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陷入痛苦、尚未醒来
管小齐睁开了眼睛。
略显狭小的房间里面，微微的风透过窗框，把淡色窗帘轻轻吹起。下午时分的阳光斜照进来，把一半的地面染得微黄。
自己这是，在哪里？
她没有着急坐起身，只是稍微侧了侧头，睁大眼睛观察着周围的人。
医务室里，除了她还有两个人。医生穿着白大褂，戴着一个大大的白色口罩，站在远远的另一边的床边。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站立在一旁，正在低声地向他问着什么东西。
那个穿白大褂的医生自己不认识，是第一次见。但是，那个穿西装的男人背影很眼熟，好像是爸爸。
对了。用耳朵确认一下吧。
管小齐这样想着，在脑海里向耳朵发出询问。
“耳朵，你可以帮帮我吗？我想听到爸爸心里在想什么，像是之前一样！”
之前的每一次，她都是这样子向耳朵请求着。耳朵都会回应她有些任性的要求，开始翩翩起舞，让她能够听到别人的心声。
不过虽说这样，自己到现在为止也只是听过爸爸的心声。
管小齐盯着男人的后背，任由着耳朵异常的舞动，在等待着耳朵给她传来信息。
这次自己会听到什么东西呢？看爸爸的样子，应该是在问那个医生我出了什么状况吧？
想到这里，管小齐抿起嘴笑了笑。好开心，一想到自己被爸爸关切着，心里就好开心！要是妈妈还在就好了，爸爸也不至于一整天都那么难过了……
在想着自己的事情，管小齐才注意到，过了许久，耳朵也给自己传来回复。
怎么回事？耳朵，你怎么不给我说话了？
管小齐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耳朵，用小小的食指轻轻戳了戳耳垂。好奇怪，之前我只要请求，耳朵都会给我说的啊？
她从床上坐了起来。
算了，也许是耳朵觉得太累了呢？我也不应该每次都麻烦耳朵才行，我自己去找爸爸吧！
视线里，爸爸和那个白大褂的医生站在一起，还是低头说着话。他们说的话音量极其的低，在管小齐的耳朵里，仿佛是在深海中，隔着厚厚的潜水玻璃镜，在看着里面的潜水队员张开嘴大笑。
而她所在的地方，正是深海之中。
一瞬间，一股阴冷包裹了她的身体。从肢体，从四肢，从脚趾头，开始慢慢有细微的寒冷悄悄冒出，并且正在不断得有如蚯蚓一般往中央挪动。
好冷。管小齐下意识抱紧了胳膊。这些寒冷的蚯蚓逐渐遍布了全身，似乎正在侵蚀自己的身体。自己从来没有感受过这么冷的感觉。
爸爸。她下床，茫茫然地想要找鞋子在哪里，却发现，不仅仅是鞋子找不到了。
连医务室的地板都消失了。下面，地板的下方，显露出来的是无尽的黑暗，时不时地传来阴冷的笑声。
这是怎么回事？这里到底是哪里，我不是应该还在学校里面吗？我不是应该还在和爸爸玩你画我猜吗？
管小齐没有管脚下的虚空。她腾空在上方，开始冲着爸爸的方向跑去。
但是，爸爸所在的位置，好像越来越远。明明看得见，仿佛伸手就能触碰到，但是每迈一步，他就以更快的速度在远离着。
“爸爸！你等等我！”管小齐喊出声。她心里开始害怕起来，连刚才身体爬满了蚯蚓，几乎快要冻僵了，她都没有害怕。
但是现在，她几乎要被内心的恐惧吞噬了。她要被爸爸抛弃了，就像过去被妈妈抛弃一样。
“爸爸，我在来！等一等我！”管小齐用尽全身力气向前奔跑。这是本来要保存体力用在一会儿的一百米跑的，她心里想到，但是显然是追爸爸更要紧。
不行，追不上。爸爸和那个医生越走越远，明明他们动也没动，但是距离却越拉越开。
突然，耳朵处开始微微发热。
这是有回复的征兆。管小齐惊喜地停下脚步。太好了，耳朵不是累了，是因为来迟了！别怕，耳朵，我不会责怪你的，毕竟你让我知道了爸爸心里在想什么。
她捂住耳朵，想要仔细地听清楚耳朵想要说的是什么。
但是，耳朵没有说话。它只是在翩翩起舞，却一句话都没有说。
为什么不说话呢？
正当管小齐疑问的时候，她的身体内，那些蚯蚓逐渐膨胀起来。它们开始从管小齐的血管里，从她的胃部，从她的肾脏，从她的左心房，从她的喉咙，从她的十根手指头，从一切部位膨胀起来。
唯一没有收到摧残的，是那双精灵般小巧而灵动的耳朵。
好难受……身体好像要炸开了，像是姥爷看的电视剧里面，被炸药包炸死的坏人…
捂住耳朵的双手开始不听使唤了。好像有什么鲜热的液体从指缝留下来，划过手臂下侧，不安宁地经过腋下，然后顺着腰一直滑溜溜地下滑。整个过程像是在被轻柔的舌头舔舐着，但是舔舐过的地方分明有伴随着强烈的苦楚。
好痛啊……爸爸，好痛啊……
管小齐痛的眼睛使劲睁开，眼眶里面甚至有几丝血流了出来。她盯着爸爸离开的方向，他和那个医生几乎消失在了远处，变成了两个小点。
她又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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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到那个男人了吗？”
一个成年男性向门外的保安小哥问着，夹杂在看似温和的语气下，是不容置疑的强硬。
刚才那个胖胖的警察也跟着那个还挺有礼貌的警察小哥离开了，留下了这个刚来不久的大汉。大汉和胖哥不知道在医务室里聊了什么，现在正用一种审问犯人似的眼光盯着自己。
小哥下意识咽了咽口水。他发现，自己紧张的手心出汗，搞得手里的对讲机都略微发湿。
“没、没有。监控里面显示，那个女孩子的父亲，已经离开了学校了。”他有些口吃，在面对着这个比自己高处不少的大汉子始终有些底气不足。他甚至逼刚才的那个礼貌的警察小哥还要高，目测高上一个脑袋！
“行。你辛苦了。”
大汉子说着，又走回了医务室，砰地一声把门关紧了。
到底是要干什么啊？保安小哥疑惑的看了看医务室，不过也没有管太多，重新回到了工作岗位上。
一边，大汉回到医务室。躺在病床上，小女孩保持着一开始的姿势。
阴郁者303号，代号耳。根据现状和多方信来源，基本可以确定能力就是探测对方的内心。
这样的能力，简直是凶手的噩梦！如果加以利用，甚至可以达到百分百清除犯罪的效果！
大汉沉默地望着女孩，眼神里没有任何情绪体现，尽管心里十分的激动。
现在唯一的问题是，为什么，这个小女孩迟迟没有醒来。大汉探出手掌，宽大的手掌在小女孩的额头上贴了贴，掌心传来的温度并不意味着异常。
她的体温现在已经恢复了，如同李白天所说，已经是可以维持正常生命活动的程度了。
但是为什么，她还是没有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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