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往生
林墨此时是真有些生气，他觉得自己又一次被楼月给坑了，难道他活了三千年，不知道吃饭是要钱的吗？
没有钱，请自己吃狗屁的饭？
最后还得一个女子替自己解围，想想便觉得脸颊发红，只恨没有一个地洞钻进去。
楼月却仍是一副毫无所谓的淡定模样，仿佛方才受的那些奚落都是自己，和他完全无关。他越是这样，林墨越是气得不行，甚至有点冲动想要将他一掌拍晕在地。
林墨一路气呼呼，和楼月一句话也不说。楼月知道他是生气了，便也不和他说话，两人隔着一大段距离，一个气不可遏一个一脸淡定往前走着。
此时时间已是正午，太阳升至半空，火辣辣的炙烤着大地。草木在阳光的照射下枯萎垂落在地，空气中到处闪烁着刺眼的金光。
在这样的毒日下行走，没多久林墨已感觉脚下有些沉重，两鬓不住流下汗来，用手揩了揩，抬头看见眼前一片白茫茫的金光，一时睁不开眼。
来到一处地方，见前面有一条小溪沟，溪水欢快地流着，从沟底铺就的鹅卵石间流过，发出佩环般清脆的声响，闻之使人心中多一份清凉，少一份燥热。
溪流旁边一棵很大的榕树，树底下放有几块用以乘凉的大石，不过这时外面天气燥热，并没有人出来，上面树叶茂密，将底下遮得严严实实。
林墨走到榕树下，准备就树下歇凉，待休息好了再接着赶路，此时他心里已经打定好主意要去哪里。
楼月在他旁边坐下，见他似乎还是有些生气，便在身上摸了摸，然后从腰间拿出一块通体碧绿的玉石，这玉石本是夏日里用来握在手上，可以使手心生凉，递给林墨道：“给你。”
林墨见他拿一块玉石手握出来，不明白何意，问道：“干什么？”
楼月道：“你不是没钱吗，可以用这个换钱。”
林墨见那玉石玉质圆润，很难得的是通体碧绿，毫无杂质，一望便知是一块难得的玉石。不过想到他方才在客店里不肯拿出，现在却在这里拿出，不免生气，道：“不用。”
楼月道：“那你不要钱了，你不要吃饭了吗？”
林墨道：“吃了这顿，又可抵一段时间了。”
反正他是挨饿挨习惯了的，只是如今这么大的天气，加之每天在外行走，一顿饭能抵多久他就不知道了。
楼月见他不肯拿，道：“那我下次出来身上带点钱。”
林墨道：“不用，你这次回去，咱俩也没什么关系了，你下次再出来，也和我无关了。对了，你为什么不回去？”
如今天气这么大，在外面可是受罪。自己无家可归没有办法，楼月不回家却是为何？
林墨看着他，楼月顿了顿，然后道：“我不想回家。”
不想回家，这话说的就跟个离家出走的小孩不想回家似的，淘气之中又带着几分好笑。
林墨道：“为什么不想回家？现在外面这么热，整天走在外面可是受罪。何况你不回家，准备去哪里？”
林墨心想：总不至于跟着自己吧，自己都是一个无家可归的人，还带着一个离家出走的“小孩”？
楼月想了想，问道：“你去哪里？”
林墨看着前面闪着金光的大道，干燥的尘土在阳光的照射下白雾蒙蒙，反射着一道道耀眼的白光，道：“我要去的地方很远，你我非亲非故的，用不着一直陪我。”
楼月又是目光冰冷盯了他一眼，林墨在大太阳下打了个寒战。
正午的阳光实在热得不行，虽有大树遮阴，加之旁边溪水传来的阵阵凉意，可亦觉得热得不行，两鬓汗水直流，刚擦完便又流出来。可楼月身上似乎自带一种冰凉的体质，便是在大太阳底下，亦是一脸淡然，阳光照在他身上，似乎也弱了几分。
林墨想起一路过来他似乎都是这个样子，不由得好奇，问道：“你不怕热吗？”
