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回：重返林海（6）

俞友财听完后，呆呆愣了半天，竟没有开口说话。一时觉得有些饿了，这才把野猪肉，送到嘴里嚼。

哪知天气太冷，刚才还是喷着热辣香气的野猪肉，现在冰凉冰凉的，塞进嘴里象冰棒子，一下子掺痛了牙齿！

俞友财只好叫人，把这砣野猪肉，再拿到火堆里，烤烧一番。直烤得焦糊焦糊的，才趁着热气，抢着撕扯进嘴里咽下去。

不然被冷风一吹，又成了冰渣子，进不了嘴入不了喉。

这种日子，不但大伙儿，感到度日如年，俞友财自己，也片刻都熬不下去了。

他心里本想撤兵回去，想到上峰当下还在石头咀坐镇，现在连土匪的毛都没摸到，这次再无功而返，估计更是吃不了兜着走——

这些日子，俞友财带着自卫队，冰天雪地中在野猪岭兜着圈子，转了好几圈，山中所有小路，林间险径，几乎都搜索遍了，

只见野兽足迹，没见人的踪影，还让野猪弄伤一个兵丁。到了这儿，也算是出师不利，令大家好生焦躁！

天更冷了，雪更大了，风更猛了，离老历新年更近了，此时不回家过年，与亲人团聚，却在这个深山老林、冰天雪地里打转转，

众士兵一个个怨天怨地、怨声载道，三个一群、五个一伙在暗中商量着什么。

俞友财见了急得如烈火焚烧，他怕他们闹哗变打黑枪。现在这个时候，如果闹出兵变来，他不死也要脱层皮！

没办法，只得再跟严二商量，下一步怎么办？

严二说：“现在，我也不知道怎么办？这些土匪，像鬼影子一般。你不找他们时，他们时不时露一下脸，搞一下拦路打劫。

你若进山，想消灭他们，他们象化成了气的水，一下子消声匿迹了！”

俞友财说:“我也觉得这怕是见了鬼？平时总是说，山上有土匪，路上有强人！

为什么咱们一进山，山里就屁都没有，林中太平无事。除了那些野兽，连鬼影子都没看见？”

严二分析说，这些土匪，比山里的狐狸，还要狡猾！我们这么多人，浩浩荡荡，进山剿匪，他们不会死守着一个地方，等着我们去剿！

肯定会带着我们，到处兜圈圈、打转转，直到把肥的拖瘦，活的拖死，最后拖垮、拖溃我们。

因此，我们也不能这样漫无目标地在这山里打转，跟着他们屁股后面，连个屁都闻不到。这样就是跟着他们，干耗着不是个法子。

我们是大队人马，进入这林海雪原中，人生地不熟的。虽然架式很大，却如同大黄牛打苍蝇，一点法子都没有。

他们三六九个人，又长期住山，轻车熟路，跟我们躲猫猫，要怎么躲，就怎么躲。像牵着牛一样，只会把咱们拖死、累死、耗死！

俞友财说关键是，我们根本没有发现土匪的踪迹。这些日子，不是他们引着我们乱转，而是我们像没头的苍蝇似的，

为找到他们自己在山里乱转。这样转下去，不但找不到土匪，反而把自己转垮了。

严二说大队长说的是，我们只是一厢情愿，自认为林子里有土匪，在这些地方转圈圈，所以什么也没有发现。如果我们把圈圈，还转大一点？

把搜索范围还搞宽广一点，一边打草惊蛇，一边多在几处地方，布下天罗地网。说不定能把他们，围到网里来呢！

俞友财说，我们撒了这么多长时间的网，没网到半只鱼虾；打了这么多长时间的草，就是没有惊出蛇来，这是当下，我最担心的事！

严二说，我看这附近几座大山，只有蜜蜂尖、野猪岭、豹子洞几处，山高林密路险沟深一点。真正深山藏土匪高岭出强盗的，也只有这几个地方。

其余的小山小岭林子不深、路途平坦，人来人往离镇子近，自卫队经常去巡逻，基本上没有土匪出没，一年四季太平无事，现在也无须去搜寻。

依我看，我们在蜜蜂尖、野猪岭这一带，转了好几圈，所有的道路，都查遍了，所有的深林渊薮，该搜的都已搜了。

在这冰天雪地里，就是一只苍蝇，只要露个头出来，“嗡嗡”两声，我们也会发现的！怎么那些大活人土匪，却看不到半丝影迹呢？

根据我们这几年，剿匪除盗的经验，估计他们必定还躲在山上！只是我们不知道，他们的藏身之外？

俞友财细细一想，说现在这一带的高山大岭，我们统统清查了一遍，只有最高山豹子洞那上面，我们还没去搜寻，想是土匪们，藏在哪里了？

严二一听说：“那我们还等什么，把队伍拉到豹子洞去呀？”他才一说完，却见俞友财脸上带有难色，就连忙说：

“我也是猜测着，随便说说的。大队长，如果不愿意去的话，

就在这野猪岭打转转、兜圈圈也行。熬到团总回县城我们再撤。反正前几天，野猪肉还没吃完。今儿个又打了三只，咱们还能坚持下去的！”

豹子洞是这一带，最高的山岭上，离野猪岭四十来里，岭土上有个大石洞，据说里面藏着豹子，因此得名豹子洞。

平常没有什么人，敢去那儿，连进山砍柴者，也不敢踏上那一片去“打个尖儿”。那个地方，常有山豹出没，野猪、黄洋成群结队，

完全是一片蛮荒之地。前年，有队远乡猎人，追踪一只黄虎，赶到了此处，夜间却让山豹偷袭了！

他们黄虎没打着，倒让山上的豹子，吃掉了一个同伴。猎人队伍，只好无功而返。

从此，豹子洞一带，又被人传得神乎其神，说不仅有豹子，还有老虎，因此就更没有人敢去了。

俞友财本不想去那个鬼地方，但在野猪岭这儿，转了那么多圈圈，又没有找到土匪。

现在，年关一天近一天，大伙儿归心似箭。这老是在山里转圈圈，也不是办法！可是听说上峰，还在山下不走。

若是找不到土匪，拿不出点战果，根本交不了差！因此，还得在山里钻下去，说不定要在这儿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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