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时光
() 一本书，就是一段历史，中土最大的图书馆，却存在于帝都的地下，这座图书馆里记载了所有地球已知或未知的历史，书虽然没有意志，但是文字却能赋予它意志，所以这些被赋予意志的书便会在后世被不喜欢它的人所焚灭。
但这些本该被毁灭的书却安然的存在于帝都的地下，如果让帝国知道了，估计要把这些禁书连同这座珍贵的图书馆一起毁灭吧。
但是帝国却一直没有发现这里，因为这里也是永夜联盟的总部，中土所有黑暗中生存者的圣地。
永夜联盟虽然宣扬自由，但是那座图书馆最深处的一些书，却是他们也不愿意去读的，他们只是小心的保护好这些书，等待着有资格读它的人。
永夜联盟并不担心总部被帝国发现，因为这座图书馆的出入口，却是在帝都外海的一座小岛上，这座小岛在一天中的大部分时间都会沉没在五米多深的海水里，只有月之潮汐时才会浮出海面。
这座岛屿虽然在帝国官方地图并不存在，但是在永夜联盟中却是极其著名，因为它是圣地的大门。
永恒坐标，彼岸之门。无数人都以在地图上标记一个十字架为荣，哪怕今生都不能进去，但是只要知道那座大门的位置，也是一件值得荣幸的事情。
永恒坐标就像星空一般，存在于每个黑夜中生存者的心中，这是他们的信念。
但是帝国皇帝只想在地图上画一个叉，不论帝国皇帝派出大军探索了多少山山水水，永夜联盟的传言都只活在人们的话语中。
他们都说，永夜联盟要来推翻帝国了。
皇帝在不安中杀了所有传播言语的人，但言语却在民众的眼神中飞快传播了。但是民众如此传播了三五年，要来解救他们的永夜联盟却始终没有出现，于是民众失望的恢复了往常的生活，而帝国皇帝，也欣慰的放下了手中滴血的宝剑。
帝国皇帝确定，所谓永夜联盟只是一个虚构的传说，这一点可以用无数的鲜血来佐证，如果那个联盟真的存在，又怎么会坐看支持自己的民众流血呢。
帝国杀了很多人，说出永恒坐标的却没有一个，因为这是人们心中的信仰。
帝都百米深的地下，却是仿佛另一个世界，这里成长着名为星云草的植物，星云草是星创历前科技的造物，很久以后虽然不再有懂它的人出现，但星云草却一代代的生存在地下了。
偶尔也有好奇的孩子拔起那些稳定发出白光的小草，但星云草只是安静的熄灭了。
据说星云草是能够发出彩虹般的光芒的，那光芒很纯粹，很美。只是后来懂它的人没有了，星云草便只发出白光了，这也是很了不起的事情。
原本知道那些历史的学者都会随着历史的消失而死去，就像那些星创历前的科技一样。
那些学者当然死了，只是留下了一个图书馆。
偶尔也有人想研究那些科技，却只能像猿猴一般头脑一片空白，他们连星云草如何变多都不知道。
在武道盛行的星创历后，科技已经不再是主流，两个同样有天赋的人，一个修炼武道，一个研究科技，只需要三年时间，那个修炼武道的人就能打死研究科技的人二十个，而这个差距是研究科技的人用二十年也追不回来的。
除了军工科技，很意外的杀戮的科技倒是留存了很多。
一个大约十三四岁的孩子在图书馆里学习，星云草绕着书架稳定的发出白光，不时有一颗颗白光从星云草的身体中飞出，然后飘了一会后就消失不见了。
图书馆里的星云草长的格外长，守卫着那些安静站着的书籍，星云草的寿命只有短短一个小时，但它在将要离开的时刻便会慢慢缩到地下，再生长出来的又是一束年轻的，发出稳定白光的星云草了。
然而人们虽然需要着星云草的光明，却没有人多看它一眼，但在图书馆里的这个孩子则不同，身边的星云草都开心的趴在桌子上，看着那个孩子。
那个孩子有着一双很安静的眼睛，就像黑夜里安静的辰星，一头清爽的黑发，单薄的身体上和其他人一样，都系了黑色的斗篷，这斗篷虽然不奢侈，但却洗的很干净，带着淡淡的清香。她此时认真看着的书，却是一本手写的，破旧的书。那字迹虽然很漂亮，却已经掩盖不了暗淡的纸张了。
“小夜啊。”从远处走来了一个眼神中充满着睿智的白胡子老头，他也披着黑色斗篷，上面却绣了繁星。
女孩慌忙把书合上推到星云草边上，那些星云草便匆忙的卷起了那本书，钻到桌子下面消失不见了。
“小夜啊，你又看那些历史了，我不是不许你看吗？”
“我……我。”女孩有些不安的抓着衣角，却是不说话了。
“图书馆进了一批新的书籍，都是很珍贵的孤本，除了那单独放着的黑色那本，其他的你都可以去看。”老人却并没有责怪她，只是摇了摇头，慢慢走了。
等老人走了以后，那束小小的星云草又鬼鬼祟祟的举着那本书放到了女孩的桌子上，女孩轻轻的抚摸了下星云草的叶子，那株星云草顿时开心的抖动了起来。
