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等信
日子是平平淡淡的，一年365天，稀里糊涂就过完了。
时间已经到了6月，天气才刚刚热起来，顾词却还在怀念几天前阴雨绵绵的日子。
今天没有收到信，昨天没有，明天会有吗？
闷热的天气，从心底升起，胳膊感受到凉凉的夜色，心里却是有一团火。
夏日综合征？顾词感觉这天应该还有雨没下完。
楼下对着小区门，门外有颗高高的树，只是从楼上看下去有些渺小了。顾词很喜欢那颗树顶上垂下来的光，映照着那一片的叶子亮晶晶的，光与影的交错，静悄悄的安宁感，是夜晚，是守护。
出去一封信，顾词是必须得有个回音的，不然她无法继续下去，没有回应的，就是等待很久，只要某一天能到，她就会很开心。
她最不缺的就是等待的时间。
自己的日子反正就这样过着，有某样期待的事也是好的。
顾词心想，她是单纯地缺一个说话的人。
但是旁的人，她又说不出口。
别扭，矫情，又执拗。
左冰河叫着刘东：“外面有栀子花吗？”
“什么？哥？”
“栀子花。”
左冰河点着信纸，里面有一朵可爱的干枯的花朵，留缠暗香。
“哇，哥，这是什么？”
刘东好奇地看着，伸手过来，却被左冰河躲过。他摸摸鼻子，说道：“左哥，大北方哪里有这种娇气的玩意儿，哥，你的信纸为啥都香香的，你手上是啥呀？一种干草吗？专门放在信里的？怪香的，好高端的样子。”
“。。。。。。”左冰河不知道这人的话哪里来的怎么多。
“哥，你回我一句呀。”
“没有，就问问。没事你就回去吧。”
“我不。”
左冰河无奈，一天就知道偷懒，看来自己得好得好快一点，好把刘东带回去。
“咚咚咚。”门口传来敲门声，两人回头看去，是一位身穿病服面容憔悴的女士。
“您好？”
“您好，我听说左队长在这儿。”
左冰河一脸疑惑，却在开口再次询问的时候被刘东打断：“哎？你怎么知道这儿的？左哥，这位就是这次探险队的，你从狼口下救下的那位。”
原来如此，当时天太黑，左冰河并没有看清金玉缘的样貌。
金玉缘挂起一抹悲伤地笑，带着感激与诚恳：“我是来感激左队当时的救命之恩的。”
“不用的，您太客气了。”
“不，谢谢您救下了我，尽管我不该。”金玉缘苦涩低头，在说什么呢？不该活下来的，这几个字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
活下来的人最幸运，也最痛苦。
“您到这儿坐。”刘东毫不见外地招呼着。
“不用了，我说几句就走。动用了一点关系找到您的房间很抱歉，是真的很感激您，同时说一句抱歉。”
金玉缘突然深深地鞠了一躬，左冰河和刘东都吓了一跳。
“别别别，我们没做什么。”
“救出来的是我这样的人，你们一定很困扰吧？抱歉，是我的任性导致了这场悲剧。”
经过一个月的时间，从最开始的生无可恋，到现在的慢慢接受现实，开始深度剖析自己的行为，承认自己犯下的不可饶恕的错误，金玉缘明白过去已不可更改，自己能说的抱歉一定要说，犯下的罪孽要用一生去偿还，包括乐翔的命，还有另一个不知名的朋友的命。
当初是为什么呢？为什么选择那条路，一群人又是如何分散的。金玉缘只是事情的参与者，起到了十分之一的推动作用。
只是因为队里有两个经验丰富的人，因为各自的意见不合，所以刚开始分成了两组，再后来金玉缘和乐翔跟着的一组又因为矛盾分开，这个队伍彻底四分五裂。
回忆起这个人，金玉缘只知道这人是乐翔同学的朋友，听说是失恋所以想要找个地方散心，相比于其他人，金玉缘和乐翔当然会相信一个相对来说更“熟悉”的人。
只是他们没想到，这一选，就选了一条死亡之路。
“对不起，你们逃吧，这条路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对的，我该死在这里。”
想想最后他说的这句话，金玉缘至今觉得毛骨悚然，所以，这条路，是他的精心策划，只是最后的良心发现，没有推他们入狼口，可是，有什么用呢？在那个地方，谁能活下来？偏偏是她，是她，金玉缘眼眶中的泪摇摇欲坠。
如果，如果不是之前一直在说，想去西藏，想去一个天地间只有他们两人的地方。
如果不是，如果她没有说过，是不是一切都不会发生？
“逝者已逝。”左冰河叹了口气，递过纸巾。
“谢谢。对不起，我没忍住，谢谢那位小哥送来的手机，它对我很重要。”
“没事没事。”刘东急忙摆手表示不用感谢。
“。。。。。。”
“。。。。。。”
