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见家长
因着林九和谢语泽闹翻了，所以当谢君玄他们赶到六安县时，那些被拐来的少年少女还在长风镖局后院关押着。
“要不咱们直接去把那些人给救下来吧，就凭小姐、卫公子和谢公子的身手，对付那个镖局的人还不是绰绰有余。”
楚楚看着自从来到六安县后就陷入沉思的几人终于是憋不住发表了自己的看法，换来的却是一片宁静。
紧接着楚沐言看了看谢君玄又看了看卫风，然后她起身招呼着长生和卫疏鸿。
“来来来，姐姐带你们出去玩儿。楚楚你也一起来，这么费脑子的事情让他们两个大男人头疼去吧。”
房间只剩下卫风和谢君玄两人后，卫风不禁笑出了声：“虽然很感谢她的善解人意，但是她这也太刻意了吧。”
谢君玄脸上也浮现出有些无可奈何的笑意：“她一向直接，能这样已经很好了。”
两人就着现在的情况分析了一番，最后决定卫风和楚楚还留在六安县看着这些人，谢君玄和楚沐言则带着两个小的回京城。
由谢君玄出面告知东阳侯这些事情，若是能直接将这些被拐卖的人放了，将长风镖局永远关闭自然是最好。若是不行，就只能撕破脸去告官了。
“这件事还是尽早解决的好，解决完了也好和楚姑娘解释，不然老有一种欺骗人家的感觉，心里怪难受的。”卫风觉得楚姑娘是他见过的为数不多的带有侠气的女生，干脆直接、不矫揉造作，很是合他这个武夫的胃口。
“对啊，还是等尽早解决好和她说清楚我家里的事，不然到时候提亲再去说就太迟了。”
谢君玄端起面前的茶杯站起来走向窗边，果然不出他所料，对面的卫风已经把他嘴里的茶全部喷到了他刚刚的座位上。
“你说什么？！”
“小姐，我出来也就算了，怎么您也出来了，那谢公子以后就是咱家姑爷了，有什么事儿还不能让您知道的吗？”
楚沐言清清淡淡地笑了：“楚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这句话其实在这世上很少有人能做到。人世间有太多的不得已，每个人都有自己心中的一点小秘密。我既然能看出来他并不想现在将这些事情告诉我，又何必留在那里让他徒增烦恼呢？”
“可是小姐，这也不能一直瞒着您啊。”
“到他想告诉我的时候，他自然就会告诉我。他若不想告诉我，我就算去问，得到的也是他敷衍我的谎话，何必呢？”
“小姐，我不太明白，你们以后可是夫妻啊，这夫妻之间也要如此泾渭分明吗？”
“古人言：至近至远东西，至深至浅清溪。至高至明日月，至亲至疏夫妻。你还是太小，不明白此中关系。我与他之所以定亲，不过是他为人磊落，因着救我之时曾以夫妻之名躲在村民家中，为保护我的名节在母亲面前立誓娶我而已。我估计以他的身份就算他回到京中和家里禀明情况，即使他愿意，他家里长辈应该也是不会同意他娶一个商户之女的。所以以后什么姑爷不姑爷的话就不要再提了，你还是叫他谢公子，等到我们把此间事情了了，我就和你一起回家。”
楚楚从来没在楚沐言脸上看到过这样微妙的表情，她觉得谢公子人是极好的，不明白小姐为什么这样子悲观。
“可是小姐，万一谢公子真的说服了他家里人，要风风光光娶你呢？”
楚沐言似乎是没想到她会有此一问，一时有些怔住了，半晌她才笑着回应。
“若他真的此心不负，那我……”
一群孩童叽叽喳喳吵嚷着路过，连带着她的声音一起消散在空气中。楚楚只看见她家小姐的眼睛，那么美，那么亮，仿若天上的星子，莹莹生辉。
“不是，你手怎么这么快。这才多久没见，你就已经把媳妇儿搞到手了，小爷我连姑娘的手都没牵过呢？！”
卫风听了谢君玄说了他定亲的始末不由得开始有些嫉妒地碎碎念：“就没见过你小子这样运气好的，我也想一出门就捡个自己喜欢的姑娘回家。”
谢君玄品了一口茶看着窗外的风景心情甚好的样子：“多谢夸赞。”
我这不是在夸你好吗！卫风的表情顿时变得和当初在林州吃到那串糖葫芦时一样酸：“真没想到铁树开花，不开则以，一鸣惊人。这以前谁能想到你谢君玄嘴里能说出这话来啊。啧啧啧，这要是让京城那些个王公贵女听见了，眼泪都给你哭成河。”
谢君玄端着自己手中已经被喝光了茶水的杯子，将杯子向着卫风的方向示意着。
“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
“……”
卫风顿时就不想和他说话了，句句不忘秀恩爱，有什么好显摆的。总有一天，他也会找到那个就算用尽此生所有的运气也要遇到的人的。到时候他就天天在他面前溜达，气死他！
