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喜欢
王磊僵硬地往前挪了两步，没有目的，但就是本能地想往前一点，就像说不定再近一点，他就能看到这一切都不是真的那样。
然而这时大家都已经炸成了烟花，杂乱无章，大把人头，马上能把他又挤回去。
夏时礼很快解决了她的二十圈，她停下来问叶风满意了吗。
叶风突发奇想，“啧”了一声：“我觉得这样跑二十圈还是太轻松了，要不你再道一次歉？”
“要说你是小狗。”叶风抱胸点头。
夏时礼无语地看着他。
叹了口气，她头也不回地走了。
操场围观的人们还在滔滔不绝，夏时礼语气冷漠，让前排的人让开，大家便一边叨叨一边给他让路。
叶风笑着追上去问：“真不说？”
不说也是小狗。
听过巴甫洛夫的狗吗？小狗没做错什么，是实验者选中了它，所以它明明听到铃声，以为自己能像平常一样享用美食，却突然失去了食物，需要饿上很久。
夏时礼依旧没回叶风，两人一前一后走在人群中让出的小路，渐行渐远。
没多久操场大部分人慢慢也全都散了，时间不早，再过一会儿下午的课程也会开始。
沈欢欢跟在队伍的最后面，亦步亦趋。
下午四点。
距离操场的事情过去将近三小时，这三个小时，中午吃过瓜的群众们编造出了十几个版本的《重生：叶风大战夏时礼——校霸竟是乖乖女》拿去和同学们吹牛扯皮。
因为同学们兴致大，后续，当时不在场的慢慢也全都知道叶风和夏时礼刚才发生了什么，到下午最后一节课，不少人找理由借口，窜到一班走廊上东张西望，都想看看故事主人公们。
一班门口人流量剧增。
甚至这东西还有隐约要捅到老师那边去的趋势。
夏时礼当了一下午的“猴”。
从操场回来，她收回心思把精力放在学习上。
可能这也算一种逃避机制，就像以前初中时，她数学还没那么好，每次一到该做作业的时间，她就会因为做不出数学题放弃在那个时间做数学作业，选择先把其他作业完成。
想不出该怎么去解决夏勤和吕佳慧的问题，她选择暂时先把时间交给做起来相对比较轻松的事情。
她同桌叶风也相当安静，埋头于刷题做卷子改错题本当中。
比起吃瓜群众们，这两人一下午没说过什么话，冷静速度简直过□□速。
不过这和之前她们冷战或者不对付的时候不说话感觉又不太一样，叶风就跟夏时礼之间的关系好像剧烈明显地变化了，又仿佛只是隐约有了个苗头。
跟那天上的太阳似的。
大概下午六点左右，叶风用笔帽轻轻戳了戳夏时礼，夏时礼彼时正在分析一道文综大题，发现同桌动了动自己，停下思路去看叶风。
叶风说“出太阳了”，然后手腕儿向上一翻，拇指指了指窗外，夏时礼闻言望去，看见原先在走廊停驻的往教室里瞧的同学们现在大半都转身趴在了走廊，抬头看太阳。
只有一点点，灰白的云层还是很厚，但云层中间透出暖黄色的光，整个天际明显比之前要亮上很多。
真的出太阳了，几月以来的唯一一次，夏时礼盯着天上喃喃。
下一秒风起云动，刚要“破壳而出”的太阳被遮个严严实实，周围又暗了下来。
“……”
叶风笑得鹅叫了两声：“怎么你一看就没了？”
夏时礼有点无奈，道：“我比较晦气”叶风连忙找补说是开玩笑。
剧烈的变化是夏时礼已经对叶风改变了态度，隐约只是个苗头是叶风还没察觉到这一点。
他以为昨天道歉时态度超好的夏时礼，应该只限定在昨天。
第二天上课，他不小心晃了下椅子，坐回去的时候一脚踩到夏时礼的鞋尖。
当时他就觉得自己要没了，结果夏时礼只是瞥了他的脚一眼，然后没说什么。
叶风惊了，“你不生气吗？”他问。
夏时礼专心做题，含糊不清地回了声“嗯”，像嘴里含了好多糖。
叶风：哇哦。
沈欢欢到第二天都还在想昨天的事情。
中午她去找夏时礼吃饭，问了自己想问的:
上周末还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夏时礼家的情况现在怎么样了？
夏时礼和叶风…怎么突然关系这么好了？
“呃，还有不方便说的话，直接说不回答就好了，”末了她补上一句，“说你想说的就行，我问了这么多，会不会有点为难你？”
夏时礼摇摇头，一一回她：
“没什么特别的事，我爸现在出院了，车祸的后续赔款会交给保险公司。”
夏勤和吕佳慧还是老样子，这两天挺好的，从医院出来后没大吵，就是不知道后面会不会再发生什么。
车祸并没有让他们之间的关系发生了什么质的变化，也并没有让夏时礼解开心结。
那个梦，只是让夏时礼觉得自己已经不再有那么绝对的理由可以认定夏勤家暴了，所以她对夏勤的极端态度稍缓和了些。
真正让夏时礼改变对叶风、徐正，还有对沈欢欢的看法的，是最近这几天连连发生的事情。
夏时礼上周末复盘，发现了一个既可怕又可笑的事实。
