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
现在看起来有点诅咒的意味了。
服务员把点的餐逐渐拿上来，他们调了个料，寒聊了几句。
她点的冰糖炖雪梨也上桌了，分给他们后准备要打开的，却被男生一把抽走。
“不喜欢冰的。”江次轻咳了声，轻描淡写地说。
苏黎盯着换过来的饮料，疑惑道：“你不是说要喝冰的吗？”
“哦，我忘了。”江次神情懒散，随便扯了个理由打发她。
“……”
苏黎噎了下。
傍边准备下牛肉的许一言看破不说破：“次哥，少玩点手机，坏脑子。”
“……”
江次扔手机到桌子上，起身往厕所的方向去了。
等他消失在转角处，许一言开始议论了起来。
“你别理他，他就是我跟你说的恋爱幻想综合症。”许一言又拿盘，考虑到对方有可能不吃辣，“黎黎姐，你吃辣的，还吃不辣的。”
她没什么忌口，比较喜欢重口味。
“辣的。”
“好嘞。”许一言突然想到了什么，“黎黎姐你想加次哥的微信吗？。”
苏黎被饮料呛住，咳嗽了几声，想确认自己听没听错，“啊？”
“加次哥的微信，其实我特别看好你们俩，所以嫂子我举双手支持你们在一起。”许一言道。
该怎么说，怎么接下一句。
苏黎只能尬笑，赶紧找转移话题，“我听我朋友说，你们住在一个小区？”
这句话像是某种开关似的，一打开就是唾沫横飞。
“是啊，你说的是赵南欣吧，那个我老巫婆整天就知道告状，每天不是戳我轮胎，就是拆我车座，我都玩被弄死了……”
角落里的消息提示音响起，机身振动了几下。
屏幕乍亮，微信信息出现在锁屏中。
男生讲的太入迷，没有听到。
苏黎离得进，本来不想看过去的，可是一连几十个信息轰炸一样。
她下意识地扫过去。
备注是——江。
应该是他的家人吧。
视线往下，是一条语音。
屏幕渐渐熄灭，黑得反射出一道光。
锅低烧开了，上面的浮着烫红了的娃娃菜和牛肉。
清汤锅基本没什么东西，他们全都下在了麻辣锅里。
“次哥，都快熟透了，你才来。”许一言大老远地说，夹了快牛犊，烫了烫放间碗里。
男人拉开凳子坐下。
苏黎偏头，不经意间看了眼他。
他发梢有些湿润，应该是洗了把脸，漫不经心地靠在椅背上，眉头拧了拧，“啪”的一声把手机摔到桌子上。
侧目，意外对上了她那清澈的眼睛。
女生停了半拍，还没等她移开视线，就听见了一句极为嚣张却又懒倦声音。
“怎么，又对我心动了？”
“……”
苏黎颈脖的那股热气蔓延到脸上在白炽灯的情况下红到透明，怦然心动的瞬间宛如沸腾的开水，止也止不住。
那种轻佻的词语或许在整个年少都很难忘却吧，至少她是。
“次哥，注意点场合，要约会我给你们腾位置。”许一言不满道。
女生迅速低下头，脸上烧的越来烫，她站起身，和他们说了一声，就跑进卫生间。
在起身的时候，不知是不是错觉，她似有若无的听见了声压低的笑声。
苏黎背后一僵。
这种心虚感一直到厕所门口才慢慢消退，厕所是男女分开，面积大概有三四米，进门前就是一面大镜子。
苏黎掀开眼，望着镜子里的自己。
镜子内女生穿着淡粉色睡衣，皮肤很白，脸上颈脖以及被头发遮住的耳朵都红到脸里面的结构都看的清。
女生叹了口气，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被一句话变成这个样子。
简直太丢脸了。
苏黎往前走了几步，打开水龙头接了点水，冲了把脸，脸上水露露的，那些红压制下去了点。
“旺财，你刚才帅死了，真给你爸增脸。”女生打电话的声音从远到进传来，直到知道里面有人后才消了音。
“好了，不跟你说了，我要吃四楼的花甲粉，你帮我占占位置。”
电话声挂断，她和苏黎对视了一秒。
女生微笑着示好。
