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回：意外消息(3)
章家墩忙说：“赵哥儿、毛哥儿见凉，小弟今儿个，真是有正事儿要做！
我不像你们和牛儿哥几个，都有门路儿，做正经事儿，细水长流的，月月有现钱到手，自然是命中有屎吃，不愁没处来！
我是一日不做，没得饭吃；两日不做，没得衣穿；三日不做，磕头打砖！”
其实,章家墩说的都是实心话，这三个人中，小牛儿、赵二能都有正经事儿做，每月有固定的收入；
毛葫芦虽然当“三只手儿”，按章家墩说，近段时间他走了点儿“狗屎运”，在外头得了好几手“生意”，发了点儿“小利市”。
让章家墩挺羡慕的，毛葫芦干的这行当，正常人自然嗤之以鼻；但在小墩子这类烂人眼里，只要搞得到钱的，
都算得上“正经”营生，所以说出这样的话来！
只是张家墩一个大老粗没啥修养，一张臭嘴粗俗毛糙、脏话连篇，出口臭气薰天，听得人心烦，不讨人的喜欢！
听章家墩这么一说，一旁的小牛儿，心里冒起火苗来，当下就忍不住，骂骂咧咧道：
“小墩子，你狗日的狗嘴里面，吐不出半根象要来，却喷出这一堆臭屎来薰人！句句都在含沙射影、唠磕别人，老子听了就起气！
老子月月有钱，好歹做的是正当营生，赚的是辛苦费、血汗钱！你狗日的一出大门，就干亏心缺德事儿。
当心地下有冤魂野鬼，夜里敲你家的大门，找你报仇讨债来了！”
毛葫芦见小牛儿、赵二能，都跟章家墩干上了，觉得有人撑腰——说话势力大了，气焰更盛了，他叉着双手说：
“对，你狗日的，鬼鬼祟祟、夜晚出门，定是做那见不得人的勾当！说，今儿个是去下迷药，还是抢细伢儿？你不说，就出不了这个门！”
所谓“下迷药、抢细伢儿”，都是做人伢子那个行当的人，瞒着大众背后做的阴诡毒恶的坏事。
下迷药，就是把迷药，扑在手帕上，将手帕往人嘴鼻上一蒙，把人蒙昏装进麻袋，抬到外地去卖掉，这在人牙子暗语中叫“软蒙”；
抢细伢儿，就是见到小孩子在那里玩，身边没有大人照看，他们就过去抱走，这在人牙子的暗语中叫“硬碰”！
人牙子自然就是人贩子，前面说的那个孟老五，做的就是这个勾当。
他们一般情况下，主要是拉纤作保、做中介赚倒手钱，这样收益不大，很难发财，虽然口碑不佳，但是安稳无恙；
有机会的情况下，他们也会搞点“软蒙”、“硬碰”，这样的营生来钱快，但风险很大，弄不好随时把自己也折腾进去了……
这章家墩今晚说有急事，才打了几轮牌，匆匆忙忙就要离去，被毛葫芦、赵二能、小牛儿三个人，拦着硬是不让他出门！
急得他火烧眉毛，屎到屁门眼儿一般！忙着弯腰躬背、打恭作辑、连连告饶，求他们三个放他出去，不要误了他的大事！
这三个哥们儿，也是毛躁脾气一根儿筋，一个个火上心头，就百事不顾了，
非要章家墩说清楚，今儿个晚上出去，做什么亏心的事儿？不然出不了这个大门！
急得章家墩无奈开言道：“不瞒三位哥哥说，小弟这些时，跟了那个老衰货孟老五，合伙搞点小本的生意，想混两个饭钱儿。
怎奈孟老五那老狗日的，近时衰鬼缠身、倒霉透顶、百事不顺。做一桩生意，赔一桩本儿，做两桩生意，赔双倍本钱。
害得小弟也跟着亏了不少的钱。急得我们俩个满脑乌漆八焦，眼红心躁双脚跳！
没得办法，孟老五那老东西，铁心带我挺而走险一次，做一回不出本钱、得利大、来钱快的营生！
今儿个黄昏，在这县城里面，我们俩拿下一桩‘软蒙’生意！刚送到外面藏好，暂时没我什么事儿，才来你们这儿玩两盘……”
小牛儿一听，更是来了气，大骂章家墩：“狗东西，你狗胆子太大了！这是兔子回头，吃起窝边草来了！
竟敢在本乡本土，做这种断子绝孙的缺德事儿，你不要小命了，你？”
赵二能也骂了起来：“你这缺德鬼，连老规矩都敢坏，人牵大路你不走，鬼拉小道你偏行，你这是在作死！”
毛葫芦也跟着骂：“自古道儿上的人做事，不走家门口过；道儿上的营生，不在家门前做。连我们这行小意思的，都是到外地才出手。
你们那伤天害理的活儿，竟敢在家门口玩！你小子这是穷疯了昏了头，想钱泡水喝，还是要钱买药吃？
你不怕本乡本土的人，吐唾沫淹死你，抓住了打残你，顺势翻了你的大肠蔸子，抄了你的老巢！以后还想在乡里过日子不！”
章家墩被他们三个骂急了，忙抱拳说：“没办法，我这不是穷得做猴哼，羡钱救性命吗！
再说‘蒙’的那孩子，又不是别家人，是孟老五的晚辈自家人；孟老五说她是个孤儿，家里没有其他人了。
我们做了，安稳得很，‘蒙’了出去，没有人追查。
作算吃人肉、喝人血，也是吃他孟家人的肉，喝他孟家人的血！我只把他打个下手，怕他娘的个狗屁！”
章家墩把这件事，几乎和盘说出来了。这三个人只好放他出门了。三个人中，除了小牛儿，另两个都不是很正经的人：
赵二能虽然没做什么坏事儿，但也经常跟毛葫芦、章家墩这伙污人烂仔，一块儿吃、喝、嫖、赌，鬼混瞎捣、胡行乱搞，染上了不少坏习气，
心里没有啥正义感，自然不会刻意阻拦，而去狠狠得罪章家墩的！
毕竟他老赵家，还要在这儿做卤菜生意，怕对方暗中报复，搞得他过不好日子。
毛葫芦跟章家墩，同属一对烂人儿，一条道儿上的两个鸟货色。
章家墩专门坑、蒙、拐、骗、抢；毛葫芦做“三只手儿”搞小偷小摸。都不是正经的活路儿，玩的是害人的勾当！
这叫乌龟莫笑王八黑，到了天黑一处歇；大哥不找二哥碴，半斤八两不调价。
今天，虽然他有点恼火，但也不会有什么良心发现，阻拦章家墩去干坏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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