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苦力和练习
昨晚。
“我要给你们介绍一个队友。”
“你到底在说什么？”我听到“队友”这个词之后愣了一愣。
“顾名思义。到时候，如果我没有抓到你，我会推荐一个人给你。这个人，嗯，会让你觉得加入你们队伍是一种帮助。”
对面的口气很笃定。
“那么为什么非要我们赢了才行？你现在推荐给我们不行吗？”怂包在一旁问道，问到点子上了。
“不行。这个人是赌局的关键，如果我没有这个人的帮助，我没有办法在明天找到你。”
他到底在说什么？为什么捉迷藏这么需要另一个人的帮助？
“换句话说，如果在她的帮助下，我也没能找到你们的话，就证明你们真的有能力来保——来管好她。”对面解释道。
我转头看了看怂包，他在那里拼命摇头。也是，我俩搭档已经习惯了，他估计不希望又多一个人打交道。
不过……
“行吧。既然李前辈想赌，那么我们就舍命陪君子。”怂包在一旁睁大眼睛看着我，我没有管他，继续说道，“不过，我这边有一点要求。”
“什么要求？”
“如果你凌晨就跑到学校门口蹲守，我们无论如何都会被你抓到。捉迷藏之前也会先数二十个数嘛，你说呢前辈？”
我考虑过李白天会采取的各种措施，当然包括了这种守株待兔式的做法。
“哼…我用不着那么做，其实。”
“用不着？”
“我说了，我会借助一个人的帮忙。她也乐于配合我的赌约，所以，我压根不担心时间不够用。我和她会在十点半来到学校，在那之前，你们就使劲地找个地方躲起来吧……”
啪。电话挂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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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时候不会真的有个所谓的队友加进来吧？我可不希望。”怂包坐在副座上面，语气有些郁闷。
“为什么，多个人也热闹一点。”我停好车，从后视镜观察着其它的家长车辆。
“热闹？这是你说的出来的话？别逗我了程哥，你巴不得这个组里面只有你一个人。”怂包下车，又把车门撞的砰砰响。
“也不至于。多一个搭档好办很多事。”我心里也不希望多一个人。两个人，好商量事情，好规划案件计划，而且我也不怎么喜欢热闹。
不喜欢的原因？说不清……
“那么你为什么要答应呢？就奇了怪了，这不是折磨自己吗，多大的人了还捉迷藏。”怂包吐槽，我也没办法反驳。
反正到时候，赢了，我可以提出不需要多的队友，李白天也不好多说什么。总不可能强行硬塞。
我把后备箱里的马甲和帽子拿出来，顺便在外套里塞进了一个小物件，扔给怂包一份。
“好了，你自己去找个地方躲好。没有手机，我们互相联系不上，就定好在中午回来这里。”我看了看手表，九点二十，只有十分钟了。
“行！那我先走了，我要去看看未来的短跑世界冠军！”怂包叫着，双手插在裤包里一蹦一跳地走了，戴的帽子在他头上看上去随时都要掉下来。
关于外套里面的物件，我捏了捏，确保它是正常工作的。这是我们可以检测到阴郁者的关键。
好了，那么接下来，甩开了完全忘记找寻目标任务的愚蠢搭档，我该去哪里找那个十一岁的小女孩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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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元军牵着女儿找到了她班级的方阵。已经到了很多人了，运动会马上开始，大家都有说有笑，班主任也被一群家长围在中间。
操场上面有很多帐篷，属于各个班级。帐篷里面，都看得到有孩子和老师在分发饮料和小零食。一般的运动项目在跑道、舞台和体育馆里面，操场类似于一个休息区。
“你的座位在哪里，老师有安排吗？”男人问女儿。
刚才发生的事情，现在时不时地在男人脑海里闪现。每次出现女儿那张灰尘沾饰的脸，那低声的呜咽，男人就不得不四处环顾，找寻打乱思绪的方式。
不仅仅是男人本来的身体在给他叠加上一种呵护女儿的心态，他自己也这个小小的手有着莫名的温柔。
但是……既然是孩子们之间……应该很快就会遗忘…的吧。
女儿抬头，回应道：“老师说没有位置，是我们随便找地方坐。”
不知为何，女儿的脸部有些僵直。是不开心对吧，遇到了这种事情……
男人咬了咬牙。我不能算是她的爸爸，我不必承担这些责任，我不要去和更多的人扯上关系……
“好……好，我们就坐这里吧！”男人特意看了看，挑了块离李春生一家子比较远的地方，从班级的帐篷里面找了两把椅子。女儿低低地点点头，什么也没说。
