干脆站在旁边，锁着眉一声不吭。
薄新荃问沈宇，“还能拍吗？”
沈宇咬牙点头。
他越过黎简月回到拍摄位上。
没一会儿，又喊了开拍。
黎简月看着他遍遍喊卡，才发觉她那天晚上看到的ng场面真是小儿科了，沈宇这至少ng了三十次。
再有底气的表演，碰到这么地狱似地折磨，也得崩溃。
傍晚时分，夕阳照在了摄影机上。
结束一天工作的薄新荃上车闭目养神，窗外传来敲击声。他睁开眼，侧头瞥到停留在女人眼皮上的那抹瑰丽的夕阳。
他不知在想什么，半响没动。
黎简月与他对视，有点惴惴。
直到他摇下车窗，才松了口气，“薄导，能不能耽误你几分钟聊一聊？”
“聊什么？”
她迟疑，“沈宇。”
“黎老板对每个艺人都这么亲力亲为？”
“也不一定。”
黎简月斟酌，“他是千海的一哥，正是上升期，对公司以后的发展很重要。”
薄新荃示意她上车。
她犹豫了一下，看了眼周围，发觉这么说话确实不方便，于是拉开另一侧的车门，弯身进了车里。
车里流淌着安静，与外面世俗和嘈杂格格不入，所有的一切细微都被无限放大，让她的呼吸不知不觉间放缓。
两人近在咫尺。
她只要一转头，就能撞见男人的下巴。
好像太近了……
她努力严肃表情，耳垂绵软惹人，“薄导，我是个外行，但我也看出来沈宇和南老师之间的气场有点不对。”
“怎么不对？”
他怎么这么爱问问题，黎简月气短，“沈宇接不住她的戏，她的气势太强了，是不是应该让他们多对对戏。”
她从小丁嘴里听说，薄新荃禁止南玉玲和沈宇私下见面，对戏也不行。
他们可是情人，这要求是不是太不近情理了？
私下不联系，开拍又这么紧绷。
沈宇只会节节败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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