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花如荼蘼，如影身死
黑夜城外掀起一场腥风血雨，前方战场地面崩裂，鲜血倒灌而入依旧在外面形成血潭。魅影军团铁蹄下不知倒下多少凶兽亡魂，黑色面罩露出的双眼毫无波动。兽群消失大半，魅影军团形成黑流也消减几圈。手中长枪不知换过多少根，身下耐力极强的鹰马兽嘴中都开始喘气了粗气。
这已经不知道是他们第几次冲锋，持枪的手微微有些颤抖。双方尸体堆积成山，天空弥漫血红色的腥气。天空不知何时乌云密布，粗壮的雷光在里面闪动带起惊天雷声。
马脚没入血水之中，鹰马兽的铁蹄不住刨动。双方都没有动，凶兽眼睛血红，空气中的血腥气不断刺激它们的大脑。魅影军团暗暗调整体内灵气，时不时也会输送一些给坐骑，缓解它们的疲劳。秦明位列队伍最前方，此时他浑身浴血，身上金纹黑甲破烂不堪，狰狞伤口横贯胸膛。汗水不断从眼间滑落，传来刺痛感。坐下鹰马兽王全身血红，神骏非凡。眼中神采奕奕，精神面貌哪怕久经沙场，依旧没有看出半分疲态。
秦明轻舒口气，擦了一把满是血污的脸。对面凶兽蠢蠢欲动，轻伏下身子随时准备发动攻击。眼神眯成一道细缝，深知被动吃亏的他抬起手中长枪高喝道：“魅影军团，出击！”
轰隆马蹄声响起，黑流猛然冲向兽潮。地上溅起成片血花，凶兽扑起毫无畏惧。
天空的战斗黄图显然落入下风，与北方这种老牌执帝境强者相比，他的法诀还有对天地的感悟都远远不如。
“砰”猛烈撞击中黄图的身影连退几步，脸上一片潮红。尽管落入下风，他的眼中依旧没有任何畏惧。稳住身形一掌重重拍出，同时嘴中一道血剑飞进掌影中。
“权掌一方，古帝伏峰！”手中掐诀，一瞬间打出无数符文飞进那道掌影之中。紫色掌影迎风暴涨，连天仿佛在这一刻都被悉数遮盖。掌心勾勒出一个繁琐符文组成的古字，散发着难以令人直视的紫光。
手掌下压过程中成片的空间裂纹出现，慑人威势真的要将其镇压在此。北方手中花伞抛起，一道道符文从里面飞出，天空中的花海刹那间绽放。花枝招展随风飘动，纤细的枝叶将下压的遮天巨掌稳稳抵住。
如影看着另一边厮杀的四道身影，轻皱的眉头放松下来。郝大爷不愧西北王之称，一人独占三只兽王丝毫不落下风，反而有越战越凶之势。
“刺啦”郝千重双手如鹰爪般挥动，将天狼鹰的翅膀撕扯下去扔在地上。点点鲜血洒在苍老的脸上，双目之中凶光闪动，轻瞟三兽无不心生惧意。这一刻仿佛他才是凶兽，身前三兽只是瑟瑟发抖的羔羊。
绿衣老者心生不甘，化成一条巨蟒向郝千重缠绕过去。骷髅鬼熊知道后退不得，使出吃奶的力气重重挥出一掌。前面发出一声爆裂声，力量之大连空气都被压缩成气炮。
天狼鹰强忍着翅膀上传来的剧痛，强撑起身体。狼嘴中青光汇聚，一丝丝鲜血都被它汇入进去。生死存亡就在这一刻，显然它知道现在不拼恐怕就没有机会。
面对三道全力攻击，郝千重身子轻轻颤抖起来。与恐惧不同，战斗点燃了他快要枯竭的热血，眼中满是兴奋喜色。烟雾弥漫，三道攻击将他包裹进去。
“应该没事的”如影心中暗暗祈祷，天地三场斗争都是黑夜城高过一头，显然马上就要结束，能好好休息一番。身后忽然响起一串脚步声，挑眉看去，一道佝偻的身影缓缓向这里走来。
“李老，现在可是黑夜城生死攸关的时刻，你怎么才出现。”如影看清来人，语气中有些不满。现在快要结束战斗的时候出现，在她眼中只会是贪生怕死之徒。不过这又与她心中正直善良的李老形象不符，心中暗自奇怪。
“唉，别提了。我撞破了黄图的秘密，一直被困到现在。要不是趁着人都走光，恐怕我都可能死在里面。”李老一脸无奈，身上衣服凌乱破损。
“原来如此，幸好他只是将你困住。不过这一次黑夜城的损失不计其数，恐怕好长一段时间都恢复不过来。”如影眸子中出现一抹悲意，看着面前的尸山血海轻叹一声。战争的残酷，让她感受到一股凄凉。一将功成万骨枯，黄图为了谋划城主之位，竟然会毫不顾忌的串通凶兽发动如此浩大的反叛。双方对垒博弈，皆是搭上身家性命，一步下错便是满盘皆输。
