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二章 黄豆
黑手男子离开山后，带着满满一竹篓药草来到岛上的市集。这座岛上人口少相应的市集也小，收草药的药贩也少。不像是在人多地方的大市集，天没亮已是熙熙攘攘。岛上渔民习惯早起捕鱼而不是早起买菜，而渔民回来的时候，已是中午甚至是下午了。所以这里的市集也是很迟才开市。在他来的这个三更半夜的时候，市集上根本一个人也没有。见到市场上一个人也没有，他的心不禁凉了半截。但他依然没有放弃，他要把药草卖出去，他要给那个为了他这个近于无用的人而流血流汗辛苦工作的女人一个惊喜。他不甘放弃，也绝不能放弃。他离开市集，在所有有房子的地方胡乱转着，想看看能不能遇到一个药铺或医店好把自己的药卖出去。
他不知走过了多少间房，但每间房带给他的都是希望破灭。尽管如此，他还是不厌其烦地找着。“叭”的一声他因为跑得太快又没有看路踩到地上的几颗黄豆上面朝下重重地摔在地上。他的脸及身体上的很多地方都摔破了。他看到地上有许多黄澄澄、圆滚滚的黄豆。但他已顾上思考为什么会有黄豆，因为他发现竹篓中的药草也因为没加盖而摔了出去。他连忙用嘴代手开始低头从地上捡回药草。他在动嘴同时也思考路上为什么会有黄豆呢？寻常人家食难裹腹，一颗米掉到地上也会用手指甲小心翼翼地捡回去，怎么会把还可以吃的黄豆扔在地上呢？除非是大户，可是大户人家偶然从太满的敦里掉个几颗出来很正常，但不会像这里一样有这么多黄豆。难道是故意扔在地上？可是他们为什么要把黄豆扔在地上呢？
正当他百思不得其解之时，一道黄色的烛光照射到他面上，一旁一间挂着“悬壶济世”四个大字的匾额的屋子大门打开了，从中走出一对男子。男子年约四十，长像俊秀，作一般大夫的打扮，但身上所穿的衣服面料皆是绫罗绸缎所制。女子年约二十，衣着暴露，脸上浓妆艳抹，体态优美，身上飘出浓重的胭脂水粉的香味。
“小翠这下是我赢了吧，你今晚的钱我可就不付了。”男子坏笑着对女子说。
“李大夫这赌是你赢了，可是你这么猛，而奴家服侍你又这么累，你怎忍心不给我钱！”女子嗲声嗲气地向男子撒娇。
“我故意让你，结果在这深更半夜也有个傻子来自投陷阱让我赢！”男子笑着说，“不过，我打赌赢了心情好，我不仅付原本的缠头还再多付你一倍缠头，本来五十两，我现在给你一百两。”
“谢李大夫，我们赶快回去屋里吧！这里好冷啊！”小翠用比刚才更嗲声嗲气的声音说道。
“冷就和我进去让我给你暖暖。”李大夫暧昧地笑着，把小翠搂进怀里，两人转身向屋内走去。
“你就是大夫吗？”黑手男子大喊着叫住了正欲回屋的李大夫与小翠两人。”黑手男子听到小翠叫男子大夫时，他惑到十分高兴，终于可以把他辛辛苦苦采来的药材卖出去了。
“正是，”李大夫停步回答，“我就是这岛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李神医，你这个乞儿叫住我，难道你也有钱找我看病？”
try{mad1('gad2;} h(ex){} 如今的黑手男子确实与乞儿差不多了，一晚上在山中以嘴采药，身上脸上都满是尘土，只有一双虎目依然在闪耀着光芒，似在彰显着他要让她开心快乐的决心。男子丝毫不在乎李大夫称他为乞儿，也不在乎他刚才为打赌而扔黄豆伴倒他，说道：“我不是来看病的，我是来卖药草的，我这篓药草值多少钱？”
“卖药草？”李大夫厌恶地说，“我以为你是来送钱的，原来是想来要钱的，我可不要什么药草，反正是一些很平常的药吧。每天像你这样来我这卖草药的人不知有多少，排队一年也轮不到你。”
李大夫一边说，一边拥着小翠加快步伐回屋。
但黑手男子绝不愿放弃这个好不容易出现的希望，竟以更快的速度跑到了李大夫前头，挡住了李大夫回屋的通道。
李大夫见黑手男子挡住了他的路，愤怒地向黑手男子的胸口踢出一脚。这一脚竟将黑手男子踢飞，摔到了屋子的台阶上才止住飞势，原来李大夫也是练过武功的人。他满以为这一脚一定可以让黑手男子知难而退，但黑手男子的意志却出乎他的意料。黑手男子竟又挣扎着站了起来，嘴角流着血，显然刚才受伤不轻，但黑手男子还是再次挡在了他的面前。他见黑手男子又挡在了他面前，怒火再起，再度朝他胸口踢出沉重的一脚。这一脚踢到黑手男子胸口时发出了骨碎之声，并且将黑手男子踢得更远，直接踢进了敞开着大门的李大夫的屋里。黑手男子遭此重击仍未死心，依然挣扎着站了起来，这一次他已不是嘴角流血这么简单了。他的七窍都在流血，但还是颠颠倒倒地站在李大夫面前。李大夫对挡在他面前的这个似乎一阵大点的风就可以吹倒的可怜人没一点同情心，抬腿欲全力一击取他性命。
