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低温症和侦测器
“有没有医务人员！”李白天冲上台，直接越过我向小女孩跑去。小女孩的爸爸跑到小女孩旁边，把她抱了起来。
“快，你快去把参赛选手扶去医务室！”一旁的扩音器老师冲我喊道，同时用对讲机传达着展台上的情况。
我走过去，不过刻意地拉开着和李白天的距离。
一旁的工作人员没有拦住李白天，看到他冲向小女孩，都靠了过去想要阻止他。另外的人则站到了展台外边，半安抚着激动的观众家长。
“小齐，你怎么了？！”男人把小女孩抱在怀里，低声问着。
小女孩紧闭着眼睛，双手软软地垂在半空中，整个人像是化成了水。我盯着她的脸，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类似的画面。
没错，人偶。她的脸现在像极了人偶，没有一丝人类的生机。
李白天撞开拦路的工作人员，蹲在男人的旁边，以一种格外严厉的语气命令道：“你先不要动她，把她放下！”
男人惊讶地转头看了看他，旋即回答：“你干什么！我是她的爸爸，她现在必须要去医务室！”
两人对视着，脸色都不太好。一旁的保安也直接抓住了李白天的肩膀，大声地呵斥着：“这里是项目区域，非比赛和工作人员禁止上台！请你马上离开！”
“我没时间和你解释了…”李白天转过头和保安说着，看到了我站在他后面，“小程，你给他们说清楚！”
我看着他的脸色异常严肃，心里也暂时把赌约的事情放下，把保安拉到一旁。从他的行为判断，他应该是对面前的局面有所把握，那么我得配合他。
我拉着保安来到展台后面，这里和正前方的骚乱不同，展板后面没有什么人。我亮出了自己的警察证，给他说道：“我们是前来参观运动会的，没有什么别的事情，只不过碰巧遇到了这种骚乱。”
“这……他也是吗？”
“嗯，他是一名很负责任的警官，所以请放心。”我没有李白天的警官证，但是那个保安看样子是相信了，用对讲机给他的同事们解释。
好了。我接下来回到了展台前方，台下观众依然在喧闹着，很多人想要往展台上走。
“程哥！你叫他放我上来！”入口处，怂包被两名保安拦着，一边在往里面拼命挤，一边在往外面使劲推。
他冲我招了招手，我不能视作没有看到。于是同样的，我走过去小声解释了两句，怂包就跑到了展台上来。
“白胖哥呢？”
“在那。”我指了指小女孩的方向。
男人不知刚才和李白天说了什么，已经把小女孩放在了地上。李白天和男人一起，用同样担忧而疑惑地眼神盯着小女孩。
我下意识地摸了摸外套口袋，脉动仪早已停止了振动。小女孩已经类似于昏迷过去了，能力也停止了。
我和怂包走了过去。
“李小沫呢？”李白天听到脚步声，抬头，却没有看我，直接问到怂包。
“啊啊……她的话，她还在下面跑道上呢。要我把她喊上来吗？”
怂包问着，李白天点了点头，他就一溜烟地跑走了。
李白天刚才说的话，如果我没有听错和记错的话，应该是我之前的审讯对象李小沫。李小沫？她在这里？为什么？
“我知道你会有疑惑，不过等把这个小女孩处理好了再说。”李白天头也不抬地，像是在回答我内心的疑惑。我没有回复他，就当是默认了，转而开始关注着小女孩。
刚才昏迷之后，直到现在，小女孩都没有苏醒。在李白天的吩咐下，医务人员都在待命，而对外“你画我猜”项目已经宣布推迟。
“李前辈，她这个到底是？”我蹲下去问道。我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情况，看李白天的表情，应该是阴郁者特有的某种机体反应。
“在这里不太好说。”他用眼神瞟了瞟另一方向的小女孩的父亲。刚才好像接了个电话，现在男人站在稍远的地方。
“是和她的能力有关吗？”我眯起眼睛关注着小女孩的全身。就好像提线木偶，整副身体都没有一点点灵性。
“嗯。她的体温变化极其异常，这是我在刚才了解到的。她昏迷的时候，体温骤降，甚至——”
说着，李白天探出手，把手掌贴在了小女孩胸脯上方一点的位置。
“连心脏都极其微弱。”
