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与蚊子血的适配性（37）
池岚断没有想到周木头难得不木头了，却是在这样紧要的关头，一时间心中悲愤起来，又担心最后这剧情还会出些什么差错，遂暗自在心中咬了咬牙，也不顾贺子羽大抵还有一会儿才能到，直接将打火机点开扔到了地面上。
火苗接触到了酒精，瞬间燎开一片，周遭木质结构的家具首当其冲的遭了殃，沦为这场大火最好的养料。
池岚蹲下身，面上神色难明的看向周砚，眸中倒映了一点点火光，看上去比平日里更加亮眼。
贺子羽匆忙赶来时，便正看见火场中，二人这样暧昧的景象。
他的心房一瞬间被担忧和嫉妒同时占据，但到底是理智占了上风，不顾燃的愈烈的大火，便冲了进去想要将池岚带走。
然而就在贺子羽马上能碰到池岚的时候，被烧的摇摇欲坠的巨大木柜轰然倒下，径直砸向贺子羽的方向，他跑的太急，并来不及躲闪。
就在千钧一发的时候，本是看向周砚的池岚突然起身将贺子羽推远，而后——
自己被砸在了柜子之下。
贺子羽被推倒在地，却全不顾身上磕的生疼，连跑带爬的赶了过去，丝毫没有往日里温润自持的风度，也不顾炭化的架子上还燃着火苗，手上顿时被烫坏了一片，用力推开柜子，将池岚救出。
一旁的周砚也早已挣开了绳子，过来一起帮忙。
池岚被砸了个结实，背部疼的厉害，胸腔处也极疼，一开口却先吐出了一大口血，大抵是肋骨折断刺穿了肺部。
他看着面上忧色如出一辙的周砚和贺子羽，忽然绽开了一抹笑，是真正的毫无挂念，看上去像是心愿已满的孩童，眸中的一点星芒，却悄然暗了下去。
“周砚，我……我想清楚了，我不喜欢你了。”他的声音因疼痛而断断续续，带着一点气音，“我不需要你陪我一起被烧掉了，因为你也不配。”
池岚的眼神开始涣散，以至于连周砚和贺子羽的说话声也听不真切，他视线最后看了看周砚，兀自说道：“你喜欢贺子羽，所以我救了他……周砚，第一次见面欠你的东西，我还清了。”
贺子羽的面色因这句话而瞬间白了下去，愈发像个鬼，可他手上的动作却没停，仍是奋力抬着柜子。
待到他和周砚好不容易将池岚从柜子下救出，而后逃离火场后，池岚早已没有了气息。
贺子羽眉头拧在了一起，眸中带着肉眼可见的崩溃神色，贯来极稳的手发着颤，贴在池岚胸口处，自欺欺人一般，似乎想要感受对方的心跳。
胸腔中，一片死寂。
一瞬间，仿佛所有的爱憎都跟随对方一起逝去，贺子羽耳边的声音渐渐减弱，眼前的景色也染成了黑白两色，直至喉间涌上一股腥甜气，他伸手，看着烫伤伤口处的血痕，脑海中却突然回想起池岚最后说的一句话。
他好不容易发现的此生最重要的珍宝，原来，还未曾拥有，便已失去。
周砚的样子看上去并没有比贺子羽好多少。
他脸上被烟灰蹭的花了一片，因药效未全然消散，整个人站着便能看出几分虚弱的狼狈，他仿佛花了好一番功夫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涩声询问道：“为什么，他会突然做出这样的事情？”
贺子羽将怀中已失去温度的躯壳揽的更紧了一点，他憎恶一无所知的周砚，却更憎恶明明知晓一切，却没有丝毫用处的自己。
“池霭和柳家联合，挤掉了他的公司继承人身份，又断了他一切的经济来源，想来，最近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而他那样喜欢你，却也得不到一丝一毫的回应，在他心中，大概和你之间已是没有半点希望。”
贺子羽说这些话的时候，仿佛心底的伤口又被重新撕扯，以至于痛楚愈烈，到了几近麻木的程度，他却不管不顾，近乎自虐的继续说下去。
“我以为他会更坚强一点，但事实好像不是这样。”
“为什么……我从来没有注意到，他远比我想象的，要脆弱很多呢？”
他究竟是怀着怎样的心情，面无表情的独自苦撑，一点点的滑入名为堕落的泥沼，直至最终选择这样一种自毁的结局？
最后的一句问话，贺子羽并没有说出口，因为他知晓，永远不会有人再给他答复。
待到池霭终于接到下属的消息，赶到这偏僻的仓房时，火势已几乎减灭。
贺子羽见他来的瞬间，就露出了几近仇恨的神色，又在他走近的时候
，冷着声音讽刺：“池总裁来这里，是要亲眼确认自己是如何将弟弟逼入死路的吗？”
池霭不顾他的诛心之言，伸手似乎想从对方怀中夺回池岚的身体，贺子羽于是狠狠的打了他一拳，并叫他滚。
贺子羽一旦撕开了素来唬人的温和表象，便是比周砚还更加冷厉几分。
而池霭，自看清池岚的脸之后，像是突然傻了一样，任由贺子羽打骂，不还口也不还手，仿佛灵魂一瞬间从肉体中抽离。
在他的印象中，池岚脸上的神色该是偏执疯狂的、故作无害的、傲气鲜活的，又或是醉酒后乖巧纯然的。
而不该是现在这样，毫无生气的躺在别人怀中，像是具精致的瓷偶。
他心中的一点恐慌一瞬间被抬高了无以复加的地步，以至于不顾贺子羽的抗拒，上前抓起了池岚早已冰凉的手，哑着声音开口：“池岚，你不是很讨厌我吗？我现在就在你面前，你怎么不打我一下？”
可再也不可能得到回应。
池霭眸中那一点强撑出来的镇定，瞬间就破碎了下去，整个人明明站在烈日下，却如坠冰窟。
他此生第一次品尝到悔恨的苦果，而代价，就是需要他铭记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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