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遇贵人
额头上冒出的汗水,顺着眉梢流进了管亥的双眸,他放下书卷,用手背擦了下眉毛与眼眶上的汗水,这才注意到身旁侍立的憨蛮子,见他汗流浃背,便笑道:“你也不用站着了,坐下歇歇吧!”
“公子,俺还是第一次见你这么用心读书。”憨蛮子好奇的说道。
管亥讪笑道:“我们要进都城,到时候没点文化,可就真成武夫了,会遭白眼的。”
憨蛮子一愣,煞有其事的点头道:“公子说的对,等歇脚时,公子你就看书,俺就守护着你。”
约莫半个时辰后,管亥见阳光不是那么足实了,便对憨蛮子说道:“该启程了,都走了七天了,也没几天就到了,我们加快点脚步。”
日已西斜,驿道上渐渐有了三三两两的行人,有的腰佩刀剑,一副游侠打扮;有的背着包裹,匆匆赶路;也有的身穿绫罗绸缎,骑着高头大马。
这时驿道上出现了一支整齐的队伍,二十多个腰佩钢刀的汉子护着一辆马车缓缓驶来,前边的四个汉子骑着高头大马,手提着长矛。
管亥见这架势,连忙与憨蛮子躲在了路边,马车缓缓从身前驶过,这时马车的车帘儿掀起,从中露出一张和蔼的老人脸庞,管亥出于礼貌,善意的点头笑了笑。
老人一怔,也笑着点了点头,突然“咦”了一声,他见管亥一身游侠打扮,但手中却拿着书卷,不禁大是诧异,招呼车夫停下马车,从车帘处向管亥喊道:“壮士可否上车一叙?”
管亥茫然四顾,只是四周除了憨蛮子再没他人,这才手指着自己,问道:“先生是在叫我吗?”
老人含笑点头,管亥对憨蛮子道:“你在路边稍等片刻。”
马车内宽敞明亮,中间摆放着一张案几,上边整齐的叠放着一卷卷竹简。
老人身穿儒服坐于案后,管亥施了一礼,道:“北海郡管亥管子末见过先生。”
老人眼睛一亮,微笑道:“年轻人坐吧,不用拘束。”
管亥坐好后,这才细细打量这位老人,他年约六旬,下颌留着短须,身穿儒服,虽说脸上布满了皱纹,但人却显得和蔼可亲。
老人微笑道:“老夫姓赵,也是北海郡人,说起来咱俩还是老乡呢,哈哈。”
管亥也跟着笑了两声,老人见他茫然,便笑道:“老夫看你一身游侠打扮,只是手中却拿着书卷,颇为好奇,因此才冒然相邀。”
管亥释然,解释道:“倒是叫先生见笑了,不瞒先生,小子虽出身世家,但是打小不爱学习,如今想去都城洛阳,这才读起了书。”
老人诧然,问道:“公子去洛阳所为何事?”
管亥怔住,一时不知该如何说起,老人不在意的笑了笑道:“无妨,老夫也只是随便问问,却是不知你读的是?”
管亥尴尬道:“是《诗经》,我手里没有其他书卷,这一卷还是路上友人所赠。”
老人哈哈大笑,却是被管亥的话语逗乐了,良久,才止住了笑声,略微沉吟,便问道:“可知《九歌?国殇》”
管亥一听,暗忖这是要考教我吗,心里一喜,正好显摆下,便昂首道:
“操吴戈兮被犀甲,车错毂兮短兵接。
旌蔽日兮敌若云,矢交坠兮士争先。
凌余阵兮躐余行,左骖殪兮右刃伤。
霾两轮兮絷四马,援玉枹兮击鸣鼓。
天时怼兮威灵怒,严杀尽兮弃原野。
出不入兮往不反,平原忽兮路超远。
带长剑兮挟秦弓,首身离兮心不惩。
诚既勇兮又以武,终刚强兮不可凌。
身既死兮神以灵,魂魄毅兮为鬼雄。”
老人摸着下颌短须,又问道:“《汉广》能诵否?”
管亥不假思索,张口道:“
南有乔木,不可休思;汉有游女,不可求思。
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翘翘错薪,言刈其楚;之子于归,言秣其马。
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翘翘错薪,言刈其蒌;之子于归,言秣其驹。
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哈哈,好好好,”老人喜笑颜开,一连说出了三个好字,他着实有些爱惜管亥的才华,能在路上就记住如此枯燥的《诗经》,可见此人聪慧过人。
可惜老夫却是不能收他为徒啊,老人的神情没有瞒过管亥,管亥实不知这个老先生怎么能有如此多的面部表情,一会愉悦、一会紧蹙眉头、一会又阴云密布,这是玩变脸吗?
良久,老人才长舒口气,叹气道:“让壮士见笑了,壮士聪慧过人,可愿修习其他典籍?”
管亥一喜,道:“当然愿意,先生能否割爱,送晚生几卷?”
“哈哈”老人笑道:“今天怕是我一生笑的最多的时候了,即使你不说,我也会给你的。”
老人指着案几上的几卷书一一介绍道:“我这有《中庸》、《三略》、《六韬》,还有一卷残破的《司马法》。”
管亥深吸口气,眼前这几卷书,可都是弥足珍贵啊,没想到这位老先生如此慷慨,管亥伸手拿起了那卷《六韬》,恭敬道:“先生,晚生拿这本《六韬》便可。”
老人微笑道:“我这既然有这几卷,你就都拿去吧,老夫家里还有副卷。”
管亥摇头道:“多谢先生,只是晚生知道贪多嚼不烂,还是精读一卷就够了。”
“贪多嚼不烂,好,说的好,既然如此,你把《中庸》拿去吧,老夫看你以后当走武将的路子,而这卷呢,对你为人处事,以及入朝为官都有好处,你平常多读读就是了。”
管亥不想负了老先生的好意,便恭敬的施了一礼道:“如此,亥多谢先生厚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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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二十多个汉子护着马车缓缓离去,管亥的心中油然升起一股敬意,他朝着马车深深鞠了一躬,这才对憨蛮子道:“走吧,我们继续上路。”
再次踏上旅程,管亥的心里多了一种迫切感,一路上只要有牛车、马车、驴车经过,他都会搭上一程,这样看书的时间也就多了。
渐渐的视野中的原野消失了,映入眼帘的是大片大片的农田,田中一片金黄。
管亥站在牛车上,手塔凉棚向着远处眺望,大片农田的西侧是一片连绵逶迤的山脉,东侧倒是一马平川,他看着连绵起伏的山脉向车夫问道:“老丈,那一片山脉可有名字?”
车夫甩了下牛鞭,说道:“那是北邙山,我们绕过那座山,在过一条河,就到洛阳城了。”
“终于要到了吗?”管亥眯着眼,喃喃自语,转头对正在睡觉的憨蛮子道:“醒醒。”
见他在那一动不动,上去就踢了一脚。
“啊,”憨蛮子正在与周公约会,受到惊觉猛的坐起,流着哗啦子看向管亥,茫然道:“公子到了吗?”
“到屁,把我的《六韬》找出来,老子在好好读读。”管亥没好气的白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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