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第73章
王依然的脸颊被林雨眠的指尖捏得通红，有明显的指印，她神色温怒，既然被看到了，那也不用藏了，她霍然站了起来：“是又怎样？”
“婉莹！婉莹你在这啊！”
一个女孩气喘吁吁地从拐角处跑过来：“不是让你在路边等我，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刚在前面还捡到你的手机，屏幕都摔坏了……啊！你的脸是怎么回事？”
王依然侧过脸，有些尴尬：“没事。”
“婉莹？”林雨眠的视线晃悠悠落在王依然的脸上，嘲讽意味十足。
“婉莹，这个是……”那女孩这才将注意力投在林雨眠身上，突然瞪大眼睛，认出了她，“这不就是在我们学校拍电影那女孩吗？婉莹，你们认识呀？”
王依然面露踌躇，她改了名字，来到湾省读书，不想让同学知道她的过往。
“小柔，你能先去旁边的奶茶店等我吗？”王依然把人支走。
女孩面色疑惑，但还是点了点头：“好啊。”
女孩一步三回头，直到她拐了个弯，好像还绊了一跤，“哎呀”叫了一声。
“不像是你会交的朋友。”林雨眠神色淡淡，“王依然，被改造得很多啊。”
“林雨眠，你能不能别提这事！”王依然恼羞成怒，“别以为你刚才救了我，我会感激你！”
“不需要，我只是有点后悔。”
林雨眠双手抱胸，仰起下巴，瞥着她：“我在救人之前就该擦亮下眼睛，得看清楚人值不值得被我救。”
她眼神一凝，闪过狠厉之色：“就该让你尝尝那是什么滋味。”
王依然身躯一颤，想到方才的事情，觉得屈辱：“林雨眠，我是做过对你不好的事，但我已经受到惩罚了，比你遭遇到的还要可怕，我背井离乡来到这里，我经历了什么，你这个大明星懂吗？你凭什么一副我还欠你的样子？我还清了！”
林雨眠冷嗤一声。
“还？你拿什么还？”
林雨眠猛地揪起王依然的衣领，把她摁到墙上：“你坠过崖吗？你死过吗？”
她手中力道加重，眼神冰冷：“你得跟我一样难受，才算还清！”
王依然背上和胸前都痛，看着眼前能轻易左右她的人，不敢相信这人是几年前那个林雨眠，她的气场更强，眼眸更狠，让她……害怕……
她咬着牙：“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是没有，但你也没有啊！”
一只停在电线杆上的小鸟，被这句话惊得振翅飞走。
林雨眠的力道一松，紧蹙的眉间徐徐舒展，她松开了手。
“我跟你说这些做什么。”
她转身走了。
一盏路灯忽而闪烁几下，灭了灯，黑暗吞噬了她的背影。
脚步一拐，在酒吧门口，她猛地顿住，看到霓虹闪烁的灯牌下静静站立的苏溟舟，有些晃神。
缤纷模糊的光影投射在他默立的身形上，他紧抿着唇，眼眸深邃，脸部线条半隐在夜色里，他一言不发。
林雨眠几乎就要认定，她刚才与王依然的对话，他都听到了。
坠过崖吗？死过吗？
她猜想，他之所以来到这里，一定是在梦里看见了什么，一通电话不能让他放心，他要亲自来看看。
“溟舟，你怎么在这？”她声线不安。
他盯着她些微踟躇的神色，倏地一笑，打破方才诡异的气氛，仿佛刚才的凝重只是光影带给她的错觉。
他走过来抱住她：“想你了，路冉冉给我发了定位，才刚到就碰见你了，你怎么从那里拐出来了？”
林雨眠紧咬着唇，并没有因为他这一番话而放松。
苏溟舟用左掌托起她的脸：“小眠怎么了？”
林雨眠与他眼神对视。
他的掌间温暖，拇指指腹习惯性轻柔摩挲她的脸颊。
王依然从小巷走出来，刚想朝奶茶店方向拐，视线一瞟，便撞见这一幕。
那个无论是在大陆还是在湾省都粉丝无数的顶流，此刻深情款款地抱着一个女孩，关键是，这个女孩在几分钟前暴力地捏疼了她的脸！
她不甘地咬牙切齿，却忽而想到了什么，呼吸一滞，拳头蓦地松开，低着头走了。
林雨眠的注意力全部都在苏溟舟身上，她注视他的眼睛，试图要找出他佯装不知情的破绽。
眼睛遽然被吻住，她条件反射地闭了起来，眼睑被温热的嘴唇覆盖住，轻柔地，让人想落泪。
他俯身搂着她，将头搭在她的肩上。
“不要这样看我，小眠。”
林雨眠这才后知后觉，有些懊恼，她刚才的神情一定很伤人。
“刚才遇到个熟人，说了会儿话。”她回抱着他，越过他的身躯，看到几个年轻男女准备走进酒吧，视线朝他们这边暧昧地望了过来。
她牵起苏溟舟的手，往右边走：“我们好像还没压过马路吧？酒吧没意思，我们随便逛逛。”
“好啊。”苏溟舟顺从她的意，反手牵起她。
道路寂静，偶尔听到不远处传来汽笛声。
零星路人走过，像是感应气场似得，不禁看向这对璧人。
“你胆子好大，你知不知道湾省也有很多你的粉丝，居然连口罩都不戴。”林雨眠打破沉默，笑着说道。
