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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4)


出了那个人工庭院以后,罗夏至等人又被搜了次身,他们几个身上带的电子设备和枪才被大堂那些保镖还了回来。接着几个人出了大门,走到街道对面各自停车的地方,除了罗夏至以外的三个人才都松了一口气。

        “呼……我说咱们荣哥怎么还是那么严肃?”小文先蹲在了地上,呼了口气。

        “呵呵,严肃么?”罗夏至双手抱胸,看着仨人如释重负的样子,觉得好笑。

        “可不,手心全是汗……”

        “你拉倒吧,我看刚才就你最放松了。瞅你那样差点把鞋都脱了。”大力整个人靠在了罗夏至的车子上,把眼镜摘掉揉了揉眼睛,歇了一下,又把外套脱掉搭在肩上。

        “……我那……我那不也是装装么……怎么也不能让他小瞧我啊,尽管他是咱们龙头扛把子……”小文抬头不忿地说道,但有马上低头喘着粗气,“但我实在是真怕啊,每次见到荣哥,我比当年在学校时候见咱们德育处主任都害怕……”

        “哈哈哈,德育处主任,荣哥要不这样,那还怎么当大哥?”在一旁的刘宏滔早就从包里拿出一包烟,自己先点了上,然后分别抽出三支,用自己的烟点着了分别发给三个人。

        “要我说,咱夏哥就不这样。”小文抽起烟来,然后站起身,转头对着罗夏至问道:“诶,对了夏哥,刚才孟总问咱仨那个问题,要是让你回答你怎么说啊?”

        “要是让我回答……”罗夏至笑了笑,然后抬起头看着书画堂二楼的窗户说道:“也不是回答,我只会那么做:就是别考虑对方的价格,不考虑对方的能力,当然也不考虑我的货到底是什么货——这三个问题,都是孟总事先考虑过的,没有我怀疑的份儿;我能想的就是,万一出了事儿,我应该怎么避免最大的利益损害,从这个局里面抽身而出,然后去跟荣哥复命。”

        罗夏至一说完,三个人恍然大悟。

        “行了,差不多了,该各回各家了,舒舒服服睡一觉休息休息,明天开始还有的忙呢。”罗夏至说道,“这样,扑克,明天早上你先不用来公司,你家不是离着大徐他们那儿比较近么,你去跟他见一面,差不多通通气,毕竟马上他们负责保镖,然后你就去忙书店的事儿吧;小文明天中午跟我去几个饭店溜达一圈,到处看看;大力,你就在公司值班吧,顺便让你手底下的人接着盯着田村那帮人吧。”

        “行。”“好。”“知道了。”三个人答应道。

        “行了,你们回家好好睡觉吧,我这还得跟人吃桌儿去。”

        “吃桌?”小文说道,“跟谁啊?”

        “唉,还不是阳光公司那个刘谢顶吗!”说着,罗夏至上了车,摇下了车窗,看着三人说道。

        “您怎么又跟那家伙混一起去了呢?”扑克笑笑,“那老房虫,又会算计、心眼贼,还特么色,上次我去小文他们KTV,这家伙中间从包间上厕所去还特么没穿裤子,光着屁股出去的,吓坏了不少高中生,被我和小文一通教训。”

        “还说呢,这家伙一去就充大,总点几千一瓶的酒!在我那留了老厚一沓子白条了。”小文愤恨地说道,“我觉得我文冲在盛兴地界上够无赖的了吧,这老小子特么比我还流/氓!草!”

        “……呵呵,还有这事儿?”罗夏至叹了口气,面有难色地说道,“还不是我前几天揩了他在青年街那边一个房子么?毕竟咋说也算是社会朋友,不去不给面……磨叽不过他……那行了,正好不知道拿啥借口敲竹杠,今天我肯定狠敲他一笔!行了,你们仨回家吧。”

        在一旁的大力没说话,却把这句话听在耳朵里。

        告别了罗夏至,看着其他两拨人的车都开走了,大力也走向了自己的那伙人的车子。

        “力哥,咋样,有啥吩咐么?”前面的车窗慢慢地拉了下来,从里面探出一个染着棕色头发,小眼睛尖下巴的男青年。

        “没啥事。山子,告诉小飞他们,撒出去的钩子先别撤回来,并且能多拉几个兄弟就拉几个,别声张。”

        “还需要多少人啊?”

