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回：意外消息(1)
小牛儿今年二十来岁，他爹牛老爹、他妈牛大娘,在北门街头那地儿,开夫妻店卖豆腐。
牛家的老豆腐，卤水点得实在，卖时足斤足两，味道清新老道，价格也还公道；
在街坊邻居那儿，有较好的名声，慢慢做出了口碑，生意越来越兴旺，牛家的小日子，也越过越红火。
日子好过了，但老俩口儿心里，却积了一个疙瘩，自古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这老牛家一不愁吃、二不愁喝、三不愁穿，日富实充足，让人有点儿小小的羡墓。
偏偏他这个独生儿子,不是盏省油的灯！让两个老的一点儿都不能省心。为了这个儿子，老夫妻两个都愁白了头！
小牛儿一出世，逢着牛家的生意，正往上坡路走，家境日渐殷实。
牛老爹、牛大娘夫妇俩，都到了三十多岁，迟迟才得了个独生子！自然舐犊情深、娇生惯养、百般关爱。
对小牛儿，他们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上怕融了！小牛儿要月亮，他们不敢摘星星；小牛儿要大船，他们不敢给小车儿。
小牛儿打个喷啑，他们急得团团乱转，寻医问药、磕头打砖！
牛家夫妇把小牛儿当心肝内儿，舍不打来舍不得骂，万般随他，百事纵容、疏于管教，一切由儿子任性胡来。
人言小时偷鸡蛋，长大做大贼！这叫从小惯了手脚。自古慈悲生败子，宽大出混蛋，疏于管教很容易养出个流氓！
小牛儿从小就调皮捣蛋、顽劣不堪、野性难改。爹娘送他到学堂念书，他在学堂正事不做、坏事都做，镇日胡闹、学业无成；
天天无事生非、招摇惹祸，专爱打架骂娘、欺负同学，惯会无风起浪、喜生事端，被先生、同学称为“细鬼头儿”。
他常带一群小屁孩儿，上课偷跑出城，到郊外上树捉鸟、下河抓蟹；进村打牛羊，入户偷鸡蛋；到农户田里拨萝卜，偷村民地里的红薯。
玩出千百花样的鬼把戏来，因此天天都有人找到学堂来告状，真是扯皮拉筋、吵闹不已。
搞得学常不能正常教课，天天为他的事儿，赔礼道歉、争吵说闹不休！先生管教不了，烦不胜烦；
同时还怕他把同学带去干坏事，教坏了人家的孩子；又怕他带同学偷跑出去下河游泳！
自古水火无情，万一淹死了学生，学堂里哪负得起这个责任？
先生无奈，只好亲自把他送回家去，对他的爹娘，打恭作辑说尽好话，退了他的所有学费，说这样学生，我真的教不了！
求你老牛家，放我学堂一马，另请高明教这孩子！
小牛儿被送回家，牛老爹气得眼睛冒火，头昏脑痛，才稍稍教训他几句，小牛儿捂着耳朵不听，偷偷离家出走三天不归。
把牛老爹、牛大娘吓得三魂掉了二魂，七魄丢了六魄。好容易找到他的人，想尽千方百计哄回家来，直当个祖宗供着，不敢再在他面前哆嗦半句！
只要不离家出走，基本上一切随他去。小牛儿被学堂遣送回家来，不能再念书了，正合了他的心意。
在家里，他一个人“称王称霸”，爹娘一点办法都没有，真是癞痢头戴斗笠——无法无天了！
一天到晚带着一群野孩子疯颠打闹、喊叫吼嘶，搞得一片鬼哭狼嚎；无事进门砸人家的缸，上屋拆人家的瓦，扯人家的花草，折人家的果枝；
成天斥白吊诳、哄人骗人，打架斗殴，欺负小孩子。还拿把弹弓十射九准，见到猪、狗、鸡、鸭随手射中。
有时黑夜还暗中射人取乐，玩惊险刺激心跳！却吓街坊天黑上街提心吊胆，生怕挨了弹弓子儿。
搞得满大街鸡飞狗跳，弄得众邻居们鸡犬不宁！因此，人人见他讨厌，个个望他心烦，称他为“活鬼头”、“死促狭”！
一直闹到十六七岁，小牛儿还不做正事，成天游手好闲、斗鸡走狗，打点儿麻将，推一推牌九，吃喝玩乐。
爹娘管不了他，街坊邻居都害怕他；大家都说这孩子，是烂泥一堆扶不上墙，狗屎一砣臭大街，今生今世做不了好人，更是成不了“正果”。
小牛儿除了不务正业，百事不关心外，唯一的爱好就是看戏。叶家班在万年台唱戏，他天天准时跑去“蹲点”，在那里看得饭都不回来吃。
为了能够长期看戏，又不出钱买票，他干脆拜戏班厨房大师傅叶青成为师，到那里去学厨烧火。
白天为戏班烧火做饭干杂事，晚上免费看大戏，还能得一份月银、一举两得。
虽然小牛儿脾气顽劣，但本性还是善良的，戏看多了，晓得忠奸善恶，识得了贤良方正、邪祟滑刁；
加上叶青成管教得严，他害怕师傅脾气躁、力气大、劲头儿足、拳头儿硬！而且江湖习性重，对小牛儿，他是说骂就骂，说打就打！
小牛骂不赢、打不过师傅，自然而然服了输。不敢跟师傅玩心眼，更不敢唱反调儿，人渐渐的变好了，老老实实地烧火做饭。
这真是老鼠怕猫儿，狮子管老虎，一物降一物！
本来为了找点儿戏看，没想到遇到叶青成，小牛儿这把陈年的铁锈锁，终于碰到一根能开启它的金钥匙。
从此，街坊们嘴里“五阎王不要，六阎王不收！”几乎没有救药的小顽童；竟然让叶青成硬生生的管教下来了！
这真是歪打正着，一下子解决了牛老爹夫妇的一桩心病。
那时候，厨师是个正当营生，每月还有稳定进项，没人瞧不起他。
牛老爹、牛大娘老夫妻，见儿子成了人、落了实，不由欢天喜地。
他们只要儿子学做好人，自己在街坊邻居面前，挺得起胸膛，伸得住腰杆，不让他俩一天到晚为他担忧，哪还只望他能挣钱！
没想到小牛儿还真能挣到钱，让牛老爹夫妇喜出外望，简直把那叶青成当活神仙敬着。将儿子交给他管教，上了香磕了头，正式行了拜师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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