此时一双柔若无骨的手抓住了李大夫的腿，化解了黑手男子的死劫。“李大夫，别弄岀人命，收尸也是一件麻烦的事情，搞不好还会惹上官府，为他这么一个人实在不划算。”小翠对李大夫说。小翠转而对黑手男子说：“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扏着地卖你的药草，但不管是谁买都可以吧！”
“可……以。”黑手男子拼尽全力也只挤出这两个字，还是分段说出的。
“小翠，”李大夫诧异地说“你要买他的药草？”
“这点药草，能值几个钱，”小翠说道，“就当做善事，施舍给乞丐吧！”
小翠说着取出了一两银子的碎银递到了黑手男子的面前。令她奇怪的是男子刚才这么拼命阻拦李大夫想卖他药，此时却并伸手来接她的银子。她只得将银子强塞到他手里，她在塞银子时发现了一个最令她震惊的事。她发现他的手竟僵硬如铁。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她才把一两银子塞进了他坚硬的指缝中。惊察这一残酷的事实，她明白了刚才他为什么没有用手去挡李大夫的脚踢了，因为他根本无手可用。见到这情景，她本不忍去拿他手上绑着的一竹篓药草，但她却从无力再开口却依然的他的倔强不屈的目光中解读出了：“他不需要同情，他不需要施舍。”为了他的尊严，她小心翼翼地解开了他臂上的绳子，拿下了那个装满药草的竹篓。
try{mad1('gad2;} h(ex){} 之后小翠回到了李大夫身边。李大夫搂着小翠回到了屋中。独留黑手男子一人留在外头。
黑手男子体质惊人，在外头站了一会后，七窍已不在流血。但他受伤实在太重，胸前肋骨被李大夫踢断了十多根，幸好断骨还未插入肺部，否则纵是华佗复生也难保他性命。尽管胸口剧痛难忍，但他在恢复一点体力后，还是举步走向回家的路。因为他从天空的天色看岀，天快要亮了。他要快点回去，免得她为他担心。
一念至此，他更加快了行走的步伐。他走一条河边时，看到河水他感到渴了。这时他才想起自己今晚都没有喝过水。于是他走到了河边。在月光的照耀下，他看到了自己的模样。他的脸上有好几道摔伤的伤口，更有满脸的血迹，身上也有不少血迹。他想不能就这样回去，她一定会担心的。但自他手不能用后，他的吃饭喝水都是由她帮忙的。他一个人根本没法给自己洗脸。眼见天色将亮，他在河边急得直冒汗。人急生智，灵光一闪，他想出了一个方法。
他脚一蹬纵身跳入了河水之中。五月的天气，比不了寒冬腊月的刺骨寒冷，但仍留有寒冬的余威。尤其是在三更半夜的时候，失去了白天太阳的加温，即使是膀大腰圆的硬汉也不敢跳入冰冷的河水之中。
难道黑手男子不知道河水有多冰冷吗？不，他知道。可是，知道又如何呢？他难道要带着一身血迹去告诉那个珍惜的她，他是因为为了给她一个惊喜才弄得这么惨吗？不，过重的关心是一种负担，他绝不愿让她因为他的关心而让她本已沉重的担子变得更沉重。
他刚才忘记测量这条河有多深。跳下去后他才想起万一这条河很深，以他现在无手可用的状态根本不可能活着游上岸。现实就是想什么不幸就来什么不幸的存在，那条河的河水不仅很冷而且很深，冷到他刚跳下去双脚就被冻抽筋了。他已为自己要完蛋了，但他却没有完蛋，因为他居然从水中浮了起来。不知自己为何会有在水中飘浮的能力，但他也没时间细想了，因为天空已有从黑变蓝的迹像了。他必须赶快回去了。他以河水为镜，看见自己脸上身上的血迹污尘已经尽去，遗憾的是脸上被李大夫设黄豆陷阵摔伤的伤痕还没有好。但这样对他来说已经很好了，脸上的伤口他可以推说是因为早起跑步不小心摔倒的。反正他自从手不能用后，天天都会早起练习走路，摔倒已是家常便饭。想到借口已有，他又看了看小翠塞到他指缝中的银子，他脸上露出了微笑。
虽然每跑一步胸口都剧痛难忍，但他还是全力奔跑，终于在没天亮前回到家中。他小心翼翼地回到了自己房间，把指缝中的银子用嘴咬了出来藏到了床上。明天他要用这一两银子给她买一件礼物，好让她高兴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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