        “怎么的再来十个吧,找点稳当的、不怎么惹事儿、多少有点心理素质的人;盯梢的尽量都换成男的吧,让妹子们都回去歇着。”

        “知道了。”山子笑了笑,“我搁群里吼一声就是。”

        “另外还有,除了我后备箱里的现金,今晚抓紧从信用社里给我再支出来五十万现钱么?”

        “能,很快就能支出来。”

        “不用从别的场子现抽?也不是一笔小数目了。”

        “没事,现在库里少说还有两千万。您什么时候要?”

        “那就明天早上送到我家楼下,到了给我来个电话。”

        “好嘞。”

        第二天是星期一。

        清晨的太阳似乎并没有跟以往一样照常升起,或许也是因为一夜的冰凉吹坏了身子,因而有些虚弱地躲在云层里不肯露面;这个城市的天空,也如同失宠一般,十分任性地沉着脸。得了胜利的西北风却并没有因此作罢,依旧是越吹越猛,吹到玻璃上,顺着窗子上的缝隙拼命往里挤着,呜呜而鸣。

        房间里,仍然安静一片。罗啸春早就换上了一件深蓝色的短袖棉线衣和一件深灰色的棉质长筒运动裤,这一夜,因为有些染上风寒的兰芳菲他几乎没有合眼,又是喂姜汤、又是换热毛巾,是不是还得撑着她的身子扶她去洗手间,然后在门外候着,再扶她回到床上、给她掖好被子。

        而此时此刻的他,确实撑不下去了,整个人虽然坐在床边的地板上,自己的头却搭在了床围上熟睡着。

        “So-Good!”

        也不知道从哪个角落突然冒出这么一句,一下子把罗啸春惊得一个激灵,僵着身子睡觉的罗啸春双脚如同踩空了一般,然后猛地睁开了双眼。就这一会儿功夫,罗啸春就惊出了一身汗,他缓了缓自己的呼吸,揉了揉眼睛,他才听出来,在刚才那句“so-good”之后,是一段相当欢脱的乐曲;过了两秒钟,他才反应过来,这应该是兰芳菲的手机音铃,之前在新加坡时候自己的一个朋友的女友是韩国人,特别喜欢T-ara,这条音铃应该是她们的那首《SO-CRAZY》。罗啸春也跟着听的多了,便也记住了旋律,可没想到今天自己却被中间配乐的那句“So-good”下了一跳。

        罗啸春连忙站起身,然后开始寻找着兰芳菲的手机。一路顺着声音的响动,竟然是房间外下一层的饭厅里发出的。话说这手机的音量也太大了吧,还震得桌面嗡嗡作响,罗啸春这样想着,然后拖着疲惫的身体,一路小跑到餐桌前,拿起手机又回到了楼上。

        可再回到房间里,兰芳菲却依旧闭眼熟睡着,而且还轻轻地打着鼾,嘴角也留着口水,脸颊红扑扑的。罗啸春看了一眼手机,来电的署名叫“cici”,看来应该是兰芳菲的一个朋友,罗啸春有些不忍心打扰兰芳菲,想了想,便出了卧室,坐在了卧室外的沙发椅上,接通了电话。

        电话那边的人也是个年轻女生,听起来声音挺爽朗的,不由分说上来就嚷,说起话来也的确有些风风火火:“喂,兰大总监,你怎么才接电话?我昨天好不容易跟人Jason小哥去玩一玩,过过二人世界,你就不停地给我打电话,啊?你说说你,安的什么心啊!……我俩爬山、坐船的时候你给我打电话,我没听到确实是我不对,但是蓝大小姐,我俩那个的时候你还给我打电话,你想干嘛呀?啊?你是想坏了我好事儿呀,还是想听我叫给你听啊?……气死我了你知道吗!弄得人家Jason以为我有男朋友结果男朋友再查我呢呢!”那边说着说着,自己先气笑了,没等罗啸春插一句话,她接着又说了,“我说我的兰大总监,话说你不应该跟你家小鲜肉也过二人世界呢么?怎么偏偏打扰我啊?你到底有什么事儿啊,昨天闹腾我一天,今天又不来上班?你看看都几点了……”

        “喂,您好。”罗啸春脸上莫名地尴尬,但还是用很礼貌的语气说道。

        “……诶?怎么……回事……”一听到罗啸春的声音,那边的女生倒是愣了一会儿,然后自言自语道:“……诶,不对啊,是这家伙的电话啊……”说罢,她清了清嗓子,又说道:“那个,抱歉问一下:这是兰芳菲的手机么?”