“戴了，刚摘下。”他摸了摸她的头。
“那你戴上。”她停了下来抱住他的腰，用撒娇的口吻。
苏溟舟眼眸一弯，有星辰闪烁，径直将她抱了起来，仰头看着她：“怕什么，被拍到就公开，给媒体一个机会。”
她捂住他的脸：“再等等，等我拿个视后影后什么的，不然我的粉丝打不过米粥。”
一想到那个腥风血雨的场面，林雨眠头皮发麻。
苏溟舟摘掉她的手：“打不起来，有我。”
可真到了那时候，枪口哪这么容易被堵住。
林雨眠语气怏怏，晃着脚：“放我下来。”
“再抱抱。”
她有些难为情：“随时都有人呀。”
苏溟舟这才放她下来，又在她面前转身蹲下：“上来。”
林雨眠觉得好笑，但还是趴上了他的背。
她身子一歪，手探进他的兜，手指触觉敏感，她精准夹起口罩，给他戴上：“不准摘。”
苏溟舟轻笑。
两人默契地对刚才的事保持缄默。
苏溟舟漫无目的地走，出了巷子，看到路旁的石阶往上，是座寺庙。
这么晚了，还在亮着灯光。
他抬腿走了上去。
石阶两旁栽种着高大的树木，茂盛枝丫在空中穿插交汇，挡住了月光，只有零星分布的地灯勉强照亮脚下的路。
树木飘下落叶，被苏溟舟踩到，响起清脆粉碎声。
林雨眠抬头看着前方黑黢黢的石阶，阶梯有点长。
“我们去哪里呀？”她问。
“去求根签。”
“这么晚了，和尚都下班了吧。”她笑。
“灯还亮着。”
林雨眠眯着眼眺着目光，还真是，灯光微弱，藏在黑夜里。
这里的和尚真刻苦，还加班呢。
“那放我下来吧，阶梯好长，会累的。”
苏溟舟停了下来，侧过脸：“给我加油。”
“怎么加？”
“小眠知道的。”
苏溟舟仰起了侧脸，闭上眼睛，月光恰好在枝丫缝隙中漏了一缕，落在他的脸上，渡上一层温柔的银色光辉。
林雨眠咬着嘴唇，才不至于让自己笑出声。
啊……这样的苏溟舟好可爱啊。
她将他的口罩摘下，凑近准备亲他的脸颊，苏溟舟蓦地撩起眼帘，侧身幅度加大，吻住了她的唇。
石阶之上，夜色浸染，光影缠绵，汽笛声无法到达，只能听见紊乱的呼吸，和动情的哼吟。
良久，林雨眠趴在他背上，整个身子都发麻，手里捏着的口罩，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夜风叼走了。
终于登上石阶，只见道路中央坐落着高过人顶的香炉，炉内染着星星点点的香火。
苏溟舟胸膛微喘，把她放了下来，牵着她的手跨进寺中。
寺内供奉着威严端庄的菩萨，梁上的灯光微弱，比走廊上的灯笼弱多了。
“施主深夜造访，所为何事？”一个苍凉的声音突兀响起，一个身着袈裟的老和尚从菩萨身后走出来，他的脸上皱纹横生，在斑驳的光线下有些吓人。
“求根平安签。”苏溟舟回答。
林雨眠眼皮一跳，手指微颤，被苏溟舟察觉，握住她的力度紧了紧。
他那么聪明，可能已经猜到了，不然不会突然迷信神佛，赶在深夜也要求一根平安签。
“为谁而求？”
“为我女朋友。”
和尚哈哈一笑，拿过案前的签筒，径直递到林雨眠跟前：“是否平安，全看个人气运，别人替代不了。”
林雨眠双手接过，微垂的眼睫颤动，忽而微笑：“我的气运，不会差。”
和尚的神色意味不明。
她抖动签筒，掉下一签。
殿内光线昏暗，签落入地下，像被黑暗巨兽吞进了肚子。
她半蹲下身子去捡，手指刚触到签子，老和尚也蹲了下来，岁月纵横的脸直勾勾地盯着她：“施主可要解签？”
林雨眠的眉头忐忑一跳，直盯他的眼睛：“你们寺庙每天这么晚还不关门吗？”
“并不是。”
“那今天为什么这么晚？”
老和尚猝然咧嘴一笑，诡异瘆人：“等你。”
林雨眠瞳孔微颤，手中的签突然烫手，她视线一转，发现签上的红字闪烁着微弱的光。
签上写着：镜花水月，自欺欺人。
地板猛然震颤，她踉跄站了起来，殿内神像顷刻坍塌，她的身边空空荡荡。
“溟舟！”
她惊慌喊出声，房梁轰然砸下，就在之前苏溟舟站着的位置，可此时那里什么人也没有。
整个世界在扭曲崩溃，脚下虚晃，她转身往后逃。
“苏溟舟！”
她大喊一声，风声呼啸，她的耳膜隐隐作痛。
脚下突然踢到硬物，她条件反射撑着地面，一个前空翻，踩在结实的泥土上。
林雨眠意识一顿，抬眸，惊觉周边景色变了模样，林间树木郁郁葱葱，她站在了一座山上。
她朝自己身上一看，衣服也变了，衬衫加西装裤，典型的打工人装扮，斜跨着一个橘色的女士小包。
有点眼熟。
“艹！别让她给跑了！”
“在前面！我看到了！”
三个疾跑的身影从下方奔来，林雨眠倒吸一口冷气。
她认得这座山。
她曾在这座山上坠下悬崖。
她穿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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