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骗骗花（2）
阳光照得眼皮又痒又烫，我不适地偏开头，企图逃避刺眼的光。
“醒了？”
“……”谁啊，一大清早就扰人清梦。
我不耐烦地皱起眉头，打算翻个身继续睡。
“骗骗花也会赖床吗？”那个声音突然变得极近，在我耳边响起。
我顿时睡意全无。猛地睁开眼，就对上一双澄澈如洗的碧青色眼瞳。
“早上好。”
青年友善地笑了笑，身上披了一层天光。金发白肤，美好得像教堂玻璃花窗上的天使。
如果是以前，我能写千字小作文来赞美他的美貌。但现在，被五花大绑到这个山洞里的我只想给他一脚。
“卑鄙，敢不敢放开我和我打一架！”意识到现在的处境，我奋力挣扎，但收效甚微。捆着我的绳子不但没有松开的迹象，反而越来越紧了。
青年似乎并不担心我会逃走。在我像一条脱水的鱼一样在地上乱蹦的时候，他拿起写字板站在一旁，好整以暇地写写画画。
不久，乱蹦的我就精疲力尽，像一条死鱼瘫在地上，没了动静。
青年适时停下笔。
他慢悠悠开口，“经过初步评估，你的体力在骗骗花中属于劣等。从我的观察来看，这或许与你懒惰的习性有关。呵，天性懒惰的骗骗花……有趣。”
他手里的笔停了一下，又看着我说：“在任何族群中，‘优胜劣汰’是不变的法则。你没有被淘汰，可能是因为某种原因，变异出了独特的语言能力……嗯，我还需要深入研究。”
我被他盯得毛骨悚然。怎么形容他的眼神呢？打个比方，就好像是一个热爱烹饪的厨子看一块五花三层，肥瘦相间的完美猪肉的眼神。
一种眼中略带赞赏，心里却盘算着怎么把面前的肉切吧切吧下锅的神态。
“不用紧张，我不会伤害你的。”青年看我如临大敌的样子，开口安抚道。
“如果你愿意回答我的几个问题，我就放了你。”
我抓住他话里的漏洞。只要答应，又没说要回答。于是忙不迭点头。
青年走过来替我松绑。我紧盯着他的动作，心想等绳子一松，我就……
脑中的逃跑计划还未成型就被无情抹消。他说，“没有我的允许，你走不出这里。”
他直起身，单手从一旁桌上的果盘中挑出一个看了看，又换了一种拿在手中。
“日落果的硬度和骗骗花更接近。”他解释道。
接着，他抬手随意往洞口一掷，日落果在一声脆响过后，汁液四溅，碎裂在空气中。而我甚至还没看清是什么造成的。
我僵硬地转头，对上他微笑的脸。
“我想，你应该不太愿意拥有这种经历吧。”他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如果不是我亲眼所见，根本想象不出刚才那种隐形绞肉机一样的东西是他造出来的。
魔鬼！好可怕！
绳子松开了，我一动不敢动。他拍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尘，重新拿起写字板。
“我总共有三个问题。第一个，你是生来就有意识的吗？”
我原来又不是骗骗花。不是不是。
我老实地摇摇头。
他想了一会，又问道，“什么时候……抱歉，我考虑不周。”
哈，他肯定以为我一个没文化的骗骗花不知道计时，或者知道也根本没办法表达出来。
我突然得意起来。在他惊讶的眼神中，我用脚在地上划拉出一个数字。
“一周前？”
我点头。
“最后一个。”他在纸上写了两下，抬眼看过来。又是那种厨子看五花肉的眼神。
“你似乎对我很感兴趣。能告诉我是什么吸引了你吗？”
容貌美丽的青年用“探究”甚至隐隐有些“热切”的眼神看着我，问出了这样的话。可惜时间地点都不对，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情况下，我生不出半点旖旎的心思。
我枯萎了。长的好好的小白花，没想到内里居然是想把我切片的科学怪人。
我看着他的脸。看着看着，视线不自觉偏移到他脖颈的星星上。
那颗星星在他锁骨上方，颈部偏下的位置，合适得让人很难不怀疑是人为的。
那是纹身吗？还是疤痕一类的东西？我换了个角度看。晨光下，它居然能折射出细碎的光。
青年顺着我的目光，找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这个印记？”他用手指轻点着那里。随着他动作，星星在瓷白色调的皮肤上微微凹陷一点，像蛋糕上一角埋入奶油的星星糖。
……其实我想说他的脸更吸引我。但是为了所剩不多的颜面，我还是点了头。
“我知道了。”他说。见我还盯着他的脖子，他似笑非笑地问，“你很喜欢这个印记？”
当然！这太涩了，谁不喜欢这种好东西？
“我可以用特殊的方法在你的身上仿造一个完全相同的。”他说着，从上到下打量我一遍，似乎在考虑要从哪里下手。
不不不不不用了！要被人切片的危机感又笼罩在我头顶，我疯狂摇头，企图打消他危险的想法。
他轻笑一声。“别担心，是用炼金术的手段。”
“忘了自我介绍，我是一名炼金术士，我叫阿贝多。”他说。
炼金术？我好像听说过，但只能记起个大概，再仔细想，脑子里就有一层似雾似烟的东西挡住了似的，朦胧不清。
“怎么样？”他问我。语气平常得仿佛在和我讨论今天的天气。
“不用了！”我快速跑开，缩到离他最远的地方。
“好吧。”他看到我的反应，显得有点遗憾，“你可以走了。”
他说完之后，便不再关注我这边。我等了一会，见他没有多余的动作，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我试探着往山洞口走了两步，那个碎裂的日落果就突兀地出现在视线中。
死状凄惨的日落果使我反应过来，如果我一走出门，下场绝对不会比这个好多少。
顾不得害怕，我钻到他身边，用“手”拉拉他的衣摆。
“怎么了？”他垂下眼，“不想走了？”
“不是！门口有你的绞肉机我怎么出去！”我边说边比划一顿，最后用手指了指门口。
“哦。”他很平静地回答，目光又回到写字板上。
哦？？哦？？？！！
我被他气得跳脚，龇牙咧嘴恨不得上去咬他一口，又怕歹念一起，说不定哪里藏着的机关在我得逞之前先把我切成片片。
黑心的炼金术士！长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我越想越生气，完全忘了之前自己是被他的脸迷惑，自投罗网。
“我可以撤掉洞口的炼金术机关。”他突然开口。“只需要你配合我做一个实验。当然，这不会威胁到你的生命安全。”
还有什么我可以拒绝的余地吗？！
我只好郁闷地点头。
“太好了。”他真心实意地笑了，“如果能得到你的协助，我的研究一定可以取得很大的进展。”
看着他的笑脸，我感觉我好像上了贼船。
不，我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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