透过镜子里，看到女生穿着二中的深蓝色校服，头发是标准的学生头，个字不算高，长相白净，笑时脸颊两侧会有小小的梨窝。
不知道是不是江次的影响，苏黎特别喜欢梨窝，看见女孩时心情莫名的愉快。
在厕所呆一阵后觉得时间太长了，苏黎甩干了水渍，出门。
今天是周五，来商场的人有很多。
……
另一边继苏黎走后，许一言忍了许久的笑终于释放了，“次哥，嫂子真的太可爱了，刚才脸红的不要不要的。”
江次把玩着手机，筷子一次都没有动，闻言他睨了眼他，语气不爽，“嫂子？”
“呸，苏黎。”他立刻纠正。
这个臭脾气估摸着以后都只能单身一辈子。
今天来吃这顿饭还是他死皮赖脸把他骗来的，一个人吃火锅一点意思也没有，虽然和他吃饭全程冷尬，但有很多美女的目光会看着他，能让他装个逼。
“次哥，别耽误人家小姑娘的大好时光，挺招人恨的。”许一言撇嘴，呢喃道：“长得也漂亮，学习也好，你的眼光怎么这么毒呢？”
江次不耐烦地瞅他，“闭嘴，我不想打人。”
许一言做了个在嘴边拉上拉链地动作。
隔了一会儿时间，苏黎才到。
饭桌上除了许一言在吃之外，其余的动都没动。苏黎握起筷子，在麻辣锅里夹了块娃娃菜。
桌上似乎又点了些，盘子叠在一处。
许一言是篮球队的，身子比较壮实点，胃口也大。
男生懒散地拿着筷子，看了眼就放下了。
应该是没啥胃口。
吃完饭后还早，他们打算在这里逛逛。途中许一言闹肚子，跑去卫生间了。
虽然不知道是真是假。
现在就他们俩个人。
考虑到他还没吃什么，苏黎一出店门就拉着江次去了附近一家奶茶店。
奶茶店日益火爆，每一家店三天两头搞一次活动，内卷着比学生还厉害。
“你好，我们这里活动，如果是情侣的话第二杯半价。”服务员大概18，9岁的样子。
苏黎仰头看了眼他，江次知道她要干什么，神情说不清道不明的。看不出拒绝或同意，没表态。
她的声音很小只有他们两个可以听清，“就装一下，你不说就当你同意了。”
话毕，空气静了静。服务员张开嘴准备说话。
少年好不防备地揉了揉她的发顶，黑色的眸溢满她的阴影，嗓音很倦带着坦然和认真不像是在说谎——
“我们是情侣。”
话语刚落，周围来来往往的人都不禁侧目。苏黎傻了，半天没个动静。
前面那句话她压根就没有想到过会成功，挺多他也就是点点头，意料之外之外中又用那么一丝丝期待。
就像他们本来就是热恋期的情侣，早恋当中的学生。
服务员偷笑出了声，一对高颜值情侣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好的，我们这边已经下单了，请你们到那边等候。”
店是开放式的前面横七竖八摆着椅子，还要一排娃娃机，傍边还有高脚椅不过都坐满了。
两个人选了个靠娃娃机的位置坐下，椅子高度不算高，江次坐下时两条大长腿大刺刺的弯曲着，显得格格不入。
他坐椅子很喜靠在椅背，灯光落到他发梢根根丝丝明确，他下颚微敛，细长的手指漫不经心地把玩手机，总有那种慵懒劲。
娃娃机的音乐播放出来，在吵杂的环境也没多违和。奶茶店排队的人有很多，个个都是牵着手笑着甜的情侣，他们前面估计还有十多个人。
“还有好久才能上来。”苏黎说，“要不我们去玩娃娃机吧，我请客。”
江次偏开手机，露出漆黑的眸，直勾勾的看了她须臾，再抬眼扫了一下娃娃机，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他们换了40个游戏币，这里娃娃机有十多台，来玩的人有蛮多的，他们选了个没人的机子。
玻璃里头是最近流行的娃娃，她一眼就看中了那个带着黄帽子，脸颊红扑扑，身材圆滚滚的娃娃，它缩在角落里，不太好抓。
苏黎投了两枚币，握住控制杆，开始运行。
爪子落到娃娃身上，起到半空中就开始松动，掉落在中间。
“……”