        “是她的手机。”罗啸春想了想,回答道。

        “……诶,那你是谁啊?”那边问道。

        “我……我是她的一个朋友。”罗啸春迟钝了一下说道,“那个,请问,你是小菲的朋友吧?”

        “‘小菲’……嘿嘿嘿!”那边貌似想了一会儿,然后突然笑了起来,罗啸春听出了笑声里蕴藏的八卦气息,无奈地摇了摇头,只听那边又咳嗽了两声,改用正经的语言说道:“我是她的朋友,兼同事。啊……呣,我想问一下,小菲现在在哪?她在干什么呢?”

        “哦,你是她的同事是吧?我可以称呼你……Cici吗?”

        “可以可以,您说。”

        “小菲昨天下午在雨里淋着了,生病了。昨天晚上高烧烧了一晚,现在刚退烧,估计今天她是没办法去上班了。”

        “……哦,这样啊。那她现在没事了吧?”那边又突然变得担心地说道。

        “已经没事了。她现在暂时住在我家。”罗啸春想了想说,“不过现在还在睡觉。所以CiCi小姐,能不能帮她跟你们公司请个假?她昨天那个情况给你打电话……我想应该是有要紧事找你,如果她醒了,我会给让她给你回电的。”

        “哦,好好好!我会帮她请个假的,你让她好好休息吧,”那边说完,又补了一句,“那请你帮忙照顾好她哦。”

        “嗯……我会的。谢谢你。”

        “没关系,再见!”那边的电话还没挂的时候,罗啸春这边就已经听到了对方连续的“哈哈哈”的狂喜笑声,让罗啸春哭笑不得。

        转过头去,走进卧室,罗啸春发现兰芳菲仍然熟睡着。罗啸春不放心地看了看,把兰芳菲的手机关了机,放在了桌子上,然后拿了自己的电话,把房门带上。接着他便走又下了楼,走到自己房间里,拿出一套干净整洁的正装,然后换好。穿好鞋子,拿了手机、钱夹和钥匙,接着锁了大门进了电梯。

        罗啸春住的小区附近有个早市,看了看手机时间,现在已经是九点二十,不过幸好这个点还没到早市闭市的时间。罗啸春匆忙出了小区的门,而小区门口却有一个留着锅盖头、穿着短袖长休闲裤、胳膊上还纹着花臂的小青年,正靠着校区的铁围栏,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接着便起了身,默默地跟在罗啸春身后。起初罗啸春也没在意,他回头看了一眼这个人,看他的样子大概也就十八九岁,一看就是个愣头青。自己跟他并不认识,但就算是他想要干什么,大庭广众的应该不会发生什么事,罗啸春这样想着,然后大大方方地往早市那边走。

        罗啸春跑到了一家早餐铺前,买了两杯豆浆和六个白菜粉丝素馅包子,又买了一些早餐铺自家做的酱菜。

        “小伙子,你这啥点儿啊?要吃明儿早点来,吃口热乎的。你这再晚了,连咸菜渣都不剩了。”

        罗啸春笑了笑付了钱,冲着早餐铺的大娘点了点头,一转身,却发现那个不到二十岁的孩子还在跟着自己,而且他还多了个伙伴,神色也是一样,愣头愣脑中带着些许诡异。这两个人一见自己被罗啸春发现了,都连忙转过头去,却也贼眉鼠眼地忍不住往罗啸春那边看去。

        罗啸春这才觉得警惕起来,他故作闲庭信步地提着豆浆和包子,慢慢地走回小区院里,而那两个小青年也在后面,双手插袋、弓着腰低着头,却抬着眼睛,紧紧地跟着,一直跟到了罗啸春楼下。

        罗啸春往楼门口的台阶上蹬了两步,接着猛地一回头看着那两个小青年,结果倒是给两个人吓得往后连缩了三步。

        “说吧,干什么啊?大早上就跟着我,我认识你们么?”罗啸春严肃地看着那两个人。

        两个小青年像嘴里含着什么似的,一句话也不说。

        罗啸春想了想,从自己的裤子口袋里拿出钱夹,然后掏出了现金,对着那两个人举着,说道:“你们要是图财的,我就这点钱,几百块,你们都拿去;我身上其他的东西你们反正是拿不走了。我也不想为难你们,但是你们要是想做别的,告诉你们,这小区里全都是监控器,我估计你们也走不远。”

        “你是啸春大哥吧?”