“还活着吗？”我看着她的鼻子和嘴巴，很难想象会有空气在那里呼吸。
“应该是活着的，心脏没有停止跳动。”李白天神情严峻，一改平时胖胖憨憨的形象，瞬间仿佛整个人都带上了棱角分明的线条。
“来了白胖哥！没有迟吧！”怂包忽然出现，手里还拉着一个人。
我回头一看，是李小沫，不过和审讯室里的形象不大一样。清爽的单马尾倒是给她加了不少颜值分数，大大的蓝色蝴蝶结发绳也是引人注目。
“小沫，她情况怎么样？”李白天头也不回地问道。他拿出手机，给躺在地上的小女孩拍照，并且很极速地敲着什么信息。
“唔……”李小沫先是看了看我，又转头看了看小女孩，眉头皱了起来：“不太妙……体温很低，虽然正在不断回升，但是按照这个速度，她的身体承受不住。”
不过刚说完，她立刻向着我挥了挥手，满面春风地喊道：“好久不见了大哥，我们又见面了！”
我一瞬间满头黑线，不过怂包冲她吼道：“什么大哥，没大没小的！你好好地配合白胖哥工作，不要想别的有的没的！”
“噗，我和大哥打招呼关你屁事啊！你在胖哥面前头都抬不起来，还好意思说我？！”没想到的是，李小沫立刻回怼了过去，脸上还带着犀利的笑容。
“你……你干了什么事情自己清楚，现在你应该还在警——”
“都他妈给我闭嘴！”
怂包正想不甘示弱地回击，李白天放下手机直接骂出声。我吓了一跳，知道李白天不是冲着我来的，但是他心情的焦躁程度可见一斑。
李小沫没好气的撇撇嘴，蹲下来，倒是饶有兴趣地看着小女孩。怂包则是盯着李小沫，好像是被气到了，看了我一眼，一扭头，直接从展台后面跑走了。
“还撑得了多久，以她现在的体温？”李白天问着，应该是在问李小沫。他从口袋里掏出来一个机器，倒是我从来没见过的。也是很小巧的，类似于一个手电筒。
“我也不清楚啊，每个人体质不一样。不过，我不建议你们拖的太久了，先把她抱到医务室去吧！”
听到这句话，李白天回头看了看蹲在地上想要戳小女孩脸蛋的李小沫，也没有做什么回应，只是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我。
行。
我向扩音器老师请示了一下，保安队的人给我指了医务室的方向。我靠到小女孩旁边，一手托住她的后脑勺，另一只手从她的膝盖下方穿过，公主抱把她抱了起来。
有点轻，不过也符合一个九岁孩子的体重。
说到九岁，我忽然想起还有一个年龄的疑问在这里。我转了转头，想问问她父亲，结果发现，她父亲不见了。
“李前辈，你有注意到小女孩的爸爸吗？”我抱着小女孩，从展台背后走下去，一边低声问着。
不知何时起，他已经不见了。好像是去接了个电话还是怎么的，现在已经没有他的身影了。
李白天听了我的话才反应过来，四处看了看，摇了摇头：“我也没有注意到。不过，为什么一个父亲会放着昏迷的女孩子不管？！他刚才明明那么焦急！”
我点了点头表示同样的疑惑。我们抱着小女孩往医务室走着，后面跟着李小沫，她倒是脚步很轻浮，一蹦一跳的。
一段路，我们一句话也没说。李白天在做什么，我忽然有点不敢转头去看。赌约的记忆现在才渐渐地浮现到脑海里，不过现在也不是提的时候。
等到了医务室门口，我把小女孩放到了事先准备好的床上。她仍然是眼睛紧闭着，四肢松散，脸部缺乏生机。
忽然有一个错觉，她好像是由工匠捏制成的人偶。
“怎么回事，为什么联系不上它父亲？！”外面传来了对讲机的声音，估计是校方正在和女孩的父亲取得联络。
这么严重的病症，在实行任何一步措施的时候，监护人的同意都是必须的。我们能做的只有在一旁看着。
李白天沉默地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盯着那个小女孩，一句话也不说。李小沫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现在整个应急医务室里就只有我和他两个清醒的人。
“咳咳…”琢磨了半天，我决定先开口，“前辈……她的症状到底是？”
我还是不先提赌约的事情了。眼前有更重要的东西要弄清楚。