她又投了两币，不死心似的誓死要把那个娃娃给搞到手。
抓住，松动，掉落。动作一系列合成。
苏黎在试了十几遍不是差一点就是差好多，最后一次时想到了被他在一旁晾着的江次，给他腾位置，示意他来试试。
可能他比她玩的还差。
江次把手里的篮子递给她，看了眼中间那个摔了无数跟头的娃娃，他指尖指了指那个翻着身的娃娃，“要着个？”
“嗯。”苏黎补充，想给他一个台阶下，“不过很难——”
“……”
还没说完，娃娃准确无误的进了那个洞口，他弯下腰，把娃娃拿了上来。
一个嘛，没什么奇怪的。
……
等回到奶茶店座位时，全部人份目光都投像他们。女生两只手抱着各种各样的娃娃，实在是多，与那些手上只有一两个的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娃娃机都快被他们搬空了。
这是来玩的？
分明是在进货。
不知从哪里找来了一个大袋子，苏黎才得以解脱。她看了眼溢满的娃娃，还有几个塞不进去的，都在那里。
“江次，你小时候是玩过吗？”苏黎气息有点喘。
江次轻轻松松地回答：“没有，是个人都会。”
好吧，她真不是人。
奶茶上来了，许一言也在这时候跑了过来，随便拉过来一个椅子，四肢无力地躺在那里，看到那地板上的那些娃娃，吃惊道，“这是你们抓到的啊？黎黎姐你真厉害。”
苏黎辩解，“不是我抓的，是江次抓的。”
许一言视线偏转，瞅到他桌上开动的奶茶，满腹疑问。
这个人从认识到现在从来没有吃过一次甜食，奶茶就跟不用说了，不说吃了，连见都没见过吧。
当初夏天的时候，他以为他是没钱买，本来想好心一把的，结果人家压根不动，说讨厌不喜欢吃。
现在这是基因转变，又是喝奶茶，又是抓娃娃的，简直被拿捏了我好吧。
“次哥，你不是说你不喜欢喝奶茶的吗？”许一言明知故问。
江次斜睨他，眼神像是在说“在多嘴几句，你就没了”。
看到这些娃娃自己也不能全部带回家，她问他们，“你们要娃娃吗？太多了，我带不回家。”
“给他吧，我不想要。”江次道。
许一言翻了个白眼，自己这么一个大老爷么要那个娘了吧唧的东西干嘛？当饭吃吗？
“行，给我，我就是行走直立的垃圾桶。”
……
回家已经到了晚上8点半，她给了许一言十个娃娃，硬塞给了江次那个红扑扑脸的娃娃，自己留了15个。
她抱着娃娃打开房间里的门，一个一个的将娃娃摆在床头架上。
整理完后她摊在床尾的懒人沙发上，拿着手机翻了翻信息栏，没有置顶，第一行是新加的许一言。
许一言的同学是游戏中的某个人物，名字比较非主流——伤。
看的不顺眼，苏黎给他改了个备注。期间不小心点开了朋友圈，她看了一遍。
朋友圈，最近一条还是在一年前七月，是他连胜的截图。
手指往下翻到最低出。
她顿了顿，按了上去。
图片被弹了上来，在光线混乱，五彩缤纷的灯光错交在一处，像是处在酒吧。
中间是许一言半张脸的自拍照，脸很黑，模模糊糊的，左下角吧台坐着一个皮肤很白的男人，男人指尖涣散地夹着烟，灰色的烟雾缠绕着他，眼下边是睫毛的阴影，神情冷漠，红灯映着他轮廓，看着迷乱了心智。
虽然在灯光昏暗的环境下，苏黎一眼就认出了他。江次的脸长得出挑，很有辨识度。
这种场合她去过几次，现场热热闹闹人声鼎沸异带，不过她不喜欢，没待几分钟就走了。
这张图片是前年10月30日，是他刚上高一那会儿，点开看了看配文——
——和兄弟一起放肆
倒像他的性格。
她扔掉手机，头仰在沙发上，放空了一会儿，起身就去拿洗澡换洗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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