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还爱我吗

夜流云不是没对夜临寒起过疑心，他身为皇帝，其实难能对别人过于信赖。

        易升是这些年一直跟在他身边的，是他除了自己最为信任的人，南宫染是在压根不知道夜流云是皇上的时候跟他认识的，完全说不上能图他什么，况且这是夜流云主动去亲近的南宫染，所以这两个人他是无条件信任以外，皇宫里再难找到第三个能对其毫无保留的人了。

        别说夜临寒，哪怕是夜临风，夜流云对其做什么交接的时候，都要起上三分戒备心。

        虽说这都是他的亲儿子，但是在这皇宫里，能有什么是真的，情谊是最不牢靠的东西。

        比如夜临寒就是个很好的例子，夜流云这些年对他不错，而且若有朝一日择选太子，也势必是从夜临寒和夜临风两个人之间挑选，退一万步讲，就算夜临寒没有成为太子，他也还是这水月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夜流云自认为对其不薄，却还是换不来任何真心。

        夜流云后来其实也跟南宫染倾诉过这些事，南宫染笑而不语，内心却另有说法。

        夜流云觉得夜临寒背叛了自己，事实上在他发现这件事之前，依旧对他的亲儿子也有所戒备，他这个父亲尚且如此，又让皇子们如何?感受到安全感呢。

        但是南宫染?又觉得，这事不怪夜流云，他自小也是这么长起来的，这皇宫里不是没有真情，而是不能有真情，什么都是假的，唯有权力是真的，大权在握，才能有人臣服，才不会被别人轻视，才能让别人高看自己一眼，夜流云当初与其他兄弟夺嫡之时其实也是用的这样的手段，而如今的夜临寒就算更为狠辣，也只是同样在那件事的基础上罢了。

        但是这也都是人之常情，自古皇室不多情，心软之人，向来在这个地方踩不实在。

        夜临寒被关进天牢的前一刻，还被南宫染的灵术禁锢着，直到天牢的大门哐当关上，南宫染才把他的灵术解开，而也就是在这一刻，夜临寒才终于幡然醒悟过来，原来之前自己所以为的灵力和身体正在恢复，不过都是在一个梦里罢了，而这个梦的编织者，竟然是一个灵境比自己低整整一个境界的南宫染。

        夜临寒觉得自己有点被侮辱了的感觉，南宫染站在牢房外面，神情淡淡的看着他。

        南宫染的眼神极其清冷，看不到一丝感情。

        夜临寒除了震惊自己已经彻底被抓之余，其实还在为南宫染突如其来的变化所惊讶。

        这个女人，莫非真的无情至此？

        但是其实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一点，那就是在南宫染跟夜临寒还在南阳郡守府对峙的时候，她突然从悲恸中脱离出来的那一刻，身体里有一丝灵力缓缓飘了出来，然后猛地散去，消失不见。

        南宫染大抵是感受到了这一点，她也猜到了那是什么，而夜临寒，若是没有人告诉他，恐怕这一辈子他都想不通南宫染到底为什么会转变的这么突然。

        其实南宫染也是在弄玉的告知下才了解到了实情。

        这一切，都得从十几年前，那一纸婚约说起。

        当初夜流云和丞相府定下婚约之后，夜流云送了南宫染一枚手镯，也就是凤血玉镯，那时候还被赵兰月保存着。

        交给赵兰月之前，夜临寒亲手在这枚凤血玉镯里埋下了夜临寒的一缕灵气，这凤血玉镯其实与南宫染生生相息，虽然那个时候，夜流云和赵兰月都不知道这件事，但其实这已经成了定数，凤血玉镯注定属于南宫染，凤血玉镯的灵气，其实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就是属于南宫染的灵气。

        而将夜临寒的灵气注入进南宫染的凤血玉镯里之后，其实就等于提前在南宫染的灵根上种下了一缕灵气，并且那个时候，为了代表这是属于两个人的婚姻信物，夜流云特意在上面许下了姻缘愿法，也就是说，夜临寒的灵气不光等于注入进南宫染的体内了，还被一道姻缘灵法锁住了，有了这道姻缘灵法，即使南宫染本不想喜欢夜临寒，也注定要跟他有一段简单的恋情。

        但是这个恋情没有办法用外界的力量来强行制止，否则弄玉必定会提前就将这道灵法解除掉，之所以弄玉一直没有出手，不是跟别的时候一样想让南宫染自己去体会这味苦涩，而是这个劫数必须由南宫染自己去经历，在夜临寒这个人终于原形毕露，给南宫染造成心灵上的伤害之后，这道灵法会自行破解，并且彻底从南宫染的体内脱离出来。

        所以南宫染是喜欢过夜临寒的，不过那确确实实不来自她的本心，只能说南宫染这个人太过清醒，哪怕是有关情爱这种事，都能如此狠心地将自己牢牢把控不为所动，否则以南宫染这样烈性的性格，恐怕还真的要因为夜临寒受很重的伤害。

        但是好在这样的事情并没有发生，在南宫染彻底陷入夜临寒的情网之前，南宫染自行断了这份可能，并且最终亲手中断了这份情感。

        南宫染盯着夜临寒看了一会儿，然后便打算离开牢房。

        可就在南宫染转身的时候，夜临寒忽然出声叫住她：“染儿。”

        南宫染顿了顿脚步，终于还是转回身来看着他，不温不火的问道：“五皇子何事？”

        夜临寒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将自己的疑问问出了口：“染儿，你……还爱我吗？”

        南宫染轻轻一笑：“五皇子这个问题问的不太妥当了。”

        夜临寒的眼神变了变，似乎闪过了一抹悲伤：“你……爱过我吗？”

        南宫染道：“从情感来说，爱过。但是从本心上来说，从未爱过。”

        南宫染也不跟他拐弯抹角，直接将实话告诉了他。

        夜临寒看起来还是有些不愿意相信这件事。

        “你看我的眼神里，含着那样的深情，我认得出来，那都是真的，你不可能不爱我。”

        南宫染道：“是啊，可如今我的无情不也是真的吗？”

        “为什么你变的这么突然。”

        南宫染还是轻声一笑，意味深长地跟夜临寒说道：“我没变，这才是真实的我。”

        南宫染的话，听得夜临寒还是云里雾里，不知道凤血玉镯秘密的他，是永远无法体会清楚南宫染话里的意味的。

        不过这也不重要，反正南宫染如今也没有了那些强制性的牵绊，她是自由的，她永远都是自由的。

        南宫染露出了一个轻松的笑容，淡淡吐了一口气，转身离开了牢狱，不再理会身后继续喊她名字的夜临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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