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投师如投胎
“生我者父母，教我者师傅”。
天地君亲师——师徒，在传统上是仅次于父子的一种关系。
有的行业，一入师门，徒弟全由师傅管教，就连父母都无权干预，甚至不能见面！
这一传统，在武术界尤为受到重视。
学武的投师学艺，拜师礼最为隆重，先要拜祖师，其次拜师傅，最后师傅训话、赐名，还要请同道观礼。
所为的，一是体现重视，二则，也让同道周知，这人已经入了我的门下，终其一生都是我的徒弟，决不能朝三暮四投别人，更不能做出欺师灭祖的行径，否则，就算师傅宽容，也会遭到同道的唾弃，乃至追杀！
而一旦拜师礼成，徒弟不仅要孝敬师傅、刻苦用功，还要发誓为师傅“撑门面”，到师傅年老、体力衰退之时，若有拳师“讨教”，徒弟有义务代师比武，就算明知必死也不能退缩！
若是师傅被杀、被废，又有一句“师仇不共戴天”管着，跟杀了自己父母没有两样，上穷碧落下黄泉，也必须报仇。
当然，作为新时期新青年，作为一名共和国战士，陈默心中还没那么多想法。
不就是拜个师么？头都已经磕过了，无非是再磕一次罢了。
但，当他走进李老那个小院儿的时候，那感觉一下就来了。
不大的房子里，那什么竹篓之类的玩意儿找不见了，环境也重新布设了一遍，正北挂着一副画像，有些年代了，像是解放前的，陈默并不认识。
画像前燃着香，摆着一张木椅。
李中华就坐在椅子上，端端正正，不言不笑，恍如入定。
再周围，或坐或站，还有十好几人。
年纪大的比李老还老，年龄小的跟陈默差不多，一个个都面无表情，好似要审问陈默这个犯人。
这些人中间，好些人目光炯炯，太阳突出。
按照李老讲的那样，大多数人都是内劲高手！
压力山大啊。
至于纪凡这个师兄，此刻房里根本没他的位置，在外面侍候着呢！
陈默不敢左顾右盼，勉强稳住心神，在画像前跪了下来。
“拳神李”！
陈默注意到了这三个字。
他知道，这就是纪凡给自己讲的，形意门祖师，李洛能。
李洛能，师承戴氏心意拳，后来大成，青出于蓝，开宗立派，名震武林，与八卦门董海川、太极门杨露禅鼎足而三，拳神李的名头海内外皆知。
拜了祖师，陈默又在李中华面前跪下，三叩首。
李中华端坐，坦然受之。
接着，旁边一人递了盖碗茶过来，陈默接过，赫然发现，居然是李一诺。
李老孙女本已上大学去了，但爷爷收徒，既是形意门大事，也是家里大事，她还是赶回来了。
李一诺，与陈默同年，还比他小些，本是兄妹的样子，但就因为陈默这一拜，将她拜小了一级。
看着傻愣愣的陈默，李一诺哼了一声，瞪了陈默一眼。
旁边人都淡淡笑着。
老人家们都知道，李一诺这个“师侄女”，以后怕是少不得要找陈默的麻烦了。
接过茶，陈默双手端着，举过头顶，敬献李中华。
只要李中华接过茶，喝一口，这拜师礼也算成了，后面无非是训训话、提提要求。
“慢着！”
但就在这时，一声冷喝从外面传来。
众人脸色同时一变。
李中华接茶的手也缩了回去。
光头壮汉和精瘦青年对视一眼。
“终究还是来了，不知李中华如何应对？”
不仅这二人作如此想，长眉老者、瘦高长衫老者，以及其他诸位，也都心头凛然。
善者不来，来者不善！
“站住！干什么的！”
纪凡大喝一声，已是迎了上去。
算起来，他是李中华门下年纪最长的，也就是“大师兄”，有人前来扰乱小师弟的拜师礼，他必须站出来。
来的六个人，四男二女。
震山虎吴震，三太子祁东羽，另四名男女，男的精壮，女的妖媚，但无论男女，都是目露凶光，显非易与之辈。
“放肆！”
也没见吴震如何动作，一个闪身，已经逼到纪凡面前，轻飘飘一掌，便将他拍飞出去。
纪凡惊叫一声，人已骑在院墙上了，下面人头攒动，都看着他，纪凡羞愤莫名，脸顿时红到了脖子根。
“吴震，你的功夫又精进了！”
李中华走出们来，看了看墙上的纪凡，对吴震道。
在他身旁，沈万龙身着简单的灰布唐装，吴震不认得，直接将他略过了。
形意门，走的是刚猛一路，若非功夫练到出神入化的地步，是不可能使出这么好的柔劲的。
将一个成年人一掌拍飞而不伤他，李中华自己也能做到，但却做不到吴震这么随意。
“师弟，你终于开山门收徒弟了，怎么也不知会师兄我一声呢？难道你觉得，我不配来观礼？”
吴震若无其事拍拍手，说了一句不阴不阳的话，又看了看周围其他好手，嘿嘿道：
“太极门程师傅，鹰爪门何师傅，八极拳段师傅，呵呵，好大的阵容！噢，还有少林拳、螳螂拳的年轻高手在呐。”
太极门程师傅，便是长眉老者，程易。
鹰爪门何师傅，便是那瘦高长衫老者，何无常。
八极门段师傅，姓段名勇。
其他的不说，练少林拳的便是那光头壮汉，方正。
螳螂拳，谭宇。
天下高手极为稀少，但这院儿里，加上李中华，就有了四名化境，十几名暗劲，阵容真个恐怖。
但说是这么说，吴震言语间却毫无惧色，反是有点喧宾夺主的意思。
“师弟，你的胆子越来越小了啊，是不是退休了，离开军队保护，越来越没安全感了？不过是收个笨蛋徒弟，值得请来这么多高手保驾么？”
吴震冷冷笑着：“就你这样，还收徒弟？”
“当年，师傅已经将你革出师门，你这个师兄的名分已经没了。”
李中华淡淡道：“李某本领低微，收个徒弟这么小事，怎敢劳动震山虎大驾？”
“放屁！那老东西当年就是偏心，你功夫明明不如我，他居然将掌门信物传给了你！”
吴震忽然怒了，大吼道：“今天，我就要当着这些同道的面儿，将掌门信物拿回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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