楼月反问道：“很热吗？”
林墨这才知道原来他是不怕热的，难怪这么热的天也不想回家。
楼月道：“之前送你的两块冰暖石呢？”
林墨从衣襟里面拿出来，道：“太小了，抵不了什么作用。”
楼月将石头拿过，右手食指抵在上面，没过多久，便见石头上面缓缓升起一股雾气，有凉意从石上传来。楼月将冰暖石递给他，道：“现在放到胸前试试。”
林墨伸手接过冰暖石，只觉触手一股凉意，便如摸到冰块一般。将石头重新往衣襟内藏好，凉气从石头传出，不一会儿整个人便如置身冰库，之前的燥热疲惫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楼月道：“现在感觉怎么了？”
林墨觉得有些神奇，道：“你的法力还有这个作用？”
楼月道：“这很简单，我不过是用法力助长了一个事物的特性，这两块冰暖石本性属凉，在上面略加法力，凉性便被加重。”
林墨觉得身上冰冰凉凉的，外面太阳虽大，照在身上也如毫无威力一般，甚至有一种冬日暖阳的感觉。
林墨站起了身，道：“既如此，那我们便接着赶路吧。”
正要走，只见大路另一边走过来一人，这人脚程甚快，没多久便已快走到这里，正是客店里面那个黄衣女子。
只见这女子脚程虽快，但天气太大，脚步还是不免沉重。一手拿着那把细长的剑，一手不住地揩拭着两鬓的汗水。见这里有一棵大树，便快步走了过来。
林墨正感激这女子在客店解围，见她过来，便没有再动。女子走近，看到他们两人，问道：“你们不是客店里碰见的那两人吗？怎么也这么大热天的赶路，是要去哪里？”
林墨道：“姑娘怎么一个人赶路，是要去哪里？”
黄衣女子道：“我问你的话你还未答，怎的反倒问起我话来？我便是一个人赶路又怎么了，女子便不能一人赶路了么？”
林墨见她面庞虽然生得不赖，但一双眼睛却太过凶，每次和人说话便只让人注意到那双眼睛，倒有些不敢和她对视，赶紧道：“此番是去江宁府镇州城，不知姑娘是去哪，说不定还能同上一段路。”
黄衣女子听他说，笑了笑道：“这可真是太巧了，此番我出来，也正是奉了师命前往江宁府镇州，这样说来，倒也有些缘分。不过你们两个既然是去那么远的地方，身上为何一分钱也不带？难道是想一路乞讨去江宁？”
林墨再次尴尬地挠了挠头，女子笑道：“好呢，我打趣你们一句，你可别当真。只是我这次出来，师父总共只给了我十两银子，是我来去的路费，想要帮你们也帮不了，你们两个可想好了怎么过去。”
林墨道：“这个不用姑娘操心，我……”
黄衣女子道：“不用我操心，我也替你们操不着心，只是我想着大家既然顺路，一路结个伴也不错，你们放心好了，虽然师父只给了我十两银子，但想来三个人到江宁还是够的，到那里再想办法，你们两个大男人，总不至于连我回去的路费也筹不到。”
林墨此时是真不想提这事，他生存能力极强，一个人若是饿了，可以一路打几只鸟，去河里叉几条鱼，困了便随便找个地方睡下，一分钱没有也是能走到江宁的。他是穷惯了的，此时被女子一直拿着这事提，难免又想起方才的尴尬，感觉可不怎么好受。
赶紧转移话题道：“姑娘说是奉师命前往江宁，你师父让你去江宁干什么？”
黄衣女子道：“师父说让我去江宁度化一个人。”
“度化一个人？谁？”
“我也不知，师父说此事尚还是个秘密，不能说出来。”
“不能说，那你怎么知道知道是谁？”
“我也很奇怪，但是师父说了，我去了那里自然会知，师父说的话总归不会错，我去了那里便知。”
