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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 画中人


画卷收拢,所有一切重归于宁静。小姑娘看了看递到眼前的画卷,睁着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疑惑地看着干瘦老头:“普叔叔,你这是要送给我吗?”

        老者面无表情地点点头:“没错,好好珍惜它,利用它,你想要得到的东西都可以从这里得到。”

        “真的?”小姑娘有些激动,又有些害怕,可是最终还是鼓起勇气接下了老者手中的画卷。

        “怎么回事?出什么事了吗?”童峰浑厚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声音中有些沙哑和疲惫。小姑娘回眸一笑,俏生生地喊道:“大哥。”

        童峰宠溺地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雪瑶今天怎么舍得到院子里走走了,平时大哥都很难见你一面。”

        “今天有个刺客跑到院子里面来了,我们就跟着跑出来看看啊。”小姑娘雪瑶俏皮地回答道。

        童峰微微一笑,向着旁边的老者微微行了个礼:“那个刺客我看到进的院子,我想只要有普先生在,应该没人能够在我们家院子里撒野吧。”

        老者直到此刻才终于有了一点点表情的变化,微微回了半礼:“童将军过奖了。”

        童峰走到地上躺着的一大片护卫身边,蹲下身子,随手翻开一个人的身体。发现身上竟然没有半点伤口,可是人却已经全身灰败,没有任何的生命气息。再翻看几个人,情况竟然一模一样。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是什么手段?法术,法宝,还是武力?”

        老者淡淡回应道:“他们没死,就让他们躺在这里,少则一两个时辰,多则三五天就会醒过来。”说完不再理会童峰,伸手拉起童雪瑶的手:“大小姐,咱们走吧。”

        童雪瑶向着童峰嫣然一笑:“大哥我先回去了,大哥晚安。”两人快步离开前院,回自己的小楼去了。

        童峰看了看被折腾的七零八落的院子,不由苦笑:“童家人都是些怪物,这普先生更是怪物中的怪物,似乎没有人愿意和怪物为伍啊。”声音中充满苍凉、落寞。

        两人回到小楼,童雪瑶看了看手中的画卷,然后在墙上比了比,回头问老者:“普叔叔,我想把这幅画挂到墙上,可是我不够高怎么办?”

        老者指了指洁白的墙壁:“你想挂到哪里,只要用心即可,它可以随心所欲地挂到你想挂的任何地方。”

        童雪瑶按照老者的指示,将画卷平平展开铺在地面上,然后用心去想,可是一连几次,画卷都一动不动,不由颓然坐到椅子上面:“普叔叔,你们那么厉害,却一点点本事都不教我,我连挂幅画都办不到。”

        老者叹口气:“其实我又何尝不想教你,将来我不在的时候起码你还可以保护自己,但有些事是不能去触碰,更不能去改变的,每个人都做好自己的事情才最重要。”说完轻轻一挥手,画卷凭空漂浮起来,由左至右完全展开,一幅意韵深远的古韵水墨画呈现在面前。画中有白鹤,有猛虎,有巨蟒,有松竹,有远山,有游鱼......,似乎大千世界无所不包。每一个笔触都那么灵动,每一个点滴都栩栩如生,似乎所有的动物都是活物一般。

        “哇,没想到普叔叔的画画的这么好。”雪瑶啧啧惊叹,本来还垂头丧气的她终于来了精神,大眼睛差点弯成了月牙形:“要不你教教我这个好不好?”

        老者慢慢向外退走,声音却在房间中回荡:“这是我一个朋友送我的,天快亮了,你好好休息。”声音飘散,人已经不知道在何时消失无踪。

        童雪瑶双手抱在胸前,在屋子里面来来回回地走,眼睛紧紧盯着眼前这幅画,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在这副充满灵气的画卷之中,有一个极度不协调的角落,一个蒙面黑衣人正在里面疯狂地来回奔跑,一会儿攀爬一块巨石,一会儿又爬上一颗大树,举目四望。那模样活脱脱就是一个猢狲。

        骆克感觉自己快要疯了,他已经在这个奇怪的地方奔跑了好久好久,可是依然找不到出路。这个地方非常简洁,甚至有些苍白,单调,很多东西都掩映在氤氲的雾气之中。在忙活了半天依然一无所获之后,沮丧的他干脆一把扯下脸上的黑布,仰面躺倒在大路中央,目光呆滞地看着天空。

        骆克的眼睛慢慢眯了起来,在那些雾气的后面,似乎隐隐约约有些奇怪的东西,有一种熟悉而心动的感觉。他仔细地观察,慢慢地和心中的画面开始一一对应,突然心中猛地一颤。身体猛地弹了起来,快速地四下观望,然后向着一个地方狂奔而去。

        童雪瑶明亮的眼睛眨了眨,狐疑地看着画中的骆克,他是发现什么奇怪的东西了吗?

