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第九章
第二天早上起来，付辞行的喉咙稍微好了一点，但还是个破锣嗓，随便说点儿什么都有劈叉的可能。
早上奶奶给他用热水一敷，让他自己养着，男生就不要这么娇气还去医院了。
结果转身就看到周贺，手里提着一包从药店买来的药。
“晚上还要盖好被子。”周贺说，“这几天天热，容易踹被子，要格外注意。”
在把药品的注意事项都说完过后，周贺还又提醒了他少吃辛辣之类的，奶奶看着叹了口气。
“付辞行啊，你应该自立一点。”
付辞行：“……我很自立”
周贺一脸平静地从厨房里出来，把手里刚倒的白开水递过去，付辞行顿了一下，坦然地顺手接过吃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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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班上，才知道老曹虽然跟教导主任对战了三百回合不相上下，但也没有起到什么作用。最惨的是组织这次比赛的体育老师，以没有标明什么是“解说员”为名，被扣了一个月的工资。
“体育老师一身名牌，脚上那双鞋，都比他一个月工资还高。”丁林在教室说得手舞足蹈。
“说重点，他扣工资跟鞋有什么关系。”
“当然是，他有钱啊，那一个月工资算什么，他直接撂挑子不干了。”丁林说，“四大师范毕业的研究生，走哪儿都有人要，干嘛在这儿受气。”
付辞行坐在位置上，没跟他们凑一起，看起来还是在认真看书的样子，闻言却点了点头：“说的没错。”
周贺以为在跟自己说话，转过头来看他。
“看什么，你作业写完了？”付辞行掀起眼皮看他一眼。
周贺：“没。”
他又把头转了回去。
随着走向四月末，年级组织的月考试就在下个周。
老曹借着月考和篮球比赛一起给奖励了，说要是全班的重本率超过98％，就放一个晚自习的电影，还会有零食和水果吃。
大家摩拳擦掌，毕竟98％里，那2％已经很明显了，就是留给周贺的，除了他，其他所有人都能够上重本的。
但话没说完，曹明德又加了句：“剩下那2％，至少是个二本线。”
上学期一直在三本线徘徊的周贺：……
实在是太难了。
等到数学课的时候，老吴又在班上把他们打的赌拿出来说了一遍。
“不管题的难易，都要上130，这是你们自己说的。”
“能能能！”周越把打石膏的腿藏在桌下，表现得非常此地无银三百两，“保证完成任务！”
付辞行嗤笑一声，还觉得自己天衣无缝，吴老师是年纪大，又不是眼瞎。
“你有什么任务？”老吴说，“你又没上场，我问的是周贺。”
班上顿时安静如鸡。
周贺被老吴支配的恐惧，在这一刻他们都感同身受了。
王青青“草”了一声，还想该怎么应对。
老吴倒是没为难：“把数学提起来，也不说多了，考个六十分总没有问题。”
“嗯。”周贺点了点头。
付辞行踹了下周贺的板凳，压着声音问：“一个周提高到60，你能做到？”
但总是劈叉的声音是不好控制的，他最后俩字儿劈到半空，说得沙哑又响亮。
付辞行：……
老吴伸手点点他，说：“既然付辞行这么关系，那就让你一对一帮周贺，考不上两个人都有罚。”
王贝贝举手：“数学老师，还是我来吧。”
老吴看了他一眼，眼神里的杀气把其他蠢蠢欲动的同学都给摁了下去。
“……”付辞行很不耐烦地答应了，并且提醒周贺，“我可没有什么耐心。”
王青青说：“班长是很有悟性的，就是没找对方法。”
“就像你聪明，考不了第一名是因为太贪玩儿了？”付辞行问。
“草，”王青青大吃一惊，“你怎么知道？”
付辞行：“……”
周贺明白自己的水平，考虑了一节课之后，转过去跟付辞行说：“你不用有压力。曹老师之前为了拉我的成绩，把我叫到办公室开小灶都没能提起来……我待会儿就会跟曹老师说，不要把我算进去。”
付辞行用手撑着头，很懒散地问他：“那电影和水果呢？你不吃了？”
这语调过于沙哑，配上他这个慵懒的姿态，竟然有种奇异的适配度。
周贺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不看了吧。”
反正我也不上晚自习。他在心里默默补充了一句。
委屈巴巴。
付辞行皱着眉头看他。
下一秒，“啪”的一声，付辞行从桌洞里掏出一个错题本拍在桌上。
“我都不知道你每天都做数学题，为什么考试还能只考出39分。”付辞行说。
“我觉得是练少了。”周贺说，“每次考试的题都很不一样。”
付辞行骨节分明的手在错题本上敲了两下。
手指下的地方，写着“nobut”。
“好吧。”周贺不明觉厉，点了点头，有点小心地问，“那你能不要骂我吗？”
付辞行反问：“你觉得呢？”
周贺：“……”
付辞行：“拿去看吧。最近就不去烧烤店了，能做到吗？”
“我早点回来行吗？”
“还要不要提升考试成绩？”
周贺想了想，还是答应了。
