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回：营盘唱戏（4）

她正青春年少，除了经验稍嫌欠缺一点儿之外，其余唱做念舞，都赶上了金小玉，甚至有些青出于蓝胜于蓝了。

因为戏班有了好替手，叶青明才敢放心大胆，让金小玉在家歇息，自带戏班下乡唱戏；

另外，三姨太一个人在县里，耐不住寂寞和孤单，就一直跟着戏班下乡唱戏，一方面给孟晨瑶分担一些角色，

另一方面做她喜欢的事，天天开心内心充实，无论心情和身体都好得多。初回县城那段时间，一时还没适应，日子过得不是很顺畅。

通过在叶家班大家庭一起生活、带学徒一段时间后，终于走出被古家“幽闭”多年的阴影，完全成为一个自由身了，心情也悦快了许多。

叶家班在土门坛演完戏后，准备往上游唱去，正好碰上金豺狗在防区打败了偷袭的张老幺、李老末叛军。

这一仗虽然规模不大，但却杀伤甚众，让对方心惊胆颤，不敢轻易南下，算得上大获全胜。

且是在孤军防守，没有外援的情况，由自卫队一己之力打赢的，可以说极其殊荣，也得到省府、州府的表彰奖赏。

张老幺、李老末一时不敢南下，却内部起讧发生火拼，两造人马自相残杀，打得你死我活，分不开身，石头咀终于安全解了严。

金豺狗立功受赏，还得了省府绶予的勋彰，因此大摆酒宴，接请贵客佳宾。

听说县内最好的戏班叶家班，正在土门坛唱戏，他就派人拿着大队长的贴子，下来接戏班到石头咀唱戏，为他歌功颂德、庆贺封赏、锦上添花。

叶青明对金豺狗的为人颇有耳闻，晓得他是个不好惹的角色，贪财好色无恶不作，本不想跟他打交道，但戏班子是吃百家饭的，谁请还不是个请，

到哪儿还不是唱戏挣钱？一般情况下，没有相当的理由，是不能得罪来请他们去唱戏的客户的。

再说，这金豺狗在西河一带，现在是踩得天摇地动的人物，他派人来请，你若不去，一旦得罪了他，叶家班以后，在县内任何地方都混不下去。

而且，这回来请的人，是自卫队的那个小队长方旺财，一个不蛮不讲理的兵痞，惯爱打人踢人；

方旺财见了叶青明，当面大呼小叫直嚷嚷，说奉了金大队长之命，接叶家班到石头咀自卫队营盘，去唱几天大戏。

嚷叫之后，就不由分说地丢下定金，硬逼着叶青明写约子。

叶青明不敢跟大兵斗，虽然十分不情愿，但也只好硬着头皮，违逆心意写了约子。

按规定的日子，带着戏班赶着驴车，一路五心不安、六神无主地来到石头咀自卫地营盘。

跟自卫队的主事接洽后，就在营盘里面，搭起戏台唱大戏，给金豺狗贺喜。金豺狗这些时春风得意，

在自己大营盘里，天天大摆酒宴、请客迎宾，跟贵客、朋友和属下吆五喝六、猜拳摆手，日日酩酊大醉，夜夜欢歌笑语，日子过得不亦乐乎。

今儿个叶家班请到，晚上就要唱戏，金豺狗觉得真是锦上添花心中欢喜，又喝得酒醉麻天、湖里海里不知所在。

晚上戏班开锣后，他歪歪乱窜，由手下扶到台前，坐在最中间的太师椅上看戏。

这金豺狗酒喝多了，说是过来看戏戏，实是充个人数，做个样子。他坐到椅子上，开幕锣才一打完，舞台上的乐曲，还在演奏时，

他就靠在椅背上，呼呼大睡了过去。不管台上文场浅唱，还是武场打斗，闹得个天翻地覆，他只靠在那里梦见周公，

呼噜一声接接声，直到一场戏唱完了，人还没醒过来，由下属扶着迷迷糊糊回去睡觉。

这样，叶家班在自卫队营盘里，一连唱了三天，金豺狗坐在台下打了三天呼噜，连台上的戏是什么样子，他一点都不知道，

角儿们长得什么个样儿，他也没有看到。

不过，白天跟兄弟们欢畅饮酒时，听兄弟夸赞叶家班，有一个好齐整的当红小花旦，这小姑娘生得千娇百媚、水灵鲜嫩，倒让金豺狗有些惦在心上，每回都想留个清醒的头脑，到台下看看戏，顺便欣赏一下那个小花旦，怎奈日日痛饮，一到酒桌上，让狐朋狗友及自卫队的弟兄们灌得大醉，

让人扶到台下时，就感到眼冒金花，觉得天地之间金花乱坠，人往太师椅上一坐，耳听得乱糟糟的锣鼓声，

就闭了双眼梦，再次梦游去了乌有之乡。

一连好几天，金豺狗天天白天，听到人家夸赞叶家班小花旦色艺双全，夜夜去台下时，想细看一下，却因醉酒坐到椅子上，就打呼噜，

一呼噜打到戏唱完，自己还没有醒酒，又让属下扶回房去休息，基本上错过了看孟晨瑶唱戏。

今天是叶家班，在这儿唱的最后一晚上，正巧金豺狗昨晚坐在台下，看戏打磕睡，受了点风寒。

早晨起来，感到有点不太舒服，找了医生开了点中药，这药忌吃酒。

金豺狗今儿个一天没有沾酒，人就清醒了很多，到了晚上，身体也恢复了一些。他这人爱赶热闹，虽然身子染了点病，

按道理该回房休息一下，但他还是强撑着去看戏。而叶家班这是签约最后一晚，明天一早就可以走人，

如果金豺狗不是害病，还像原先一样，天天被人灌得大醉，就根本没有机会，见到孟晨瑶的面的！

偏偏今天他没喝酒，戏班唱的又是《西厢记》，正好由孟晨瑶演唱崔莺莺，化妆上场后，一段娇柔的唱腔，行云流水般的娇媚动作，

让台下的人拍手叫好，把金豺狗看得张大嘴巴，口水直流，一时间似走了魂，失了魄一般。

这一夜下来，金豺狗的眼睛，一直盯着孟晨瑶不放，咧开大龅牙的嘴巴，跟着看戏的人，不停地拍巴掌叫好，惊异中露出了他的本性来，

口里一直流着涎沫子，就象看到肥羊的大豺狗一般，两眼盯着猎物，滴溜溜的转着，心里翻江倒海，立马打起了鬼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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