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追随气味的身影（四）
他在经过不同的介质时，身体一定会显形。
为什么在男士香水弥漫的舞池边缘，他就算找不到我了，也不会轻易离开来看看我到底在什么位置，就是因为如果一显形，就极有可能受到我的攻击。
所以在刚才，他仅仅只是通过胡乱的所谓非绅士拳击来对我的位置进行穷举。
然而现在，我已经进入雅座区域了。任凭他手再长，只要这股浓烈的酒气不散，我就可以躲在这里恢复。并且，他无法知道我的位置，因为这里在他的认知内是浑然一体的。
“你tm的在哪？！”
怒吼从我的前方传来，那里正是交界处，也恰好是地面塌陷的地方。
此时此刻，被愤怒给掩盖住理智的白龙成，已经毫无疑问地将要被我打倒了。
“我在这上面。”我低声地道，尽量让自身伤势不会影响到自己的说话腔调。
“那个男生呢，你把他怎么了？！”
我抬了抬眉毛，看向那个男生。他从刚才开始就跪在那个地方，两眼失神，似乎是被我手里的枪给吓了个魂飞魄散。
我略微不忍地咬了咬牙，用平静的声音道：
“没怎么，他待在那里的。”
“我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但是既然你身为档案科的人，居然敢向平民对准枪口——”
我料到了他想说什么，仍然把手里的枪举着，语气有点颤抖地道：“抱歉，档案科的人可不是一般的警察。你可以说，我们不是警察。”
这话说得有点狠了。我在心里默默地道了个歉，但是奇怪的是，我这个歉道得既没有目标，也没有对象。为什么要道这么个歉呢？
“你...好，好，今晚我算是彻底见识到了你们的做法了。你逃上去了，我照样可以抓到你，这次我不打算问你话了。”
“哦。”我故作平静地回答，然而手上的枪几乎快举不动了，手臂晃荡有如筛糠，但是理智促使着我必须要坚持。
“你给我去死！”
白龙成的咆哮从一侧的交界处传来。
【调整】
大脑中的那个声音终于出现，给了我一个指示的讯息。我的枪口对准的位置是偏的，这样子是没办法打到他的。
我强忍着苦痛，把手臂往一边微微移动，声音的方向便是白龙成会出现的方向。
他必定会在那里显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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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生跪坐在那里，呆呆地看着他眼前所发生的一切。
这个十五岁的，甚至可以用少年来形容的男生，或许会将今晚的一切都牢牢地刻进脑海之中。
枪口黑漆，子弹迸飞，酒气浓重，血味扑散。
混杂着酒吧天花板上迷乱的彩灯，舞池中闪烁的霓虹，淡淡的男士香水侵染着他的全身，而他所闻到的却是血液的铁腥味。
半坐在沙发上，十分坚定地拿起手枪射击的场面。
而仰躺在半空，即将摔落地面的男人。
从前，他看到黑洞洞的枪口，想着自己肯定是在做梦，这是现实生活，不可能会出现普通小说或电视剧中的绑匪阶段。就算有，也不相信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而之后，他看到同样黑洞洞的枪口，从里面射出了致命的子弹，贯穿了不知何人的胸膛。
是自己的吗？
他慌张地摸了摸自己的胸膛。那里完好无缺，只能感受到自己剧烈到快要破裂的心脏。
是射空了吗？
不可能啊。他努力地用鼻子嗅了嗅，这股血气的味道是如此的明显，以至于他都产生了自己中弹的幻觉。
是那个男人中弹了。
他回过头，看着仿佛在空中静止的那个男人。他背对着自己，看不到脸，也不知道正面被那个子弹打成了什么样子。
但是，那副境况是这么的玄妙。
空气中弥漫的气体似乎有了颜色。男士香水，是淡淡的黄，犹如幼年时，澡盆中母亲轻轻拍打的手；而酒气，却凸显出血腥般的烈红，简直要比战场上的血流成河要更加深艳。
那个男人的前方，被烈红给紧紧压住；后方，则仿佛是温馨的黄在默默支撑他。
空气似乎是凝固了。男生听不到枪声，听不到被枪击的男人，和发动枪击的男人各自的声音。他的眼里，摔落的速度都被降为了零，整个世界为了他而停止了一秒的流逝。
这一秒钟，他面对着这两个男人，面对着他们所营造出来的一切。
他看着那个黑洞洞的枪口，留下了眼泪。
随后，时间开始流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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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我单手持枪，其后坐力几乎要把我的整副手臂活活震穿！平时的时候，这样子是完全没有必要担忧的，但是如今的我，力气可能只有正常时候的不到一半。
手臂酸痛，我已经不能再开出来第二枪了。
但是，我也已经没有必要开出第二枪了。
我的面前，是在胸口处吃了一个正面暴击的子弹的白龙成。
他张着嘴想要说什么，由于近距离的射击，他的胸口处周围被子弹给擦伤，已经迸出了不少血液。同时，那股作用力推着他，让他朝后仰躺下去，直直地往舞池的水泥地面倒去。
那股画面有些迷住了我。纷飞的血滴，如大厦倾的坠落，酒吧的迷幻灯光。
那股作用力也同时几乎废了我的手臂。现在，枪被下意识地丢在一边，我的手臂已经失去了知觉，变成了一根皮筋似地瘫软在一边。
白龙成继续往后倒着，坠落着。迎接他的，是坚实的水泥地面。
我微微无奈地闭上了眼睛。
枪口对准了他的心脏偏下部位，最终的最终我还是忍了点心。大脑在那一瞬间，仿佛是接管了我的身体一般，将枪口对准向他的心脏。
我被这股没由来的力量给惊出了一身冷汗。我无法纵容自己的身体在没有接受我本人的同意下杀人，就算对方已经是抱着必杀的决心向我冲了过来。
理智，让我强行地往下压了几厘米的距离。但是，扣扳机的动作，不能犹豫。
这里不是道德游戏，我没必要杀他，但我也没必要死。
这场战斗，终将幕落了。最后的结果，是我获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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