林墨听着奇怪，跑那么远的地方去度化人？还是秘密，暂且不能说，弄得神神秘秘，再次对着女子看了一眼，问道：“你师父是谁？”
黄衣女子道：“我师父便是紫阳山上的栖霞仙姑。”
林墨一惊，紫阳山栖霞仙姑的名头可不小。此人曾和壶丘山鳍伯氏一同拜在姑夷山鹤来子门下。这鹤来子乃是一位真正的活神仙，传说已经活了几百年，不但天文地理文武韬略各种精通，还能通晓天机，门下所出的旷世奇才不计其数，实乃当今第一神秘莫测之人。
这鹤来子天性放诞洒脱，尤其是近几十年来，不欲再收徒，每日里只是骑着他的一只仙鹤，同三五好友，往来各大名川胜地寻景访幽，已经很少有人能看到他的仙容。
栖霞仙姑同鳍伯氏便是他这一世仅有的两名弟子。关于这位栖霞仙姑，又有很多有趣的传闻，传说她生得十分好看，加之武功又高，慕名想要去姑夷山看她的人不计其数，可这位栖霞仙姑为人极其清高，根本连这些人看都不愿意看上一眼，本人更是终身未嫁，最后隐居紫阳山。
也有传闻说她是喜欢她师父鹤来子，不过鹤来子经常五湖四海寰游，对她无意。栖霞仙姑伤心，遂发誓终身不嫁。
栖霞仙姑隐居紫阳山后，经常会下山帮助当地村民，惩恶扬善，扶弱济贫，恶人不敢在那一带停留。当地村民感激她，便都唤她仙姑。
不管传闻如何，总之提到这位栖霞仙姑，便带有一分神秘色彩。
林墨当下神色恭敬，拱了拱手道：“原来是仙姑的徒弟，幸会幸会！不知姑娘怎么称呼？”
黄衣女子道：“我叫黄姑。”
林墨对黄姑看了一眼，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知道她是栖霞仙姑徒弟的缘故，这时看她，只觉那双之前不敢对视的双眼，此时也多了一些正义的影子。
黄姑的脸被阳光晒得通红，两鬓不住的有汗水往下流。便走到溪涧边，两只手捧了水洗脸，又将袖子高高挽起，两只手泡在水里，像是突然想到什么，回过头问道：“对了，方才在客店里面，我和那两个恶徒打斗的时候，你们有没有帮我？”
林墨笑道：“我没这么大的本事。”
黄姑又看向楼月，转而问林墨道：“这位是你朋友吗？怎的呆呆的站在那里话也不说一句，脸板的老长，倒像是我哪里得罪了他。”
林墨看去，果见楼月长着一张脸，笑道：“姑娘不用介怀，他本如此。”
楼月心想：我何时如此了？
黄姑道：“我看你这位朋友长得倒像个女人，怎么一个男人长得这般秀气？”
楼月道：“与你何干？”
黄姑道：“本与我无关，我不过随口一问而已！”
黄姑手在水里泡了许久，感觉到身上的暑意已渐渐消退，这才站起来，脸上带着水珠，道：“洗个脸舒服多了，我们继续赶路吧！”
林墨见她刚来又要走，道：“不多休息一会儿吗？外面太阳这么大，别中暑了。”
女子道：“无妨。”
林墨拿出放在身上的冰暖石，想要送给她，但这东西被他一直收在衣襟处，这时拿出来送给一女子，似乎有些不合适，因此有些犹豫。
楼月见他伸手在衣襟处摸，已经明白他心里在想什么，一个冰冷冷的眼神投了过去，道：“是我送你的！”
女子听说，回过头看了两人一眼，林墨赶紧收回手，笑了笑。
正准备走，却见远处大道上又走过来两人，看去时，正是客店里被黄姑打趴下的两名灵药山弟子。
林墨在心里暗笑：“正想去找他们，没想到自己送上门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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