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九：残酷伊始-3
九月，阴，大气湿度超过标准约12％。日本新宿。
“方面队-18请求发起局域封锁，”机师抓住球形舱右侧的进气道粗调，减速板开度0。“现在进入警戒区。”
“这里是‘谷本村町’，预计结束时间22:59，开始低空巡视作业。”
F-15J的翼尖切进云层，分割出双向长度渐变的浊白界限，随着鱼鳍形波纹半径被甩得左右倾斜，音锥分段式绽开。因加速度破裂的钝响延迟大约3秒，自安定面传来，声短如嗝。
“‘节流阀’，通讯很清晰，”Yuri瞟了眼抬头显示器，“你有加保形油箱吗？”
“迟早扔掉的玩意儿，”Justice叹气。“加了加了。”
游离电层在气泡舱头部折返出一道银光，HUD眼球检测马上矫正了实时亮度。
Yuri皱眉。只是在划定区域盘旋数圈，检视如常便可返回着陆。除非刻意指向性攻击，否则没有傻到莽进管制范围里无限转悠的人，何况隔壁现在还是中午。
或许自己可以去买彩票了，拿脚巡逻都能撞上未来头条的几率，Yuri大呼可惜。“打开信标模式，进入接收范围后发射IFF询问信号。”他把推力降低到标准功率的15％，“‘方面队-18’，在2.1416处捕捉到动态频率，推测为无威胁对象，目前已在拦截轨迹上。”
Yuri忙着检查X波段传回数据，完全没注意到上方云层神奇的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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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自9日谈话的文本记录
受访者_H.R.博士＃
接下来是关于“自我’”的一点点推测：
作为判断客体“完整”与否的前提，主观受限是不被允许的。
举个例子，君主沉迷食用某种水果，他认为榴莲天下第一，平民碰触都是亵渎。命题处于话事者身上，并非个人意愿。
诏文层层下达，随后强加给臣民，假设人人发自内心相信此为圣物，那么
“啊他是暴君好可怕”
“啊我们反抗吧”
以及“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上述情境均不存在，因为立场与信仰已经瓦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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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我”意味着不再受环境的制约。
它甚至可以让一个人在反应过来前暂时免除死亡。
“思维”是其中的先决条件。
不靠外力欺骗自己很困难，二者虽然处于共生状态，但无论什么时候，思想都会比肉体快，有决定权的一方喜当爹。
作为数亿参演脑细胞中的一个，偶尔迷茫也正常。
这大概就是科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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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京都港区。
多普勒路径预算刷新了一条消息，三十秒内迎头。
Yuri向下看去，高速产生的曲华隐约隔空贯透成弧，经过雾气过滤，闪着鎏金色锐光。
目标突破了片角，表面张力瞬间达到峰值，它贴在叠流皱褶上以俯仰姿态滑行，锋利的襟翼刮蹭冷凝圈将数块云层割为等边。
“减速，开度三十五，手动跟踪。”Yuri全机向右屈伸，依凭反冲动能爬升，“这里是8x14e，你已抵达领域空桥。请联系塔楼配合相关身份数据核实，降落编号217E5，请回复。”
电信号封包，以十七种语言强制解码发送。Yuri悬停在升限五分之二处，身后尾痕神似莫比乌斯环。
“方面队-18呼叫接频，对方无应答，结束。”Yuri外设手麦滑到嘴边，“请比对机种。”
“‘谷本村町’呼叫方面队-18，将对象标记为‘未定型物体’，击落批准。”
空空导弹倾角滑出安装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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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时间似乎已然远去了，某个东西在他的脑中发芽。
有些羽化一闪而过，剩下的无比清晰。
那是火。
焰流向他扑来，啮食他用来遮挡的臂骨。
无法直视的光明中，身影低沉地念着圣经。
Yuri掀起发射器的盖子，拍下按钮。
他听见被硫磺浸没恶鬼在狂笑，虽口鼻灌满岩浆，却依然不忘诅咒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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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确实有封锁消息的想法，可他们把地标性建筑炸了。”知事长叹，“内阁没回话吗？”
“有，如果给废墟罩上一个大号幕布算的话。”防卫大臣回答，“这边开始组织疏散了，一会打给你。”
知事缓缓将电话归位。
“し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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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R正襟危坐，面前是一生的宿敌。