        罗啸春正说着,从他右手边走过来一个穿着黑色短袖棉衫、外面套着军绿色夹克、下面穿着一条湖蓝牛仔裤的戴眼镜的男人,手里还拎着一个皮箱子。

        那人一边走一边冲着罗啸春微笑,然后轻轻地闭起眼睛摇了摇头,“误会误会,都是误会!”然后,他站到了罗啸春和那两个小青年的当间。他站定以后,微微皱了皱眉头,有些略无奈地看着那两个小青年,指着他们说道:“你们俩就这啊?……小娟前两天还跟我说,说你俩是她手底下数一数二的,结果就这个斤两?我是让你俩帮我找人,没让你俩跟踪人家。”

        “……这……我还以为……”那两个锅盖头的其中一个看着这个戴眼镜的男子,面露苦色抓耳挠腮,吱吱唔唔地嘟囔着。另一个则是直勾勾地盯着罗啸春,一个字也不说。

        “行了,别墨迹了!”戴眼镜的男人挥了挥手,“……回头去我办公室领钱吧,我跟山子说好了。你俩赶紧走吧,该干嘛干嘛去吧。”

        “哦,那行,哥,我俩先撤了。”

        “哥,我俩走了啊!”

        戴眼镜的男人笑了笑,摆了摆手,然后转过来对罗啸春说道:“不好意思啊,啸春大哥,我本来是让他俩去找您的,看您在不在家,结果跟我闹这么一出……我这手底下人都是又彪又虎的,成事不足也不怎么会说话,您见谅。”

        “找我?请问你是……?”罗啸春看着这个人问道。

        “不好意思,忘了自我介绍一下了,”那人提了提眼镜,然后看着罗啸春,伸出了手,“我叫章嘉力,是荣晨力鑫公司的,你弟弟罗夏至手底下的员工。”

        “哦,你就是章嘉力啊?”罗啸春一听,脸上也显现出了笑容,但这笑容中带着略微的鄙夷,伸出了手和章嘉力握了一握,“盛兴城‘大力哥’,大名鼎鼎,网上都在传你的名号,真是幸会啊。”

        “您这是哪的话?我也就是个打工的,哪里称得上什么‘幸会’。至于网上那个,哈哈,我一不沾毒品二不去抢ATM机的,他跟我八竿子打不着,您是认错人了。您是我们夏哥的大哥,那我也就斗胆叫您一声‘啸春大哥’,您别嫌弃。”

        “哪里的话,我高攀还攀不上呢?”罗啸春收回了手,眯着眼睛抿着嘴看着章嘉力。然后把手插进了裤带,另一手依旧提着早餐。

        “呵呵,啸春大哥还生气呢?”章嘉力也收回了手,笑着说道,“我今天还就是为这个事儿来的。”

        “嗯,你想干啥啊?”罗啸春平静地问道。

        “听说前两天我的手下要债的时候,对一个跟欠我们债的人有关的一姑娘动手动脚的、行为极其不检点,然后被您给撞到了。您挺身制止,结果的那两个手下不但对您出言不逊,而且从您手里还讹诈了一笔钱。夏哥跟我把这事儿说了,我也去查了,现在我那两个手下,我已经让他们滚出盛兴了。我今天过来是想跟您把这事儿了了的。”

        罗啸春盯着大力,又看了看他手里的箱子,点点头:“是有这么回事。那你想怎么办啊?”

        章嘉力看着罗啸春,然后拎起手里的皮箱子,走到了罗啸春身前,把皮箱子往罗啸春面前一推:“我今天过来找您,一来是想跟您交个朋友,二来,我章嘉力向来有错就认,分得清黑白是非,那两个浑蛋对您的不敬毕竟是我管教不严,抱歉了,啸春大哥。这是七十万现金,您拿着。”

        “等会,交朋友好说,这钱是什么意思?”

