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是夜，锋芒毕露（四）
李小沫坐在我面前，没有说话，注意力估计全部集中到了耳机上。
“老大，老板问你，你知道那张纸条上写的是什么吗。”她听完了之后，终于开口，不过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你又叫他老板，又叫我老大，不会觉得很别扭么。”我没有回答，讥讽她道。
“回答就行。”她不为所动。
“行。我老实说，我不知道。”如果现在我是站着的，估计摊一摊手更能表达我的心情。
她听完了之后，又默不作声。现在作为一个传话筒，她倒是没有多说别的话，是一点都不感兴趣，还是...
“纸条现在在白堇手上吗？”
这个问题很关键。我看着她的眼睛，从中想象不到刘贯德此时的表情。现在的我就是刀板上的鱼肉，必须要给自己留一点底牌才行。
“没有。”我左右摆动了一下头部，视作摇头。
这句话并没有撒谎，白堇也说过了，自己把纸条弄丢了，虽然不知道她说的是真是假。
她疑惑地看着我，耳机里面应该在给她说下一句话。每次我说完话之后，总会因为传话筒的存在而延迟数秒，不过耐心等候也并不是我讨厌的。
“现在，白堇在哪？”
李小沫还是很安静地道，只是眉头已经皱了起来。她开始脱离传话筒这个身份，自己想了一点东西了，然而我所需要的不仅仅是这样子。
“我不知道。”我还是摇了摇头。
“老板......他刚才也是这样说的——”李小沫向耳机里的人说道。
然而我打断了她。
“沫沫，你别搞错了，我还没说完。”我轻蔑地笑着，斜着眼睛看向那个耳机。
她一脸惊疑地看着我，终于带了点表情：
“你说什么？”
“我说的是，我不知道白堇在哪，但是我知道她在什么地方。”
这是一句很没有逻辑的话，然而我相信，一定有个人听到了，而且那个人必然会听到。
“你到底在说什么？我没有感知到任何类似的体温，整个医院都————啊！”
她的神色极其惊讶，简直像是撞见了鬼一样。
“怎么了？”她的反应很不正常，搞得我也有点紧张起来。原本我打算把罗雅的能力稍稍隐瞒一点，先唬住他们再说，然而现在李小沫完全不在乎刚才那句云里雾里的话了。
“为什么...那个孩子会在这里...”
她的眼神跳动不已，脸上充满了不可置信的表情。
孩子？
医院里面有孩子不是很正常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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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糟了......”
罗雅蹲在程兮旁边，面露难色地站起来，拎着旁边的米路就往510号病房小快步地走去。
“你又要干什么！放开我！”米路反抗着，想把自己的衣领从对方的手里挣脱开。
“你先给我进去，不许出来！”
罗雅把她几乎是扔进了病房，把门砰的一下关紧了。
“你干什——”
话还没说完，门就被罗雅牢牢地关上了。米路想要去拉把手把门打开，结果发现门纹丝不动。
“这、这是什么？！”
门缝里面全部都是花瓣。桂花花瓣，味道十分浅薄，但是数量极多，活生生地把门给堵死了，把手根本转不动。
“快放我出去...”米路砰砰砰地敲着门，有些惊慌地拉了拉把手，委屈地快要哭出来。
“你安静地待在里面，看好白堇，不要乱跑。”罗雅啧了啧气：“你再闹，她就要醒了。你宁愿她看到一个不属于她的世界吗。”
这句话颇有效果。米路回头看了眼白堇，病床上的人现在睡得很沉，但是估计自己再闹下去，她也会醒过来。
“好...但我最后问一个问题可以吗？”
门背后沉默了一会儿，低低地传来一个回答。
“问吧。”
“你是谁，为什么会认识我和白堇？”
“所以说为什么你和那个呆鹅一样问问题喜欢问两个啊...”
呆鹅？
米路不知道她说的是指谁，不过还是尽量让心情平复下来，等待着对方的回答。
“第一，你可以叫我花，我是刘贯德的老大。第二，你们是他的手下，你们自然也是我的手下，我认识手下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这个回答有些俏皮而无奈。米路是有点惊讶了，没想到刘贯德那种等级的人，都还有一个顶头上司。
她本来想张口再问，只能听得见走廊上面略显急促的高跟鞋踢踏地面的笃笃声，对方已经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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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糟糕了......”