下一瞬间，那株星云草慢慢的缩了回去，消失不见了。
周围的星云草都传来了一些悲伤的情绪，但在外人看来，什么都没有变，因为星云草是不会说话的。
女孩安静的看着那本书，一颗清澈的眼泪却落在了那本书上，模糊了一小片字迹，女孩连忙用袖子擦了擦，那一小片字迹却已经模糊不清了。
周围的星云草都传来了安慰的情绪，对于星云草只有一个小时的短暂生命来说，对于死亡的恐惧它们是来不及思考的，唯一有的，或许就是不舍。
女孩轻轻的离开了那把高高的椅子，她记得馆长说过，进了一批新的书籍，她想看看黑色的那本。
女孩轻轻的惦着脚尖走到图书馆门口，那个苍老的馆长却只是安静的看书，页面却半天也不翻一下，女孩悄悄走了过去，好奇的看了馆长一眼，这才发现馆长已经睡着了。
女孩强忍着自己发出笑声，然后去看那些书籍，那是一个大大的纸箱子，一边是高高的破旧的一摞书籍，而另一边则是孤独躺在地上的一本崭新的，黑色的书籍。
那本书上却没有署名，女孩慢慢的转身看了馆长一眼，见馆长还在熟睡，于是女孩轻轻的拿起了那本书离开了。
这本黑色的书籍给人以如金属般冰冷的质感，就好像一把藏在剑鞘中的战剑，女孩在翻第一页时却不小心把自己的手指割破了，一颗殷红的血珠便染在了第一页，那个持剑而立的孤独肖像身上。
“呀……”
女孩疼的眼睛出了泪花，一束安静的星云草轻轻的缠绕在女孩的手指上，一道温暖的白光过后，伤口已经好了。
“谢谢你。”女孩看着星云草说道，星云草弯腰，很绅士的做了一个礼节，好像在说不用客气。
它是它，却又不是它了。
女孩看着那第一页唯一的字，却是肖像上那男子的名字。
“慕辰。”
“慕辰吗？很好听的名字呢。”女孩安静自语说道，于是女孩翻开了第二页，却是慕辰的过往经历了。
也不知道写出这本书的作者是谁，居然对慕辰身上发生的事情这么清楚，但在慕辰十二岁以前发生的事情，书上却并没有说了。
女孩看着那本书，跟着慕辰的喜悦而喜悦，跟着慕辰的悲伤而悲伤，就连身后来了人也没有发现。
睿智的馆长发现那本黑色的书消失后顿时焦急的四处寻找，但看见是女孩拿走了以后，顿时恢复了平静。
老馆长的目光里挣扎了一下，最终还是叹了口气走了。
“那本书中的确是正在发生的历史，但也会像过去发生的那些事一样。”老馆长摇了摇头，慢慢走了，却连一丝脚步声也不留下。
“慕辰，你可真是一个神秘的人呢，在十二岁以前居然没有记载，好像是凭空出现的一样。”女孩看着第一页那个孤独的肖像，那个肖像好像也在凝视着她，也好像是在凝视着天空。
图书馆外，一个披着黑色斗篷的中年男子看着老馆长，斗篷遮住了眼睛下的大片阴影，让人看不清他的面目。漫天的星云草倒映在他眼里，就像是漫天的繁星。
这是一个目光很清澈的男人，但是此刻他的目光却有些愤怒和不知所措。
“你不该把那本书放在图书馆里的。”
“慕辰是当今中土大陆所有年轻人的偶像，既然存在着这本书，那我就只能收藏，不管你喜不喜欢。”年老的馆长揉了揉太阳穴，一副很疲倦的模样说道。
“如果我说不呢。”中年男子的右手伸进了自己的斗篷里，很显然那里藏着他的武器。
但老馆长却不看中年男子，只是坚定的说道：“这是图书馆当年的立训，也写入了永夜联盟的盟约，不论你喜不喜欢，都只能如此。”
中年男子挣扎了片刻，右手从斗篷里垂了下来，过了一会儿，中年男子恳求的说道：“不要让她看见这本书，拜托了。”
“恩。”老馆长有些尴尬，却还是意义不明的点了点头，半刻后，老馆长安慰道：“放心吧，那个年轻人锋芒过盛，坚持不了多久的。”
中年男子想了一会，突然睁大了眼睛，然后中年男子瞪了老馆长一眼就准备离开了。
“你现在还在那里吗？”老馆长突然问道。
“恩，还在。”中年男子点了点头说道。
“情况怎么样？”老馆长又问道。
“不是很好，不是很好。”中年男子叹息了两遍，然后便匆忙离开了。
老馆长看着中年男子那坚不可摧的背影，此刻却好像背负了一座高山一般。
老馆长又叹了一口气，看了眼头顶，那里只有安静的岩石，千百年来，它都沉默在那里。
“不管怎样，希望你们能成功啊。”年老的馆长说完后，便慢慢的进了图书馆，宽大的斗篷后摆拖在地上，却不带着一丝尘埃。
老馆长年轻时也是一个站在巅峰上的武者，永恒联盟里最年长的武者也不知道老馆长到底有多大了，他只记得当他年轻时，那个同样年轻的学者。
“我死了不要紧，只是，救救这些书，这些书是无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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