很多时候，你的亲人们给你的善意和关心，甚至都远不及一个陌生人。
叶风就不用说了，夏时礼印象最深刻的是在操场，叶风让冲向她的男生们别动她。
在办公室，叶风对夏勤说连自己都知道关心她，夏勤就不能多为她着想吗。
在医院，叶风最早问的不是夏勤或者其他别的，而是她前一天受伤，之后到了医院，有没有顺便去检查身体。
还有许多…或许叶风只是做了顺其而然的事情，但是那样的事他每做一次，夏时礼的反馈都会因此变得不一样些。
沈欢欢和徐正也是，那些微小点滴的关心，夏时礼都记着。
其实她是个容易心软的人，但心软的机会总是太少，太久不锻炼，夏时礼偶尔也会觉得自己不需要经历那些让人感觉温暖的事情。
“还有吗？”夏时礼回答完，又问。她知无不言。
沈欢欢有点惊喜和不适应，总觉得自己是沾了叶风的光，才能被夏时礼这么优待。
关于最后一个问题，她犹豫了片刻。
中午日头刚过，食堂一到三楼人满为患，她们去五楼，排队的人少了起码三分之二，但也没少到可以允许窗口排队的人都有极为充足和宽敞的空间、可供他们随意动作的程度。
犹豫之中，沈欢欢和抬着餐食的王磊撞了一下，夏时礼下意识地去护，抬头敌视王磊。
“他妈的撞我，没眼睛不会看路…”
王磊骂着，猛地发现跟他对视的人居然是夏时礼。
王磊闭嘴，所有暴躁转换成了崇拜激动。
他闪着迷弟星星期待眼，连忙改口：“撞，撞得好…”
“我能给你道个歉吗!”
？
当夏时礼脑子闪现出问号的时候，代表着不是她有问题，而是对方有问题。
王磊真想抽自己大嘴巴子，他想说的是撞得好，居然这么快就让他抓到了使唤夏时礼的机会，夏时礼你能不能也给我道个歉。
如果夏时礼能的话，那么夏时礼和叶风的事情，他可以勉为其难地放下去，只要他心理平衡了，操场的事儿可以算了。
当初那批群殴夏时礼的男生，后来全被徐正小罚了个遍，大部分人因此更恨上了夏时礼，就王磊脑回路不一样，觉得自己很丢脸。
或许是要挣回面子，佩服夏时礼的同时，他又希望自己能把夏时礼收下，当着大家的面让夏时礼乖乖听话，就像…是了，就像叶风他妈的能做到的那样。
想起叶风王磊就烦。
沈欢欢这时已经反应过来了，她不想挑起什么事端，轻轻把手搭在夏时礼身上，劝道：“没事儿，我们去点餐吧。”
夏时礼的神情柔和了一些，准备往前走。
王磊急了，伸手扒拉她。
被夏时礼一个眼刀怼回来，他缩回胳膊，哈哈两声自己离开，仿佛无事发生。
等到和夏时礼接完餐坐下，沈欢欢终于把刚才没说的话接上。
她说：“我还想问，或许你也喜欢叶风吗？”
夏时礼头顶又缓缓冒出一个问号。
“我不是说了我只是谁对我好我就对谁好而已，”夏时礼耐下心来，给沈欢欢解释。
“是昨天的表现让你产生了这种想法？你对喜欢的理解就是谁对谁好谁就喜欢他吗，那叶风岂不是从一开始就喜欢我，徐正也喜欢我，你也喜欢我？”
万人迷竟是她自己。
照这种道理的话，今天谁扶了一把老爷爷，她肯定是觊觎老头子的美色对他一见钟情了，不然为什么对他好？明天谁给孕妇让了个座，他肯定是看中了孕妇妈妈肚子里还未成形的孩子了，不然为何如此为她着想。
夏时礼说了一堆，随后看向沈欢欢。
沈欢欢被夏时礼的类比逗得想笑又不敢笑，低头扣了扣手，弱弱道：“我…我暂时对你还没到喜欢的程度…”
见她一脸羞愧，夏时礼无奈。
这真是个过分拥有情感自觉的孩子，估计总是会担心自己给对方的不够多，不足以回馈对方的付出，但夏时礼对她才付出了什么？不喜欢自己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我们才认识多久，别想太多。”夏时礼安慰她。
沈欢欢好些了，自嘲似的笑了两声，又说，“我只是觉得叶风哥好像是喜欢你的，如果你也喜欢他的话，我感觉我会很难受，我知道我没机会了，但是我还没有放下…”
“啊…！”沈欢欢抱头，自己先崩溃了，十分痛苦：“我不应该跟你说这些的，但是我忍不住…”
夏时礼……
其实她觉得叶风喜欢她这个结论真的很离谱，无稽之谈。
如果沈欢欢担心的话，她可以直接问给叶风看。
她顿了顿，只让沈欢欢抓紧吃饭，她要带她去找叶风。
沈欢欢吓得再也吃不下什么。
——半小时后，体育馆。
夏时礼拽着沈欢欢去找叶风，沈欢欢“反抗”无果、“挣扎”无效，被迫站在夏时礼和叶风中间，听夏时礼开门见山，问叶风：
“你是不是喜欢我？”
“噗！”叶风刚打开一瓶水，差点儿没呛死自己。
他咳咳咳半天：
“你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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