“怎么了姐姐？发生什么事情了吗？”听到骆驼下意识地自言自语，耳机里管小齐糯糯的声音传来。
“没，没。你乖乖地待在那里哦。”
“嗯。”
骆驼现在正坐在护士站里面，看着走廊上的监控。护士站里面的几个护士姐姐们已经被她给弄晕过去了，现在集体堆在角落里，估摸着还要有近一个小时才能醒来。
程兮之前判断的，罗雅把护士弄进了她的世界，是错误的判断。骆驼把这些护士们都收拾了，但是他对于罗雅的判断还是正确的，她确实来到了医院。
只不过，来了医院的不止罗雅一个就是了。
另一只耳机里面传来的，赫然是程兮和李小沫所处位置的语音。
“为什么...那个孩子会在这里...”
“你在说什么？什么孩子？”
耳机里面，程兮在这么问道，而骆驼的眉毛早就皱了起来。
提到孩子的话题的话，可能已经打草惊蛇了。如果罗雅在那个男人的旁边，听到了这句话，那么极有可能就会判断出来，有一组人事部门来到了医院。
每一组在外履行任务的人事部门都会带着一个小孩，罗雅是知道这一点的。她咬了咬牙，实在是想象不到比这个更加糟糕的情况了。
从最初的异能力来源点，十分精确地判断出了罗雅最后一次使用能力是在510号房间。她从五楼的厕所上掀开天花板爬进了隔层，慢慢地爬到了510号的正上方，把窃听装置装到了天花板上。
罗雅是绝对不会主动现身出来的，但是为了防止她突然出现，窃听是必须的。罗雅的声音，骆驼绝对不会忘记，也不敢忘记。这不仅是她的任务所在，也是自己的私心。
然而，窃听装置听到的并不是罗雅的声音，而是另外的女人，声音甚至显得有些单纯了。还有一个嗓音稍显成熟的男人。她趁着护士都把视线集中在那边的时刻，从吉他盒子里面掏出了麻醉枪，一枪一枪地把她们打晕在地。
监控视频显示的东西简直难以琢磨。女人忽然对男人发起攻击，而看上去高大的男人居然没有顶住她的攻势，甚至直接被打翻在地。
“刘贯德是谁，刘雪梅又是哪位...”
骆驼咀嚼着他们的对话，试图从中找出其中与罗雅的关系。不仅是刚才的这两个人，他们口中的焦点人物——白堇也不清楚。罗雅应该不会凭空在510室使用能力，她绝对是为了什么目的，而显然眼前的两个人也是为了类似的目的。
此时，那个女人忽然说出了孩子的话题。这可是医院，医院里面受治且住院的孩童数量绝对不少，就算因为之前可能发生过案件的关系，也没有减少太多。
什么孩子会引起她的注意，而且会如此惊讶？
正思考着，窃听器的耳机里又传来了话语。
“老板，容许我离开一下。”
她口中的老板颇具神秘感，而且从男人口里判断出来，应该是那位刘贯德。监控里，女人背对着躺在地上的男人，手扶着耳机道。
“沫沫，你说的孩子是谁？”男人的声音传来，虽说充满了艰辛，他的胸部遭受到了十分狠地一记踏击。
“...”然而前者没有看他，居然直接就离开了。骆驼微微睁大了眼睛，那个女子冲着自己的方向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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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小沫心里充满了迷惑。她在心里简单判断了一下，最终决定首先去下面的房间，去找一找那个拥有熟悉体温的女孩子。
“为什么，那个小女孩会在这里...”她用耳机听不到的声音喃喃地自言自语道。
在定保市的小学运动会上面，她仅仅是和这个神秘的女孩子打了一个照面。她当时晕过去了，而且体温极低，几乎不能维持正常生理需求。
内心的某股情绪在催动着她往那边去。平底鞋在地上踏着，咯噔咯噔的声音伴随着自己的心脏跳动膨胀。
她想起了昨天的日子。每年都会回去的，中午的时候都已经准备好要回去了的，却因为这个意外事故打断了。
“沫沫，你在想什么！程兮还在那边，你不能扔下他，万一他站起来跑了怎么办！”
