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野孩子

奶奶的丧事是刘云一手操办。

        盛夏送走奶奶后，就一直躲在房间里不肯出来。

        不管盛小满和米楠在门外怎么叫她喊她，盛夏目光空洞，外界的声音好像什么也听不见，谁也不理。

        从守着奶奶到送走奶奶，盛夏不吃不喝已经三天三夜。

        额头上的伤不严重，但是一直没有换药，几天下来，已经发炎，盛夏不知道，也没有心思去管。

        房间的门被她反锁，窗帘打开，刺眼的亮光照射进来，盛夏身上白色的丧服并没有脱下，侧身蜷缩在床边，指骨泛白，紧紧的抓着被角。

        眼睛很干很干，她已经哭不出来，只觉得阳光太暖，明明很想睡觉，神经却如此的清晰，那一晚的场景在大脑中无限的清晰放大。

        这是除了小满以外，盛夏最后一个亲人，也离开了，突如其来，让她猝不及防。

        都走吧，都走……

        不知过了多久，慢慢的，睡意袭来，她轻轻的闭上了眼睛，沉沉睡去。

        深夜里，虚弱的身子慢慢开始发烫，有汗水从额头流下，她冷。

        有似真似假的梦境把她困住。

        她梦见自己在寒冬腊月的雪地里，追着那个女人跑，那女人一头金黄色的头发在冷风中飘扬，头也不回的样前走。

        盛夏两条稚嫩的双腿在她身后追呀追，她说妈妈，你为什么要走，回家吧，弟弟饿了。

        那个女人驻步，转过头微笑着盯着小女孩说，乖，快回去，天太冷。

        女人笑的很开心，又像解脱，很快就要摆脱掉一个大麻烦。

        盛夏说，我不冷，我一点也不冷。

        ……

        “砰砰砰…”米楠用力拍打着门。

        “盛夏出来吃饭，我刚刚去老街徐记买了你喜欢吃的羊蝎子羊尾巴，你如果想吃清淡的，我还买了蛋瘦肉粥。”米楠说到最后，喉咙开始哽咽：“我知道你难过，可是你躲着干什么？算什么！”她用力的砸门：“你特么给我出来！听到没有！”

        盛夏闭着双眼，有眼泪从原本干涸的眼睛里流了出来。

        奶奶从小就说，你的妈妈呀，是个很漂亮的女人，她温柔能干，是个了不起的女人。

        那时不过三岁的女孩，眼底却一片茫然，目光里没有丝毫的期待见到妈妈。

        她已经记不起她的妈妈的模样，只记得盯着一头金闪闪头发的背影，她追着跑呀跑，追到嗓子都在冒烟，那个女人都没有回头看她一眼。

        幼时和小朋友一起玩耍，她总是被孤立的那一个，她不哭不闹，在角落里安静的搭着多米诺骨牌，温柔沉静。

        有一个小手突然伸过来粗鲁的把她推倒。

        盛夏抬头看着一个又一个的孩子围着自己，手指着自己，嘴里骂着野孩子。

        她眼里倔强，不哭不恼。

        一群小朋友伸出小腿用力的踢开她花了很长时间摆好的骨牌，骨牌散乱了一地。

        你们在干什么？

        一群孩子身后，站着一个短发粉衣的小女孩。

        那是他们的幼儿园一班的班长，叫米楠。

        孩子们小，对班长这个词到底是有些惧怕，全体笑骂着跑远了。

        那个霸气的女孩，走到她身边，伸出稚嫩的小说，对她说，没出息，不许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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