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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消失(一)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大概就好比我和阿伯这段父子情,最终在光阴中“分道扬镳”——阿伯去年病逝了。

        阿伯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他的离开无疑给了我最沉重的打击。其实我并不认为阿伯死去了,他只是“离开”了,因为我心里能感应到他的存在,他就在我身边……

        去年圣诞节那天,阿伯说头疼厉害,我便给他熬了些专门医治头疼的草药。但是令人没想到的是,阿伯服下我给他熬制的草药后,头疼得更加剧烈了。

        看着阿伯被病痛折磨的样子,我心里说不出的难受,疼在他身上,痛在我心里。阿伯身子骨一直很硬朗,从来不会生病,连感冒都不会。

        我来不及多想了,再拖下去,阿伯非得疼死。我连忙从抽屉里拿出一叠皱巴巴的钱,背着阿伯下山去市里医治。

        记得那天夜里,山路并不好走,我借着月光,背着阿伯一路往山下赶,中途我累得受不了了,便把阿伯放下,摊倒在地上大口喘着气。当时我脑子里想的完全是怎么以最快的速度把阿伯背下山,我在地上躺了约两三分钟后,又继续背起阿伯一路往山下走。其实,我那速度用跑形容也不为过。

        一路上,我几次听到阿伯用微弱的声音在我耳边说:“傻小子,我已经快不行了,我自己身体自己知道,你别白费力气了,放我下来吧。”我根本没有理会阿伯,仍然背着他一路狂走……

        我当时急得鞋子都走丢了,虽然天黑,但是我能感觉到一路上那些藤蔓的茎叶已经在我小腿和脚上割开道道口子了,鲜血往外冒。我已经急坏了,疼痛也就麻木了。

        最后我终于来到了医院门口,我看见一名穿白色长褂中年男子在门口抽烟。我背着阿伯跑到他跟前道:“医生,救命啊!”

        那男子见状也是吓了一跳,他迅速把烟用脚踩熄灭了,说:“小伙子,快随我来。”

        我跟着他上了几节台阶,来医院大厅,那医生叫住了一名拿着输液瓶的护士:“小张,这有一名病人需要急诊,你快通知下去,快!”

        他说完便招呼我稍等一会儿,先把病人放下。我没有理会,一直背着阿伯等着……

        大概一两分钟后,两名护士急匆匆的推着移动病床朝我过来。一名带着眼镜的姑娘招呼我:“小哥,快把病人放上来。”我立即走到平车前,然后把身后阿伯放下。另一名护士姑娘连忙扶着阿伯的背,让他头先躺下并看着我说:“病人身体很虚弱,你动作慢点。”听完姑娘的话,我把手中扶着的阿伯的腿小心翼翼的放了上去。

        我看着躺在移动床车上已经昏迷的阿伯,心里十分焦急。

        “小哥,你家人现在情况非常危急,需要立即做手术,请耐心等候,一有消息,会第一时间通知你。”一姑娘说道。然后两名护士姑娘推着病床平车,朝着电梯走去。

        我见阿伯已经被两位护士姑娘推去手术了,总算是松了口气,我已经把最后的力气也用完了,最后体力不支摊倒在地上。

        “小哥,你没事吧?”我看见眼前一位穿着蓝色护士服的姑娘推嚷着我。

        我慢慢坐起身对她说:“没事,我只是太累了。”

        “那你随我去隔壁病床上躺会,可别睡在地上呢。”她看着我,眼神里在寻求我的意见。

        “喔,好。”我答应道。

        “呀,你的脚!”蓝衣姑娘惊讶到,目光转移到我的脚上。

        我一听便看向我的脚,深一道浅一道的割痕,有的口子已经结成了血痂;有的还在往外渗血。随即我看向身后是一排血脚印。

        “可能刚才太着急了,都忘记疼了,没事的。”我对那姑娘说。

        “快,跟我先到病房去,我找药给你上下。”姑娘边说边来扶我。

        我见状,对她说:“没事,你带路吧,我自己能走。”

        姑娘只好把手收回,说:“那你先试着站起来。”我双手撑着地,努力让自己站起来。我感觉到脚底有道很深的口子,随着我站起来的瞬间裂开了,我差点叫出声。

        姑娘向我招了招手,示意我跟她走。我一瘸一拐的跟着她来到病房里,并在她指的一张病床前坐下。

        这里像是临时的病房,除了我空无一人。

        “小哥,你坐着等会,我现在去准备一些药。”姑娘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我看着两只脚,伤痕累累,其实刚一路背着阿伯,只是觉得有一点疼,现在心放下了,疼痛难忍,能感觉到被割到的皮肤里的还未破裂的血管在有规则的跳动。

        不一会儿,蓝衣姑娘端着一盘子进来,里面是棉签、棉纱、镊子、消毒液以及外伤创药。

        姑娘认真的拿消毒液给我清洗伤口,她洗着洗着,看向我:“小哥,疼吗?”