男人担心地看着女儿的头顶，想着必须要找点话题来舒展一下氛围。
“啊，那个，小齐啊，我们一会你画我猜是在哪里举行呢？”男人抛出话题。
“嗯……是在那个舞台上面，十一点左右开始的。”女儿伸出小巧的手指，方向是左前方的大展台。
“那么…你看，也快开始了，我们要不然提前练习一下？”男人小心地提出邀请。
听到这句话，女儿抬头，盯着男人的眼睛。从瞳孔里，男人看到了自己的身影，但是从脸上，男人几乎看不到一点点开心的表情。
怎么回事？这个时候，女儿明明应该开心才对啊……
“怎么了，不、不想和爸爸玩吗？”男人讪笑着。
女儿剧烈地摇摇头，把牵着的手松开，小声地说道：“我不知道该怎么练，这里也没有道具什么的。”
男人看着她，松了一口气。原来是担心这个啊。他掏出手机，在手机里简单的找了一下，下载了一个app。
“你看，用这个吧！我们先联系一下，一会儿可以拿到奖哦！”
女儿坐到了椅子上，这个椅子较矮，她的脚可以踏到地面。说起来，不知道为什么家里的椅子那么高，简直像是咖啡吧里的长腿椅子。
“来吧，你拿着手机，我从这边看着给你摆动作。不能偷看啊！”男人把手机递过去。他注意到，女儿的手紧紧抓着椅子边，拿到手机时才松开。
看来挺兴奋的，但是不知为何，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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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忘了，志愿者是需要干各种体力活的。
展台下方的房间里堆放着很多箱子，有人在门口大声吼着：“赶紧，快点，第一个项目校长讲完话就开始了！”
我被莫名其妙的志愿者拉到这里来，跟着他们搬着箱子。我瞅了瞅，里面放了些饮料和各种颜色的小旗子。
“校长讲到哪里了？！”门口的看上去像是总管的人冲上面吼道，看来这下面隔音效果挺好。
“啊啊，讲到新的招生政策了。按计划还有十分钟左右。道具搬完了吗！”上面也传来声音。
“差不多了！”
我抱着一个箱子，从小房间走出去。后面就是展台的后方，那块牌子的后面什么也没写，普通的木质结构，可以猜到这块牌子的正前方，一个所谓校长的大肚皮的中年男人正在狂喷口水。
后面跟着人抱着箱子出来，我只有跟着前面的人走。莫名其妙从档案科变成了苦力，但是也没有任何办法，我只有慢慢寻找机会了。
从后面转到正面后，我遥遥地望了望操场。里面有很多帐篷，各种颜色，上面仿佛写着数字，估计是各个班级的。操场外面也有些帐篷，毕竟班级比较多，摆不下也正常，但是跑道是早已经腾出来了。
校长站在展台上大声讲话，扩音器隐藏在校园四处。但是可以注意到，帐篷里面家长各聊各的，没什么人听，只有个别人在用手机朝台上拍着照。毕竟这样的讲话，也没有什么听的必要。
趁着放下箱子休息的时刻，我把外套里的小物件拿了出来。
这是一个酒精检测仪模样的东西。我们把它叫做脉动仪，可以检测到阴郁者发动异能时，其躯体内产生的某种生物脉冲，这同时也是我们检测定位阴郁者位置的最主要手段。
这个小的脉动仪是专门用来检测小范围内的阴郁者的，只有少数档案科专员有，比如我。怂包手上那个是我利用职权之便拿给他的，毕竟这玩意儿极其稀缺。
脉动仪可检测范围越大，其时间延迟就越高。比如可以检测到八百公里范围的大型脉动仪，其时间误差甚至可以达到十二个小时。可能在延迟时间内，阴郁者早就离开了范围，所以需要我们档案科派出人员去处理。
但是像我手上的这个一公里范围的小型脉动仪，离阴郁者越近，它的延迟甚至可以达到数秒级别的，可以说是非常精确。
我把它对准操场，摁下扫描开关。脉动仪的仪器开口对着操场，整个物件开始微微发抖，正在寻找共振的生物脉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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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个词从app上蹦了出来。
男人回头望了望四周。他听到了展台上校长的声音，但是好像没什么人在意。他也就没管，开始专心地想这个词要怎么摆。
“嗯……三个字，是一种热带水果。”男人确认之后，向女儿比了三个指头。拿着手机的女儿“嗯嗯”地点了点头，她对着手机背面，把正面朝着这边，应该不会知道显示的是什么词。
好了，看看要怎么弄。
男人展开双臂，用力的扇动空气，同时口中做出了哈气的声音。这样子很像吧，一条火龙什么的……
没错，这个词是火龙果。