“…”他抬头看了看我，又忽然站起来跑到医务室外面，似乎是确认没有人可以听见。回来之后，他坐在那里，不知道从哪里有搬了张椅子来，示意我坐下。
“程兮——算了，我们放轻松点。小程啊，你加入档案科，听赵劲松说，是十年了？”
没想到是先聊聊过去，不过我也没有丝毫隐瞒。
“差不多。我二十二岁进的档案科。”
“也就是差不多，二零一一年左右？”
我点了点头，有些拘谨地双手并起指头交叉起来。
“也是。这种现象很少见，你没有遇到过也是很正常的。”他突然掏出了那个像手电筒的仪器，递给了我。
我接过来，拿在手里端详了一下。手感始终，开关也很清楚，只是不知道是用来做什么的。
“这个东西，普通的档案科人员是没有的。”说到这里，我明显感到他眼神低沉了好多，不过瞬间恢复了明亮。
“是什么东西？”我拿在手里转了转，这个东西我从来没有见过。
“侦测器。不是矿产和物质检测的侦测器，是我们档案科专用的侦测器。”他把仪器又拿了回去。
我看到他把仪器的开关打开，从手电筒前端发出了微弱的光。然后他把那个光线对准了小女孩。
“这是？”
“我在检测她的内心。”
我愣了一下。这种东西，在现实生活中不可能会存在的，没有任何正常人或者是正常仪器能够检测别人的内心。如果真能实现，那么一切犯罪都将无处遁形。
他看了我一眼，似乎是看出来了我的疑惑，解释道：“这个内心不是指她的内心想法。
“每个阴郁者——大多数阴郁者，在发动能力时，都会在体内发出特有的生物脉冲。这些脉冲发射过后，体内会留下痕迹，我正在检测她的痕迹残留程度，可以推测近段时间她具体使用了多少次能力。”
“但是……为什么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仪器？发动能力这种东西，有什么必须了解的必要吗？”我还是觉得奇怪。李白天似乎是留着一口气没有说完。
“……”他沉默了。他看了看小女孩的脸，手里的侦测仪器响起了滴滴声。
“小程，你和赵劲松应该是属于机动部分的吧？负责去抓捕那些未知范围的阴郁者。”
“嗯。”
确实如此。我们没有固定场所，之前怂包说过的我的办公室，也是在京北市，用我的家来改造的一个小型工作室，方便我处理信息。
我们在接到上级命令后，就要赶往各地去侦查反馈信息。
可是这有什么奇怪的？
“档案科里面有着很多分工的部门，这个你肯定也是清楚的……”
李白天说到这里，似乎是在考虑要不要告诉我。我没有为难他，静静地坐着等待回答。
机动部门，类似于我和怂包这种的，到处去跑路的；地方部门，李白天这种的，固定在一个地区处理当地的阴郁者信息，同时协助机动部门的人员——不过这次302号的事情，参杂了很多隐情，平常时候地方部门是会全力帮助机动部门的。
还有信息处理部门，专门收集和处理来自全国各地的阴郁者信息。不管是奇葩新闻，还是离奇犯罪，只要有一丝异常的气息，都会由机动部门和当地的地方部门进行确认。
最后掌管人员安排调动以及重大决策的司令部门，顾名思义，起一个大脑的作用。我和怂包的上级，怂包手机里面标注了boss的那个人，也是司令部门里的，拥有着对我和怂包的管辖命令权力。
似乎考虑了很久，李白天才说了出来。他压低了声音，对我说道：
“这个事情。连你的搭档也不能透露。绝对不能。”
我紧张了一点，不自觉地坐正了，很严肃地点了点头。
感觉是涉及到了整个档案科里面很敏感地部分，这种线索和信息我是绝对不会放过的。它对我的愿望有着非常大的帮助。
“档案科还有一个由司令部门直接管辖的部门。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动用，也是档案科为何到现在为止在世界各地阴郁者涌起的情况下仍然站的住脚的原因。
“这个部门的名字叫，人事部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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