        我看着她,没有说话,只是对她摆了摆手,意思我不疼。

        姑娘似乎看见我两行眼泪从眼角流出,咽了下唾液:“小哥,这你都能忍着不叫,我佩服。”

        “姑娘,麻烦你以最快最简单的处理方法给我弄就好了。”我有些着急的对她说道。

        “小哥,你这些伤挺严重的,有的需要缝合,因为伤口太深,没办法儿自己愈合的。”她耐心解释道。

        “那没有其他办法了吗?”我看向她。姑娘看出了我恨不得伤口马上就愈合离开的心思,她说:“这除非你伤口眨眼间自己的愈合了,不然就乖乖呆着,感染了就不得了了。”

        “需要缝合?那你快给我缝吧。”我把她正在我伤口上擦拭的手拨开。

        她见状,一脸严肃的对我说道:“小哥,你着什么急啊!你伤口里折断的植物刺和泥土不处理干净,即便缝合了情况只会更糟糕。再说了,缝合伤口是医生给你弄,到时你得好好配合他。”她说完,又认真的给我清理着伤口。

        我只能等她帮我处理干净伤口,待医生来缝合。这时我突然想到了什么事,便问她:“姑娘,你知道刚被推去手术的老人,他是我阿伯,去了几楼吗?”

        姑娘回答说:“去了五楼手术室,你放心,一有消息我会告诉你的,你自己先把自己顾好。”

        “那拜托了,”我接着从口袋里掏出那叠皱巴巴的钱,“姑娘,刚一切太匆忙,现在麻烦你把这钱给我先交了,如果不够,你给院方说,我会尽力以最快的时间交上,阿伯的病一定不能拖。”

        “嗯,小哥,那我先去帮你完善手续,顺便叫医生来给你缝合伤口。”蓝衣姑娘说完,端起药用盘子转身欲走。

        我连忙叫住她:“姑娘,缝合时,我就不要麻醉药了,简单缝合就好。”

        姑娘问我:“怎么,小哥,你还真不怕疼?”

        我并没回答她,只是看着她手里拿着我刚递交给她的钱。姑娘似乎明白了什么,便说:“那行吧,一会儿我给医生说一下,就不用麻醉药了,但你一定要好好配合喔。”

        “行!”我很开心的回答到她。

        看着被刚蓝衣姑娘给我清洗处理后的脚,显得比刚来的时候要好看些了,只是处理后有的伤口虽然没在流血,裂开的皮肉却已经泛白了。

        我看着脚正发神,一络腮胡子脸一下出现在我眼前。“啊,你是?”我被突然凑过来的脸下了一跳,看着他问道。

        “小兄弟,不用紧张!我是来帮你缝合伤口的医生。”那人站起来指了下盘子里的各种手术用具。

        “是这样啊,医生你这一来悄无声息的,真是吓了我一跳!”我看向他。

        “悄无声息?小兄弟,我刚那么大声叫你没听见呢?”医生有些摸不着头脑。

        “您刚叫了我?喔,可能我想事情太入迷了,不好意思啊,那您开始给我缝合伤口吧,拜托了。”我诚恳的目光投向了他。

        医生放下手中的医用盘,叫我平躺下,我按照他说的做了。

        医生在我脖子上摸了摸,道:“小兄弟,现在你脖子疼吗?”我感觉到他手正在我脖子上摸索着,像是在寻找什么东西,我便答到:“不……疼……”瞬间我感觉脖子被什么叮咬了一下,便失去了知觉……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我醒来,发现右手上插着针管,针管连接着吊瓶,这是在给我输液!