“嗯……牛油果吗？”男人摇摇头，又扇动了一下双臂。周围有家长过来，笑着问着：“小齐爸爸一会儿要参加你画我猜吧？”
“诶，陪陪孩子，她喜欢玩这个！”男人回复。当时和女儿讨论，她别的什么都不想做，就想玩你画我猜。本来不喜欢做各种引人注目的动作，但是看到当时兴奋的女儿，还有她饱满的微笑，男人就答应下来了。
不过，奇怪的是……女儿从昨天差点摔倒，到卧室里休息后，到现在，都没有怎么见过她笑。是觉得太累了？但是运动会还没开始啊？
“嗯…是热带水果吗？”女儿皱着眉头确认到。
“对。爸爸想不出来别的动作了，你先这样猜吧！”男人说着，又被别的家长拉着唠家常去了。
他没有注意到，女儿盯着自己的眼睛，慢慢变得失神起来。她的身体又开始僵硬，双手松开椅子边，全身微微前倾，只有眼睛还盯着男人的身体。
突然间，男人感觉到自己的思维被拉扯了一下。一瞬间，脑海里面充斥了火龙果和运动会的思维……
我做的那个动作，应该很像一条喷火的龙吧……女儿的下一个项目多久开始来着……
这些思维像是被一个粗暴的狂战士硬塞到了自己的脑海里。别的其它的东西，都被统统挤了出去。
但是只有一瞬间，这些火龙果和运动会的思绪又淡然飘走，在脑海里留下一个浅浅的痕迹。
又是这种感觉！
每次女儿发生意外，都会有这样的状况！
男人感受到了自己心境的变化。她到底做了什么！简直像是可以操纵我的思维！
男人猛地回头，却看到女儿坐在椅子上，没有动过一丝一毫。小手紧紧抓着椅子边，一双眼睛扑闪可以从瞳孔看到自己的倒影。没有出现之前的状况……
但是，面部却没有丝毫表情。
男人走过去，一旁的家长见管爸爸忽然离开对话，不禁问道：“怎么了，是小齐不舒服吗？”
“不不，不是，没什么，只是问小齐到底猜出来没有！”男人口气略显尴尬地回答。他站到女儿面前，和女儿的眼睛对上。
“怎么了小齐，猜出来了吗？”口气和善而亲切地问道。此时此刻，尽管疑惑与怀疑灌满全身，但是外表仍然是一位“爸爸”。
“啊……嗯，爸爸是想做出来一条喷火的龙吧？”女儿眨眨眼，嘴角颤抖了一下。
她猜出来了。但是，就好像是依着自己的内心想法猜出来的。
怎么回事，嘴角的这个抽动……是想笑吗，用肌肉把嘴角提起来……
但是也仅仅只是抽动了一下写，女儿继续说道：“应该是火龙果吧？”
男人看着她手里拿的手机，app里“火龙果”三个字显得那么刺眼……
“啊，其实……”
“是火龙果！小齐你们这么厉害，这么难的词都猜的出来。一会儿你画我猜是多久，阿姨来看看你们！”一旁的家长围上来，兴奋地看着小齐。
小齐也抬起头，略微提高音量：“其实也是运气比较好…我和爸爸还没怎么玩过呢。”
“没事的，这些娱乐项目都是第一次啦。只是可惜我家那娃，什么也不想弄，连运动会也不想参加……”
那个女士还在滔滔不绝地说着什么，周围的家长也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只有管元军，站在人群中，默默地注视着端坐在那里的女儿。
就算是现在被这么多家长围着，一向不喜欢热闹的小齐，她的手还是紧紧抓着椅子边。这是她非常兴奋的表现。
但是，脸上的小丑般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喂……你倒是笑一个啊，小齐……
男人看着女儿的嘴巴，平平的一条线，没有由于缺水而显得干燥，也没有过分圆润。只是，始终没有出现记忆里的微笑的弧度，只有肌肉强行拉着。
为什么不笑得开心点呢……这样子，纯粹是拉着嘴角的勉强，算是什么啊……
此时，男人眼里，女儿就好像一只微弱的幼崽，强做着假笑，随时随刻都可以被周围的一切打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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脉动仪开始剧烈振动起来！
我看着上面显示的方向，毫无疑问指着操场的一角，是展台右前方的位置。
那个小女孩就在那里！
我有一瞬间想要呼叫怂包，却忽然想起来他压根没带手机。
算了，只能靠我自己了。十一点李白天和那个所谓的队友就要来了，我必须速战速决！
我查看运动会的索引单子，十一点前的项目有接力跑和你画我猜。好了，盯着这两个项目，看看那个角落里的帐篷里，有没有疑似的小女孩出来参加或者观看！
不过……
尽管心里做好了打算，我看向身后，几个志愿者正在聚在一起聊天。不一会儿他们就会拉上我，跑到不知道那个角落里继续搬运各种箱子了。
这样子搬东西做苦力，我完全没机会可以靠近操场和展台。得想个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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