兽潮被尽数诛杀，万兽岭方向已经不见新的凶兽出现。只是不知何时，元朗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秦明骑着鹰马兽王踏在血色战场上，无数尸体躺在血水中根本使马无处下脚。一路踏着凶兽尸体，寻找着漏网之鱼。
秦明看向身后，庞大的魅影军团如今孤零零的仅剩下百人，其中大多数都是缺胳膊断腿，恐怕会留下终生残疾。眼中恍惚陷入回忆，刚刚最后一波凶兽爆发，本就筋疲力尽的他若不是被身后两名士兵救下，恐怕早就身死兽腹。
回首望去，百人之中却没有那两人的身影。年轻的生命在这里消逝，自诩铁血的他也禁不住一行清泪流出，如同孩提般哽咽起来。
“用血染成的王道路，真的值得么？”心中反复询问自己，看着相识多年的面孔一一离自己而去，他心中难受至极。在城与家面前，他们选择了城。十多万人身死战场，会有多少家庭看着空旷的屋子暗自落泪。
无人见到鲜血染成的暗红色大地上，一株曼陀罗花顶破土壤悄然盛开。血红娇嫩的花枝随风轻摆，像一只手掌微微晃动。
“砰”秦明心脏猛然跳动，一抹慌意出现。惊得他四处寻找，正巧看见城墙上的身影。
“不！”眸子猛然收缩成一点，秦明大喊一声，瞬间从坐骑上站了起来，全力向下一点。饶是以鹰马兽王的神骏，被这大力袭击也是差点跪在地上。
“噗嗤”如影双目瞪大，低头看着左胸心脏位置上伸出的半截匕首。随着匕首被人拿出，她转过身子看向李老，目光中满是不解。身子摇摇晃晃后退一步，伤口之中血流涌注。
“嘿嘿，还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李老冷笑一声，走上前将如影手中的白色玉牌一把夺下。
“你这是为什么？”如影眼中尽是不解，不相信朝夕相处的人会变成这幅样子。
“各谋其主，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李老脸上的冷笑凝固，此时的如影眼中寒光闪烁，整个人精神焕发，哪有心脏被刺透的样子。
“不是所有人的心脏都长在左边，很意外对吧？”如影抬起右手，一抹灰焰将李老包围。看着里面挣扎不断的李老心中大为疑惑，同是王境不可能如此不堪才对。
“你到底是谁”眼中寒光一闪，逼问着里面的人影。结果未等那人说话，整个人在灰焰之中化为飞灰随风飘散。如影踉跄一下，整个身子向后面倒去。一张有力的大手将她抱住，轻轻搂在怀中。
“你不说你的心脏在右面么，不要再吓唬我好不好？。”秦明嗓音沙哑哽咽道，眼中满是柔情。怀中的如影脸上血色褪去，双眸黯淡下来。
“我骗人的，怎么可能会在右面。秦明，我知道你喜欢我很久了对不对？”如影气若游丝，语气断断续续。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凄美如荼蘼花。
“是，我喜欢你！”秦明斩钉截铁的说道，这句藏在心底三年的话终于被他说出，心中却没有一丝轻松，看着怀中凄美的伊人，眼中泪如决堤。
“心脏已碎，我强提精神就为了看你一眼。其实我早就知道你的心意，这么久我一直都没有告诉你。”如影任凭嘴中鲜血流出，脸上笑意更浓，微眯的眸子看着身前哭得如同孩子的秦明。
“别再说了，集中灵气护住心脉，肯定有办法救活你。”秦明全身灵气全部输送进如影体内，可惜她如同一个漏斗，无论多少灵气进入都不见踪影。眼中惊慌失措，打量周围却没有发现一个能提供帮助的人。
如影对他的话不管不顾，艰难的抬起纤纤玉手在嘴上一点，缓缓凑向秦明嘴唇，同时说道：“其实，我也喜......”
“噗”断断续续的声音忽然中断，抬起的手掌悄然滑落。如影双眼神色彻底暗淡下去，苍白的脸上依旧含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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