提着凶器，优雅地起手，等切线寒芒凄厉地疾飞而过，血丝如樱花飘落般沉淀，主人冷漠地收刀，将比例完美的四块牛排依次叉进嘴里。
可惜一通电话彻底结束了这场高雅的战争。
“美国大使馆。”
“我在食用早餐，”HR推开酒杯，“What's up？”
那边传来阵阵尴尬的消音。
“你等会，”HR确认标签为“Dirty filter”的开关已由“ON”转为“OFF”，拾起麦克风。“好了说吧。”
“我他妈发现了不得了的东西。”
“噢，什么呢？”
“东京塔，”对方显然心态爆炸，“那天早上突然传来砰的一声，你猜怎么着？打进新宿自卫队的ZXL用了两颗雷才把对方炸得粉身碎骨，然而很不巧——”
“掉在了东京塔上面，”HR点了点头。“风暴要火。（原文：That's really news.）”
“帮忙转达内阁研究院，十分钟后H大天才将空降他们脸上耀武扬威。”HR瞥了眼表，“就这些，哦对，叫他们多喷点空气清新剂，开会与下葬在日语里怕是同音词。”
“...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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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阐述“4号原罪”携带的L01程序检测记录。
报告人员：Justice。
“我们已经有了初步策划方案。”
根据色散系统捕捉到的残损谱线和活体组织碳14测定公式，这部分不完整吸收光很可能来自1.4亿年前。
假设以实际数段准确描述“原罪”过去时间坐标的论点并不成立——
在削除小额端口进行试样时，操作员注意到只有粒表面低于0.0080714的具有常规性质，除引用源外的所有数据于高层广角展开尝试失败后封存。
肉眼观察三号元素似乎是迭代皱褶产生的当下时间投影，发射样本至十分之一光速后比对结果变得明显。
＃物理免疫降低50％。
＃失去空间应力。
14日晚间观测到核心的溢出反应，鉴于影响范围较小，且泄露时无OJR代理在场，暂时仅对维护人员开放通往8/y（东京塔）区的的磁舱。
19日，对3号元素的解析正式开始。
4/y蔓生质是五个并联的环状物体，每处内切点均有希伯来文标记。
正序排列时，它们组成了一个名词“Usdom”。OJR勘察后发现该地岩层镂空，含有硫磺粉尘与巨量易燃气体，此前至少发生过4-11级重大形态变动。
最近一次有关“Usdom”的喷射记载于1790年，单是爆炸时产生的横向气浪便轰掉了9平方公里山体，约旦河分支下游火光清晰可辨。
石床背面立着纪念碑群，每根都有一人高，材质似乎是骤温的矿泥。
若无特殊注明，A105e在文档中代指未归类坠落物“原罪”。
若A105e器官衰竭，将在7秒内脱水分解，并令触摸此部分的受试者产生抚摸骨灰错觉。
A105e的弥散张量成像表现为数个通路产生的认知处理系统，利用“”进行意识传输。A105e的信息压力接收组织已被确认死亡，然而反向游荡的β波触发了丘脑树突投射，A105e在生理上仍保有存活概念。
＃
所有因A105e导致的污染记录
δ：（间接）OJR操作员体液可卡因含量呈指数级增幅，附带2/3级精神损伤，昏厥及失忆。
θ：承蒙来自“孤独感”的压倒性攻击，操作员平衡认知短暂瓦解。多次重复后基本可以断定，其影响阶数与作用范围成反比。
α：无记录
β：未知来源的认知关联在两秒钟内建立，过程中操作员一切生命体征停止，直到A105e投射出的脑桥遭到切断。
脱离衍生网络后的描述因人而异，唯一相似点是，他们都有‘觐见神祗’的膜拜感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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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Justice合上Macbook。
“问题，”梯度工程师梁家劲举手，“你提到了迭代蜃楼。”
“嗯哼。”J肯定。
“利用铀系子同位素已损耗半衰期得到的年份。”
“是的。”
“明明是紫的。”梁家劲用了一个叠音。
“喜闻乐见。”J毫不避讳地直视对方的眼睛，“Leaf理论一点也不高大上，它只是很有趣。”
后者沉默了很久，“Nevermi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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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幅画。”
侵蚀区注满雕纹，典雅笔触细似蚊毫。
奇怪的是，文字不像传统纹身压进增生皮层之下，而是以某种方式紧贴躯干。
简单来说，它飘在空中。
绕硕大的心脏转悠几圈，HR开了金口。
“画？”知事挠了挠脖子。
“画。”HR点头，“它试图解释‘程序共生’如何运作。”
“你确定么？”
“一点也不，我猜的。”HR回答，“程序可以连结某个中心媒介，获取巨大力量但自损感官机能。”
知事脸上是大写的懵逼。
“像这人智力受损，随手就是一个强制脑波同频，把别人也变成大傻逼，”HR说，“明显赚了。”
“血赚。”
“是啊，”HR一脸严肃，“天天围着圣诞树做游戏，多开心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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