气氛有些尴尬，左冰河是个不善言辞的人，听金玉缘说了那么一段话，他最后只能安慰四个字，已是极限。
金玉缘擦了一下眼泪，看到桌上的信，还有旁边枯萎的花朵，随口问道：“这字真好看，这花是栀子花，没想到在这里能看见。”
“嗯，朋友寄的。”
金玉缘敏感地察觉到这位朋友不是位普通的朋友，这位朋友，一定是左队很重要的人吧，也一定是个浪漫的可爱的人，千里昭昭，寄来六月的花香。如果不是在意的朋友，也不会如此用心如此巧思。
“那他一定，很在意您。”
左冰河点头微笑：“她喜欢这样，脑海中总有很多想法，拖她的福，解了我的很多乡思。”
左冰河想说的是乡思，家乡的思念的意思，话出口却看见刘东不怀好意地笑容，面上一怔，立马解释：“我的意思是乡思，离家很多年，朋友怕我太过思念家乡，所以总会寄过来一些干花。”
“看得出来，这是位很重要的朋友。”金玉缘了然一笑，在与饿狼搏斗中都面不改色的铮铮男儿，居然会着急忙慌地解释有着小小歧义的两个词，不是在意，那又是什么？
心间上的人啊，她也曾有过，然后失去过，以后不会再有了呀。
回去的路上，金玉缘看着蔚蓝的天空，一朵朵的云，像是一团团的棉花糖，心中默默祝愿左冰河与他那位心上的人能修成正果，他那样好的人，值得，也应该得偿所愿。
“今天，是我们毕业的日子，缘缘一如既往地好看，很多人找她合影，有什么，我想呀，干脆把她藏起来。她的人缘好到我嫉妒，嫉妒那些能得到她笑容的人，她的朋友总是那么多，我想缘缘什么时候能把目光多看向我一眼。今天过后，希望不要再有那么多人缠着她，她只有我就够了。”
“终于找到了一份好的工作，她靠在我的怀里，笑眯眯地对我说：乐翔，我们以后的家就这样好不好。我们的家，这是几个多么美妙的字眼，当然，我们的家会是这个样子，一切如你所愿。”
“工作很累，尽管我们还在租着房子，但我感到很幸福，因为家里有她在等我。每次她抱怨的小表情都超级可爱，我明天得回来早一点，陪陪她。”
“每天都在为“我们的家”而努力，离目标越来越近了吧？我想是的。”
“不知道最近犯了什么错？老板总是批评我，我想和缘缘说，让她抱抱我，哎，可是我不想让她说我不成熟。缘缘应该在我的怀里撒娇，我得有担当。”
“真的，一回家就想睡觉，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我感到越来越疲惫。睡觉前，照例晚安，吻一下我的宝宝，可是她背对着我，我太累了，本来准备哄哄她，可是一沾床就睡了。第二天一早她还在睡，不忍心打扰她，偷了一个香吻就跑了嘿嘿。”
“真的很严重的错误！5周年我居然失约了，怎么办好急，她不理我了。”
“老板为啥就叫我？这份工作我真的很需要，可是，她在等着我。电话挂断了，我有些委屈，只能不停喝酒，她为什么不听解释？我真的在陪客户，有什么办法？”
······
“这样的日子已经习惯了，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们越来越无话可说。”
“我不知道她是不是对我失望了，每次想解释，但都感觉解释没用，我开始害怕看到她失望的眼神。不该是这样的，我们应该有很好的未来。”
“今天我终于说出来了，我们结婚！我们结婚好吗？毕业的时候就想说出口的话，这么多年了，我终于说出来了，可是预想中的激动和喜悦为什么没有？我仍然爱她，我确定。可我又很迷茫，缘缘的眼神让我心疼，为什么我当时无法拥抱她？我想拥抱她，可是我却犹豫了。”
······
“你变成这样，是我的错，是我没有兑现承诺，那个光芒四射地金玉缘，那个骄傲的金玉缘变成了如今这般模样，敏感、多疑、脆弱，你的朋友是该骂我。缘缘，我开始怀疑，也许我们在一起真的是错的，我耽误你了，是吗？”
“我是个懦夫，说不了分手，最后还是你说出了口。”
“我们还像还没有分手，只是你不再做晚饭，不再问我几点回家，不再抱怨，不再夺命连环电话，你开始有了自己的社交。刚开始我在窃喜，心想只要你没有搬出去，我们就还有挽回的余地，心想你又是在说气话。可是，那一天，我知道自己在自欺欺人。等待一个人的日子真的不好受，缘缘，我不想分手。”
“分手旅行，这是唯一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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