        “我那两个手下不是讹了您一笔钱么?这个是赔还给您的。”

        “用不着吧,”罗啸春冷笑道,“你拿回去吧。干你们这行的,赚钱不容易。再说了,我昨天晚上还查过了,那张五十万块的支票并没有动过,你不用这样。”

        “那不行,”章嘉力依旧举着皮箱子,“啸春大哥,我知道您是干什么的,我也知道您不差这钱,但是我章嘉力也得守规矩。我手下那两个傻比顶撞了您,这个钱就该赔。更何况您是夏哥的哥哥,夏哥虽然没说什么,但是我这点事儿要是还不懂,我章嘉力真就是白混了。传出去了,社会上的人都得笑话我。”

        “呵呵,你还别跟我来你们道上人那一套。”罗啸春摆了摆手,“你们那帮人爱怎么说跟我没关系,我又不是在社会上玩的。”

        “这……”章嘉力一听罗啸春这话,彻底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好了。

        罗啸春盯着章嘉力,想了想,又说道:“兄弟,看你是二霜子的手下,我也不想为难你,但这钱我真不能要……要不这样,我跟你提俩个条件,你要是能答应我,我俩就算没事了。”

        “有什么条件您说,我能做到的,尽我所能。”

        罗啸春说道:“第一,今天晚上八点钟,你去星空酒吧找一个驻唱的姑娘,她叫蒋思逸,她就是那天你那两个手下人要欺负的姑娘。你去亲自跟她道歉,而且你得保证你的手下以后不会再为难人家。”

        “没问题。”章嘉力点点头说道,“这是情理之中的事儿。”

        “好,第二,你去把这七十万块钱给人姑娘送去,一分钱都不能差。”罗啸春说道。

        章嘉力低头想了想,罗啸春也在不断地打量着章嘉力。从知道这个人就是那天晚上遭遇的那两个小混子的头儿、外加知道他是罗夏至的手下之后,罗啸春有意为难这个“大力哥”,让他把七十万块钱一分不差地交给那个暴躁女蒋思逸,这就相当于不仅是让章嘉力把那四十万块钱的高利贷销了,还让他倒贴过去七十万赔偿。赔偿是理所应当的,但是让他把账销了,罗啸春心底知道这确实也有点过分了。不过罗啸春还是想故意恶心他一下,因此才提出这么个条件。

        “怎么着,不情愿啊?”罗啸春说着往台阶上走着,拿出了门卡刷了一下大门,然后打开了门,又说道:“说句不好听的,人那姑娘让你们那俩人渣的脏手摸也摸了、还拿臭嘴舔了,传出去了对人姑娘会是什么影响,你自己好好想想。就算你们是混社会的,也得讲点尊重他人的道义吧?”

        “我出八十万。”章嘉力抬头说道。

        “嗯?”

        “八十万,当作那姑娘的精神损失费;而且既然是啸春大哥的朋友,那她男朋友欠的钱我也一分不要了。”

        “痛快。”罗啸春笑了笑,“那我先替她谢谢你了。就这样吧。”

        “那好,啸春大哥。以后您有什么事,随便招呼。”

        等章嘉力说完,罗啸春对着章嘉力点点头笑笑,然后头也没回地进了楼门。章嘉力看着走进楼里的罗啸春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依旧微笑着看着罗啸春的背影。等到罗啸春走进电梯,转过身来摁下楼层按键的时候,章嘉力还很礼节性地冲着罗啸春低头微微鞠了一躬。

        罗啸春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静静地等待电梯的门关上,然后对着空无一人的电梯用鼻子厌烦地哼了一声。

        电梯到了顶层,罗啸春打开了房门,脱了鞋子,拎着手里的东西就跑到了碗柜旁边,把手里提着的东西全都放进了自家的碗和杯子里,然后找了个托盘放在上面,接着就端到了楼上去。

        推开房门,躺在床上的兰芳菲似乎依旧睡着。罗啸春小心翼翼地走到了桌子边上,把东西放在了上面。当手离开托盘的时候,罗啸春的胳膊还是很不小心地掠到了被推进桌子下面的椅子椅背上,弄出了响声。

        再转过身,兰芳菲正眯着眼睛看着罗啸春。

        “吵醒你了?对不起。”

        “……没事,我醒了有一会儿了。”兰芳菲摇摇头,有气无力地说道。

        罗啸春看着兰芳菲的眼睛,有些手足无措。他朝四周环视了一圈,又在桌子上拿了一小瓶净手消毒液,在手上擦了一点然后来回揉搓着。

        “呃……我睡了多久了?……今天是星期几来着……”兰芳菲说着就要掀开被子,用胳膊拄着床起身。

        “欸?别起来,你昨晚都发烧了知道么?整个人都像要被烤熟了似的。”罗啸春见状,连忙扶住兰芳菲的肩膀,然后轻轻地拖着她的身体,“没事的。刚才好像……是你的同事吧?一个叫Cici的女孩——她打电话过来……你手机昨天放在客厅里了,看你睡的香,我就接了,还让她帮你跟你们公司请了假。你就安心躺着吧。”

        “……谢谢你了。”兰芳菲听毕,这才有放心地躺了回去,她想了想,又问道,“那你呢?你不要上班么?”