        骆克一连跑了好久好久,终于冲出那一片雾气弥漫的山林,来到一片巨大的湖泊前,仰面躺倒在一块大石头上。眼前的一切终于清晰起来,他可以很清楚地看见,那是一个女孩子的闺房,房间布置得非常雅致,淡蓝色的纱帷,淡蓝色的绣被,床边还斜倚着一个俏丽的女孩,正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

        骆克的心狠狠抽动了一下,那个女孩不正是自己绑架过的童家大小姐吗?难怪自己一直觉得外面的情景那么眼熟,原来是童小姐的闺房。她在干什么,难道她看得见自己?

        骆克的心跳动得更加急促了,他爬起来,站在石头上,面向天空,双手不断挥舞,嘴里拼命大喊:“喂,看见没有,我在这里,你快点放我出去。”

        童雪瑶狐疑地看着他:“他在干什么?对着天空不停地挥手大喊,难道是天上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她抬头看看画面的天空,除了一些缭绕的云雾,并没有其他任何事物。

        “动了动了,她能看见我。”骆克惊喜交集,只要能够看见就可以交流,自己就有出去的可能。

        “放……我……出……去。”骆克嘴里一字一句地大喊,同时手上也在不停比划。童雪瑶伸手指了指自己:“你是在和我说话吗?”

        骆克不住点头,开心地原地打转,他发现两个人居然可以交流了,虽然听不见对方的声音,但是可以清晰地看见对方的动作。

        童雪瑶突然明白过来,为什么骆克要向天看了,两人相处的坐标并不相同,自己所处的是三维世界,而骆克所处的是二维世界。二维世界比三维世界少了一根纵深轴坐标,而这个坐标如果有的话,它应该是完全垂直于画面之上,如果自己要看他的话只需要正面看就可以,因为那个隐藏坐标其实面向着自己;而骆克如果要看的话就必须仰起头来,他如果也平着看的话所看到的就只是二维上两个坐标之一,永远都在那个平面世界之中。

        不知道他能不能听见我说话。童雪瑶想了想,试探着问了一句:“你是谁?”

        那声音就像来自天际的仙乐纶音,骆克感觉自己快要飘起来了,没想到两个不同的世界之间居然可以交流,他赶紧喊道:“我是骆克,小姑娘,能不能告诉我现在在哪里?快点放我出去。”

        童雪瑶微微一蹙眉:“你能听见我说话吗?听得见就点点头好吗?”

        骆克连连点头,整个人都激动得颤抖起来。

        “唉,可是我听不见你的声音,因为这只是幅画。”童雪瑶无奈地叹了口气:“而且我很笨,完全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骆克到处寻找,终于找到一块尖尖的石块,在地面上写下‘骆克’两个大字。

        童雪瑶仔细辨认,终于把两个字认了出来,对着骆克甜甜地一笑:“骆克是你的名字吗?”

        骆克赶紧点头,然后又在地上写出‘放我出去’几个大字。

        童雪瑶嘟起小嘴,摇了摇脑袋:“这是一幅画,是普叔叔把你关进去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呢。”

        骆克呆了呆,自己居然在一幅画里,感觉怎么这么不可思议。他的心渐渐地往下沉,这是不是代表自己被囚禁了起来,再也出不去了?

        “混蛋,”骆克终于暴露了自己的痞子本性,在河岸边窜上跳下,指着天空破口大骂:“混蛋,你们都是混蛋,赶紧放我出去。”

        童雪瑶干脆坐在床沿上,双手托腮,笑盈盈地看着骆克上蹿下跳,似乎觉得很有趣。骆克发泄了一通之后才想起,对方根本听不见自己,那不是白忙活半天了。干脆抹去原来的字,重新在地上写下几个大字:‘放我出去,混蛋。’

        童雪瑶本来笑得像月牙儿般的双眼睁大了,气呼呼地说道:“你,你怎么能骂人呢?又不是我的错,我不理你了,我要睡觉。”说完脱掉鞋子,拉上纱帘,自顾自睡觉去了。

        骆克伸出手大喊:“喂,喂,等等,你别走啊。”

        可是四下里万籁俱寂,除了偶尔传来童雪瑶翻身的声音之外再也没有任何的气息,骆克长长叹了口气,干脆也仰躺在湖边的大石头上,双臂枕着头部,仰望着天空,静静地看着外面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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