        我看见坐在一旁的蓝衣姑娘双手拖着下巴盯着我,我连忙起身,可是我才意识到脚已经给绷带缠得跟粽子般,只能勉强坐起。

        蓝衣姑娘见状连忙过来扶我,说:“小哥,你才做完手术,不要乱动。”

        “手术?我怎么不知道。刚只是疼了一下我就手术做完了?”我看了看在滴液体的吊瓶。

        姑娘见我很疑惑,怎么手术就突然完毕了,便说道:“小哥,是这样的。那会儿,给你检查伤口的时候发现了你脚底插入了很大一块生锈的铁片,压迫到血管以及神经,你已经疼麻木了,所以不容易感觉它存在。而这需要很复杂的手术,才能保证取出铁片的同时不伤及到筋脉,处理不好,你脚可能会瘸!所以便给医生说了情况,建议麻醉……”

        “喔,是这样啊,难怪刚我感觉到像蚂蚁咬了一下。”我突然明白了这一切发生了什么。

        我意识到,我晕过去了这段时间,手术了也该进行很长一段时间,便问:“姑娘,我睡了多久,我阿伯没事了吧?”

        姑娘支支吾吾的说道:“小哥……你这一躺……就三小时过去了……大多护士已经下班了……只是你阿伯……”

        “让我来说吧,你先去忙。”不知道什么时候送阿伯来时见到的那名医生突然出现在蓝衣姑娘身后说了一句。

        姑娘看到医生来了,看了我一眼,便转身出去了,从蓝衣姑娘眼神里透露出很不安的神情。

        我意识到一定是出了什么事,看着跟前的医生便问道:“医生,我阿伯现在怎么样了,脱离危险期了吗?”

        医生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看了看我缠着绷带的脚,他开口了:“小伙子,你听完别激动,记住!”

        “您说吧,医生。”我很迫切的看着他。

        “你阿伯病情很严重,脑血管堵塞严重,加上在你送来医院的路上已经错过最佳抢救时间,所以,很遗憾!”医生说罢便立正向我鞠了个躬。

        我一听医生说的话,脑子里突然“嗡”一声响。我双手把被单抓的紧紧的,咬着牙齿:“这怎么可能,阿伯不会离开我的!”

        医生见状立即坐到我旁边,用手拍了拍我肩膀道:“小哥,你阿伯的事,我们很遗憾,还请你节哀。”

        “节哀?医生你让我心里怎么过得去!”我不禁责问道。

        “小哥,你阿伯的病情据我们检测并不是老病根,而是突发的,面对这样的事例本院很少见!任何病情都会有一个相当长的潜伏期,只是你阿伯突发的这种,情况很多,我们尽了最大努力还是没能挽回。”医生说罢用手捂着脸擦了一下。

        听完医生的话,想起阿伯来时说的,他说自己知道病的情况,还叫我别费力了,放他下来。难道阿伯未卜先知?

        我顾不了那么多了,迫切想去见见阿伯。我拔掉了手中的输液针头,一下下了床,双脚被绷带束缚的极其难受,明显感觉到皮肉被针线给死死的连在一起,钻心的疼。

        “小哥,你别着急啊!”医生见状立即起来搀扶我。

        “医生,我没事,烦请您带我去见见阿伯。”我很急切的对他说道。

        医生也看出拦得住我的人,也拦不住我的心,便对门外喊到:“小蓝,你进来帮下忙,扶下小哥。”

        “嗯,马上就来。”门外应声传来一姑娘的回话。

        不一会,刚那位蓝衣姑娘就进来了,原来她还真姓蓝!“小蓝,你带这位小哥去见见他阿伯吧,注意慢点。”医生拍了拍姑娘肩膀便出去了。

        “那麻烦蓝姑娘带路。”我对她说道。

        也许是已经下班了的缘故,护士蓝姑娘摘下了头上的护士帽,我才注意到姑娘盘着一头乌黑的头发,而且姑娘本来就面容清秀,看上去很美丽。

        出了门,我便问往哪走,姑娘指了指电梯,然后手指下意识的往下点一点:“在-2楼的停尸室。”

        “那快带我去吧。”我看向她,然后自己一瘸一拐的走向电梯。“你慢点,你脚上的伤口才缝合完毕,剧烈走动会裂开。”她对我喊到。她想扶我,我却觉得自己能走,扶着我显得很不自在,便把她手拿开了。

        进了电梯,蓝姑娘按了-2楼的按钮。电梯里充满了很浓烈的药味,对于几乎没进过医院的我来说非常刺鼻。

        “叮咚”一声,眨眼间电梯就到了-2楼。门开了,门外是一条过道,虽然有灯光,灯关不大明亮,显得过道里很昏暗,阴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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