耳机里传来了姐姐焦急的催促。李小沫有些无言地皱了皱眉头，眼神低沉了些。
“我把他打晕了。”
“真的？你把他的身体藏在哪里的？”
她回头看了看躺在地上的程兮，他似乎翻了个面，背部朝下呼呼地喘着气。胸部受到不小的创击，还是应该面朝上躺着要好很多。
“藏在了510室。我保证他短时间应该醒不过来。”
她望着程兮起伏的胸脯位置，有点轻轻地微笑了一下。在她的眼睛里，他口里呼出的热气都清晰可见，起伏的身体也是有点憨憨的。尽管对于刚才自己打伤了他有些抱歉，但是也是为了报复他让自己去不了孤儿院的代价。
如果不是他突然告诉马如雪那句话，让刘贯德非要让自己和姐姐不要离开酒吧，自己现在估计刚刚从孤儿院离开。
她踏着步子经过护士站时，那些护士们吃的晚饭的香味从她的鼻端绕过。她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有些摇晃，从昨天晚上开始，自己就没有吃饭了，如今不仅是腹中饥饿，刚才的剧烈活动更是让自己脑部缺氧了不少。
“你能够保证自己的身体撑得住吗？你现在需要进食。”
刘贯德的声音传来，他并没有问自己口中的女孩是谁。相反，自己的很多行动，他都没有过问过，也没有问过自己为什么会在昨晚开始节食。
“没问题。很快就能搞定。”
“如果撑不住的话，我会让你姐姐来的。你只要在车子里面接应她就行，你的能力可以在这里覆盖整座大楼。”
“嗯。”
她轻轻点了点头。然而在她没经得住，顺着香味看向护士站里面时，眼前的状况让她吓得有点清醒。几个人聚堆躺在角落里，那里恰好有一个空调，把周围的气温都减低了很多。刚才在510号的门外时，这个空调导致自己没办法分辨清楚这几个人的姿势，她还以为这几个人是在聊天。
结果没想到，是出了意外。她们每个人都晕倒过去了。
“老板，出了点问题。”
“怎么了？”
“护士站里的人，都被弄晕了。”
无言的沉默，而由于身体原因不敢做过多停留的李小沫继续往电梯走去。许久，等到她走进电梯，摁下2号按钮的时候，刘贯德终于说了句话。
“这里还有外人。”
一种压迫感顺着电梯内的安静和缆索的运动，悄然爬上李小沫的脊背。
“外人？”
“沫沫，要不要先回来？你先吃东西吧，让我来吧？”
李学濡担忧的声音传来。
“没必要，姐姐。你不会打架。”
她笑着反驳道，电梯门打开了。
她凝视着前面的道路，一路上没有多少人存在，那个温度一直在那里没有移动，乖乖地坐在那里。
“我过去了。”
“小心行事。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但是切记不要浪费时间。”
“没问题。”
一路上，脚踏的声音在自己耳边回荡着。自从在苍蝇馆子那天晚上，和程兮在街边聊天时候发现，自己能够看清楚很多东西，甚至连车子的内部结构都能看到，李小沫就开始察觉到了自己的能力会不会具有其他作用。
那天晚上，和其他时候的区别，就只有一个。从早上开始，自己就没有吃过饭了，连水都没有喝一口。她开始尝试着节食，发现只要自己的体温由于没有营养补进而有细微降低时，自己对于环境的敏感程度就会成数倍增加。
虽然现在很饿，饿的快要倒下了，一整天没有喝水进食，自己的身体开始到达底线，但是这份能够清楚看清前方的视野，让李小沫的心里开心到了极致，简直要哭出来的一般开心。
终于，她到达了那间病室的门口。里面，坐在病床上的女孩子身体模样清晰可见，她耳朵上面还戴着一个传呼用的耳机。
这个耳机是用来干什么的？
想到之前刘贯德提起的，这里有外人，李小沫就不由得。刚才由于注意力一直集中于如何巧妙地在刘贯德和程兮之间周旋，她没有其他心思观察周围环境，连那些护士是什么时候被弄晕的都不知道。
她伸出手去，敲了敲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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