        见到兰芳菲躺好,罗啸春便坐在了床边:“我下午去就可以。我有理由的,正巧周末的时候我老爸住院了,我那天就跟我老板打过招呼了,他本来要放我一天假的,当时被我谢绝了。我今天下午过去的时候,我就说医院那边有点突发状况需要处理,就可以了。”

        兰芳菲一边听着罗啸春这么说,一边静静地盯着罗啸春的眼睛看,然后轻轻笑了笑:“你还是像高中时候那样,看着挺老实的,小算盘鬼主意都特别的多。”罗啸春听了,也跟着笑了起来。兰芳菲又收起了笑容,说道:“抱歉哦,没想到你的事情这么多,我现在这样,真是麻烦你了。”

        “有什么麻烦的,都是老同学么。”罗啸春微笑着,然后注视着兰芳菲的脸庞。看着略带病容的兰芳菲,罗啸春心里一时思绪万千,面前的这个她,已经从那个清纯而带着点冷冰冰的距离的女生,变成了一个富有端庄和知性气质的女人。曾经高中的时候,因为大家都是汇成一伙上课或者外出游玩,所以尽管总是能在一起接触,但真正只有两个人的时间实在少之又少,罗啸春对她心仪了三年,但是说的话寥寥无几;而现在,两个人居然坐在同一张床上,没有其他事物的打扰,而且在昨天晚上,两个人居然莫名其妙地吻在了一起……想到这,罗啸春不得不低下了头。与此同时,兰芳菲被罗啸春一直那样看着,双颊也被看得绯红。

        “那个……对了,你饿了么?我刚刚正好去买了点早餐。要不要吃一点?”罗啸春问道。

        “……没胃口。”兰芳菲闭了一下眼睛摇了摇头。

        “还是吃一点吧,我买了豆浆和白菜素馅包子。”罗啸春笑了笑,然后走到壁橱前,从壁橱里面拿出了两个软枕头,抱到兰芳菲身边,又用胳膊轻轻抬起了兰芳菲的身子,把枕头垫在了她的身子下面让她靠着,然后又转过身,拿起勺子从装着咸菜的碟子上面舀了一勺酱苤蓝丝,放在了豆浆上面,然后端着豆浆坐到了兰芳菲身前,舀了半勺豆浆,举到了兰芳菲嘴边:“来吧,兰姑娘,尝尝。你不是好这口儿么?”

        兰芳菲看了看罗啸春,然后张开了嘴巴,把咸菜丝和豆浆都含进了嘴里,然后嚼了几口咽下:“嗯,味道不错……没想到回国这么久,我自己却一次都没去吃一回豆浆。”

        “来,再来一口包子。”罗啸春放下了豆浆碗,又拿了个包子,掰成了两半,然后又一点点掰着小块递到了兰芳菲的嘴里,“你兰姑娘说好吃,那我就放心了。咸豆浆配素馅包子,全盛兴市要找到第二个人似乎也是很困难的。所以我早上买豆浆的时候告诉那老大妈,千万别放糖。”

        “你还记得啊。”兰芳菲微笑道,“没办法,我父母都是南方人,所以我也是南方人的口味。”

        “记得,都记得。我还记得,高二有一次摸底考,那次其实是为了争学校的保送名额的。结果那天偏赶上你发烧,你为了不放弃那次机会,强撑着在学校待了一天,难受得什么都吃不进去。后来我记得是薛一辉吧,他跳墙出学校,给你买了一份咸豆浆和两个素馅包子,你吃了之后反倒是好了不少。嗬,我那时候才知道,这看着普通的东西,也能当灵丹妙药。”罗啸春会心地笑着。

        兰芳菲却低着头。她目光闪躲,然后想了想说道:“啸春,真是谢谢你了。”

        “谢什么。你看你,还是这么愿意客气。再吃点吧。多吃点会好一些,吃完了再吃点感冒药,然后再睡一觉。”罗啸春又拿起了豆浆碗。

        “嗯。”兰芳菲点了点头,然后就这样一口一口吃着罗啸春喂给她的东西。

        她的手机也就在她的身边默默地躺着,但是谁也不知道,在另一边,有人不断地给她打着电话,几乎要把电话打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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