“哦，对了，还有件事情我一定得和你说。”卫风小心翼翼地看了看谢君玄的脸色，斟酌了下还是开了口。
“你别激动啊，我在监视他们这段时间还听到了那个林九说，‘当初要不是我帮他娘处理了那个姓云的，哪轮得到他来跟老子吆五喝六的’我想他们说的应该是云姨吧？”
卫风的声音随着谢君玄越来越难看的脸色也渐渐低了下去。
“你确定那个什么林九是这么说的？”
“千真万确，涉及到你娘，我怎么敢胡言乱语。”
谢君玄将茶杯轻轻地放到了桌面上，骨节匀称的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一下又一下。卫风看着他沉凝如水的表情心脏也随着桌面发出的敲击音砰砰砰地跳动着，终于谢君玄抬起了头，他看着卫风轻轻的笑了一笑。
“这么多年，也该有个了断了，你说对吧？”
谢君玄和卫风将计划和楚沐言他们商量后，其他人都表示无异议。卫疏鸿却发表意见说自己要和谢君玄一起上京。
“我留在这里也没有什么大用处，但是如果上京，我可以给谢大哥作证，证明那些人确实抢人杀人。”少年一边说眼圈一边红了起来。
“我还要……我还要亲眼看着那些人被处刑，我要给爷爷报仇。”
谢君玄早已从卫风口中得知了这个小少年的遭遇，他摸了摸少年的头。
“你放心，你爷爷一定不会含冤而死的。”
赶回京城后，谢君玄先将楚沐言和两个小的一起安排住进了京城的别院，然后自己单独来到东阳侯府找他爹。
除了长生的存在，谢君玄自己被追杀和谢语泽拐卖人口的事全部告诉了谢璟和，他倒想要看看自己这个一向偏心的爹在这时候到底是向着律法，还是向着他那个所谓的“长子”。
谢璟和似乎一时有些消化不了自己家竟然有如此多的腌臜之事，他坐在书房的椅子上久久没有言语。谢君玄看着他难看的脸色，仿佛一下子了老了许多岁。
虽然很不应该，但现在他的心里的确是快意的。他很想问问这个男人，你后悔吗？为了这么一个女人冷落娘亲那么多年？为了这么个儿子乱了伦理纲常？但是他也知道，自己快意证明自己还在意，在意这个男人，在意这个爹爹。因为在意所以怨恨，怨恨他的薄待，怨恨他的冷漠。所以现在还对他怀有期待，期待他至少会为了公理正义站在自己这边。
书桌上的烛火在灯光的映照下影子在墙壁上拉得又细又长，火苗一簇一簇地跳动着，整个书房都填满了温暖的烛光。突然一阵寒风将窗户刮开吹了进来，满室顿时陷入一片黑暗。
虽然已经有所预料，在得到答案时谢君玄还是忍不住阵阵手脚冰凉。还好一片黑暗之中，对方并不能看清他的神色。
“为父也有难处，你需得多多谅解。”
父子俩头一次这么默契，都没有让下人进来重新掌灯。谢君玄看着夜色中那个仍然端坐在椅子上的身影，这么多年那么多的委屈和质问仿佛冰雪溶解般瞬间都随着这一句话全部都消散了。他默默地将属于自己的那块东阳侯府的令牌放在了地上，随即毫不留恋地离开了。
回到别院后，谢君玄先修信一封飞鸽传书与卫风。旋即又来到了楚沐言房门前，想了想却停下了扣门的手，正准备离开时楚沐言刚好开门出来，看见他站在门口的背影有些惊讶。
“你回来了，吃了没有？我让他们给你留了晚饭，若是没吃一起去吃一点吧。”
他本来波澜不惊的心在听到她给自己留了晚饭时却突然觉得又酸又涩，喉头一哽，他摇了摇头。
“多谢了，我不饿。”
“那你这么晚过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他踌躇了一会还是鼓足了勇气说明了来意。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来告诉你明日我要去拜访我外公外婆，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同我一起前往。”
“好啊，但是我们去拜访长辈总该带点礼物上门吧。我也不知道他们喜欢什么，明天咱们一起去挑一挑再去吧。”
“好。”
他看着她欣然应允的笑脸长长的出了口气，本来他自己一个人去也可以的。但是经过今天晚上这件事，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很需要她在身边。
只要她在，他就知道，自己不是孤身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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