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悔恨的心

“不是突然间，而是一开始你就没真正认识过我！”宋芷晴蓦地抬起头，脸白如纸，视线直直射向陶姨，“什么贴心，什么感情，统统都是假的！假的！”

        陶姨呆愣愣的望着她，一时反应不过来。

        “唐骏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其实是我害的，是我协助李晓雪的计划，是我害了唐骏！”宋芷晴霎时崩溃了，泪水一落，人也跟着往地上一跪。

        陶姨脑际轰然一响，脸上的表情由错愕转到震动，再从震动化为惊怖，最后，她一个踉跄，跌坐在椅子上，一双圆睁的眼睛却仍恐惧的瞪着宋芷晴。

        宋芷晴挣扎了许久，终于泣不成声的喊了出来：“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会变成这样子的，我只是……只是嫉妒顾小爱这么幸福……呜呜呜……”

        陶姨原本一直呆若木鸡的听着，脸色一片死灰：“你……”

        仿佛支持不住自己似的，宋芷晴一手撑着地面，一手朝胸口狠狠捶去，支离破碎的哭喊：“我只想让李晓雪把唐骏抢走，打击一下顾小爱，结果……结果却毁了唐骏！这就是为什么我要拼了命去照顾他的缘故，因为我在赎罪啊！所以……当你说要把我给他的时候，我简直快疯了！暗地里，我已经拆散了一段好姻缘，明地里，你竟然还要我这么做！因此，我只能拒绝，可不是为了丁墨，而是因为我有罪！我有罪啊！”

        陶姨痉挛的紧抓着椅子扶手，身子抖得像一片风中落叶，一双暴睁的眼睛死命的瞪着宋芷晴，久久，她骤然爆发了。

        “你这该死的！该死的！为什么要做这种事？为什么害小爱和我的唐骏？看看你做了什么样的好事……”陶姨狂乱的扑过来，以全部的力气推搡着宋芷晴，似乎恨不得把她推出唐家的命运之外。

        宋芷晴认命而被动的任她推搡了一阵，忽然疯也似的扯着她的手往自己脸上身上打，溃决喊道：“我再也背不动这份罪恶感了，不如你亲手打死我，给我个痛快吧！”

        陶姨抽脱了手，高高扬起，正要狠狠劈去，但宋芷晴那张泪痕狼藉的脸让她蓦然心软了……她脸颊一抽，颓然放下了手，掩脸痛哭起来。

        眼见陶姨竟然罢手，悔恨的烈火把宋芷晴燎烧得更昏狂了：“那你送我去坐牢，让法律制裁我吧！”她哭喊着，“送我去，送我去呀！”

        “你是小爱的妹妹，俊儿新来的人，我怎么能让他们知道是你干的好事，我怎么能送你去……”陶姨仰起泪水纵横的脸，对着虚空喃喃说道，“这对他们来说，不是雪上加霜吗？我再怎么能这样做！”

        悲剧总是环环相扣，总在一念之间。两人各自抽泣着，都觉得对方如此陌生，但面对着同样的伤痛，彼此又有一种奇特的亲近。好半晌，陶姨抬起一对哭乏的眼睛，怔怔的望向宋芷晴。“这事儿还有谁知道？”

        “只有丁墨。”宋芷晴仍垂着头。

        “好！那么我算最后一个，别再告诉任何人了！”陶姨决断地说。

        宋芷晴迅速抬起头来：“那……我呢？你要把我怎么办呢？”

        “我不知道！现在别问我这个吧！”陶姨苦恼的掉开脸，“我……我得想一想，在我想出来之前，只求你一件事儿，就是守口如瓶！可以吗？”

        宋芷晴凝视着老夫人，忽然觉得心上的尘埃都让认罪的泪水洗净了，整个人有一种奇特的坦然，因为，她终于面对了她该面对的，而她也无意逃避她应付出的代价。

        “好！”她定定的说：“我会等着，等你给我一个判决！”

        唐丁两家的每一个人也在等待，等待唐骏和顾小爱真正复合的一天。有一种微妙的感觉在唐家老宅里悄悄传递着，虽然大家都不说破，可是彼此都能从对方的眼神中读出这份默契，然而大家也都知道，这事儿旁人插不上手，全得靠当事人自己化解；因此，众人只能默默的站在一边，给予这对历劫恋人最诚挚的祝福，至于后续发展，就交给顾小爱去完成吧！

        但顾小爱并不觉得有何负担可言。太长的一段时日，每天早晨睁开眼睛，她就想着这世界怎么这么苦，这么忧愁，可是现在她一醒来，却觉得四周充满了希望，因为唐骏还活着，而且就住在凶宅，与她靠得这么近！单单这个念头，就足以让她幸福无限了。

        她为了专心照顾唐骏，把警察局的工作辞掉了，每年都在唐家老宅和凶宅之间忙碌。虽然，当警察是她的梦想，可是相比唐骏，梦想什么已经没那么重要了。

        早晨，她为他打洗脸水；夜里，她下厨为他做点心；餐桌上，她替他殷勤布菜；花园里，她陪他散步说话，如果他宁可保持沉默，她就乖乖的跟随一旁，以免成为一个饶舌的妻子。是的，她全然是以妻子的身分来照顾他、关怀他、陪伴他！是的，他是她深爱的丈夫，而她是他名正言顺的妻！是的，总有一天，他们的夫妻关系不仅是名正言顺而已，还将名实相符！但顾小爱越是深情款款，唐骏就越忧心恐惧。如果真有这么一天，他们成了真正的夫妻，在她看见他的脸，看见他全身的伤疤之后，她脸上的光彩会褪色吗？她眼中的情意会消失吗？

        “疤痕不会丑化你，只会让我更心疼你，更加倍来爱你！”她说。好吧，就算她不在乎，但未来还有那么多不可预知的磨难，而他们的婚姻能在那些磨难之下维持多久呢？

        “它会维持一辈子，一生一世！”她说。

        可是他从内到外已残缺不全了，他对自己的信心也全然瓦解了，倘若他连自己都无法掌握，又能给好什么幸福？

        “我会帮助你恢复自信，也会等着你携手共赴我们的未来！今天，明天，每一天，我都等着你！”她说。

        于是，在她反复耐心的抚慰之下，他不能不稍稍软化了；在她一遍遍的保证之下，他也半信半疑的相信了。但是，对于未来的忧惧仍在，他心中的禁门仍未完全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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