因为他觉得付辞行可能坚持不了多久。
毕竟除了付辞行，他已经让太多愿意帮他的人感到绝望了。
四月末，苦楝树的花已经逐渐枯落，少了幽幽的暗香，苦楝树就散发出了更为沉稳的气味。
付辞行和周贺坐在苦楝树的绿荫里，周贺写作业，付辞行看周贺这一学期以来的数学试卷。
按照付辞行的想法，就算数学只拿很基础的60分，周贺也能提升21分。
相比起英语、历史这些要背的科目，简单的从技巧方面入手，显然更容易提分。
付辞行随便指了一道题，把答案捂住：“这道题你还记得怎么做吗？”
“……”周贺起码看了三分钟，硬是没看出来该选哪个。
“最粗暴的方法，”付辞行说，“就是直接带选项。”
“abcd四个选项没有一个有重合的部分，你就随便选一个数带进去，如果符合条件，那这个选项就是正确的。”
周贺看了眼题，又看付辞行。
付辞行很冷酷：“问。”
“会不会太费时间了。”周贺觑着付辞行鼓励的神色，补充道，“后面的题就来不及做了。”
付辞行：面带微笑。
“那你的意思是，你刚刚浪费的三分钟其实是在节约时间？”付辞行收了笑后像个阎罗王，“还有，你连基础题都不会做，是梁静茹给你的勇气去攻难题吗？”
付辞行举了举手里沉甸甸的一叠数学卷子，毫不留情地说：“而且你的错题不少，为什么上面都没有笔记？”
“老师讲的我听懂了。”周贺谦虚地点点头。
付辞行：……
付辞行无话可说。
他虎着一张脸，像个老师一样：“我给你的错题本呢？拿出来。”
他指着错题本说：“现在开始，你不要写任何数学卷子，你把这上面的知识点都弄明白，你这次考试我保证至少能有60分。”
“那数学作业怎么办？”周贺问。
“抄我的，你适当错点儿就行了。”付辞行无所谓的说，然后语气一转，“另外，你这道题从回来想到现在，既然一直想不出来，为什么不问我？”
“我是想，”周贺也知道自己并不能让付辞行满意，说话也慢吞吞的，“如果我自己能思考出来的话，肯定是更有利于提高成绩。”
“听我说周贺。”付辞行躺回椅子里，白净纤细的手指在他桌上敲了几下，“以后你只做简单的题，这种你看了三分钟都看不明白的，丢下。多余的时间全用来看我的错题本，从今天开始，相信我，它会是你的提分宝典。”
“噢，”付辞行想起什么，又补充了句，“这本我还没写完，你看做其他作业的时候可以还给我，我再把知识点完善一些。”
周贺打开错题本。
用了很鲜明的颜色，画出了知识点框架，必备的公式，每一个公式下面都有推论过程，又有经典题型、变型提醒。
周贺一眼看下去，感觉全都很明白，甚至有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
“熟悉吗？”付辞行温柔地问。
周贺点点头：“似曾相识。”
付辞行忍住打他的冲动，“这他妈全是你做过的题，你还似曾相识，错过的题你应该烂熟于心！”
周贺：“……嗯。”
一副任打任骂的模样。
“还有英语啊。”付辞行又恢复了懒散的姿态，声音沙哑，“你才76，以后每天必背二十个单词，我抽查。”
奶奶在屋子里叫他们吃饭，付辞行放下书起身，没注意到听到要背英语单词后石化的周贺。
付辞行走了几步看到周贺还捧着错题本看。
付辞行又倒回去：“走啊。”
周贺才放下本子起来，明明没什么表情，付辞行想，他怎么觉得自己做得有点过了。
“我看你每天晚上都写作业到很晚？”付辞行撇了撇嘴，问。
周贺：“光太亮了吗？”他就在院子里写作业，开灯的地方离付辞行的窗不远，“抱歉，我下次在房间里写。”
“身体是本钱。”付辞行没否认，“你可以努力学习，但不要牺牲自己的健康，正是睡觉长身体的年纪——”
付辞行顿了顿，发现更需要长身体的是自己。
“何况你也不爱学习。”付辞行耸肩，换了个说法，“要是为一件自己不喜欢的事搞垮了身体，那就太不值得了。”
周贺看着前面连蹦带跳的少年，说起“学习”的时候，他完全没有任何苦恼的模样。
“你喜欢学习吗？”
“我的目标，必须要通过高考来实现。”付辞行说，“如果是针对我未来的专业，那我是喜欢学习的。如果是针对当下，学习只是我的一个工具。”
周贺点点头，“那你的目标是什么？”
付辞行闻言顿住脚步，表情都变得严肃而神圣，做出一个向前冲的手势：“我，想要成为一个为公平而战，为正义而战，为就算是默默无闻的人也要为他们而战的，律师！”
付辞行一顿，表情又变得轻松起来，语气轻快：“检察官也可以，只要是学法律。”
他们进了客厅，四菜一汤，汤还是奶奶听说周贺要学数学后，把一道青菜煮豆腐，换成了鲫鱼豆腐汤。
稠白的汤汁集齐了鲫鱼的精华，刺都被奶奶过筛掉了，喝一口能鲜掉眉毛。
“这一碗给周贺同学。”付辞行主动承担起了舀汤的任务，“补充大脑需要的蛋白质。”
说到这儿，他才想起什么：“那你呢，有什么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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