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反叛(二)

庞瑛被纪纲说得是哑口无言，张大着嘴巴，不知道怎么反驳，同时心中涌起了深深的恐惧感。

        想到即将面临的境况，纪纲和庞瑛的心里都蒙上了阴影，特别是庞瑛，他不像纪纲，纪纲毕竟身居高位多年，所经历的风雨自然不是他所能够相提并论的。

        此时的纪纲还能够安坐在椅子上想着对策，庞瑛就不行了，急的是团团乱转，完全是不知所措的模样，不断的在厅里来回的走动，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怎么办之类的话。

        “行了，你慌什么，我还没死呢，你先安静让我想想如何应对如今的局面。”

        纪纲被庞瑛的慌乱模样搅扰得心神不宁，当下出声喝止了他，要让他安静，不要打搅他想对策。

        庞瑛听到纪纲的话，马上停了下来，但是看他坐在椅子上坐立不安的样子，就知道他现在已经像是一只惊弓之鸟般了，恐怕现在一旦有个什么风吹草动的，都能够让他心神具丧。

        主要是纪纲分析出来的信息让他实在是太过害怕了。

        以纪纲的判断，如今朱棣已经是将他们给放弃了，那就需要他们独自面对群臣们的刁难，这样的力量怎么不让他胆战心惊，他害怕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有人冲进来直接将他们抓走，然后下狱。

        一时间，两人都变得愁容满面，都在为他们的将来担忧着。

        一直过了有小半刻钟时间，纪纲才开口说道：“现在我们必须要为我们的以后做打算了，如今陛下还没有派人来抓我们，只是因为现在我的手上还掌握着锦衣卫的力量，让他有顾忌，一旦陛下夺回锦衣卫的权力，就是我们身死的时候，所以留给我们的时间不会太多，不过还好，这些年我一直在准备着，积攒的钱财也够我们进行下一步的计划了，你过来，按照我的吩咐行事。”

        然后纪纲对着庞瑛一阵低声耳语，开始的时候庞瑛还一边听一边点头应是，但是等纪纲说完之后，他却是被惊得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庞瑛一脸的慌张之色，说道：“大人，我们真的要这么做吗？如果不行，我们直接逃掉隐藏起来，他们也找不到我们的，以我们现在所拥有的财富，无论到哪里都可以生活的很好的，需要走到这样的地步吗？”

        庞瑛劝阻着纪纲，希望纪纲能够改变注意，只要藏起来改头换面，天大地大，哪里去不得，以他们这些年收刮到的钱财，去哪都能够安然度过余生。

        因为纪纲对他说的事情太可怕了，一旦被发现那可是必死无疑的，纪纲竟然让他开始大量的培养死士，同时收购粮草兵器，看着样子纪纲是想要造反啊，着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怎么不让他害怕。

        “从一个无人知晓的侍卫爬到如今的位置，我用了十几年的时间，期间所经历的刀光剑影，阴谋诡计不是常人所能够想象的。”纪纲面色阴沉，声音带着些许的嘶哑以及不甘。

        然后又有些唏嘘的说道：“你知道吗，在别人的眼里，我纪纲是一个阴险狡诈，无恶不作，杀人不眨眼坏到脚底流脓的人。”

        说到这里纪纲的声音陡然拔高：“但是难道我天生就是一个坏人吗？曾经我也是有过抱负，有过理想的，我也想要做一个为官清廉，为民做主，受万民尊敬的人，可是不行啊，往远了说，刘伯温怎么样呢，不管是能力还是为人，都可说是千年一出的能人，但是就是这样的人物尚且需要退隐山林方才能够保全自身，往近了说，周新解缙哪个不是公正廉明受人尊敬的好官，但是呢，他们的下场你也看到了，为什么会这样，只是因为陛下不喜欢，所以他们要么归隐要么身死，就只是因为皇帝不喜欢这样的臣子，可笑吗，很可笑吧，但是事实就是如此。”

        随着说话，纪纲的神色变得越发的萧索，最后转变为坚定：“所以在很久之前我就想明白了，皇帝不喜欢那些正直的臣子，因为他们会时常顶撞他的意志，他欢喜那些听话，顺着他们意思去做事的臣子，因此我开始变得冷血无情，贪财好色，因为冷血无情就可以帮助他去处理那些见不得光的脏事，贪财好色的弱点可以让他更好的掌控，只是因为他喜欢这样的臣子而已，所以我就变成了这样的人，一个贪婪，冷酷，铁血，无情的人，一个皇帝需要的人。”

        “所以我从一个籍籍无名的人站在了朝堂之上，手握数万人，权柄重大的权臣，而周新解缙这些受到万民爱戴，敬仰的人却只能在牢狱之中冤死，为了爬上这个位置，我抛弃了自尊，放弃了自我，背负天下人的唾骂，现在要让放弃，这绝对不可能！要我躲藏在山林里面，过着藏头露尾，暗无天日的生活，然后默默的死去，我不愿意！即便是要死，我也要死得轰轰烈烈，即便是要背负千古骂名，我也在所不惜！”

        说道最后，纪纲已经有些咬牙切齿，面色赤红，就像是一个赌徒输红了眼一样，在即将倾家荡产的时候要进行最后一搏。

        “去吧，就按照我说的去办。”纪纲紧紧的盯着庞瑛，眼**狠之色。

        此时纪纲又恢复了以前的冷酷模样，庞瑛知道他现在必须要表态了，不然今天他绝对走不出这里，因为纪纲已经将所有的事情都摆在了台面上，不赞同追随，便是敌人，一旦成为敌人，纪纲就绝对不会放他离开。

        庞瑛来到纪纲的面前，屈膝跪下说道：“大人，属下早就把命交给了大人，只要是大人吩咐的事情，属下就算是万死不复也会为大人完成。”

        看着庞瑛的表态，纪纲的脸色才有所缓和，点了点头，就让庞瑛离开了。

        他还是相信庞瑛的，毕竟这些年以庞瑛为他所做的事情，即便他背叛自己，去向朱棣告发，也不可能活命，还不如跟着自己一搏，失败了也不过一死，结局并无不同，但是一旦成功了那以后就是荣华富贵，他相信庞瑛会做出聪明的抉择。

        庞瑛出了门之后，却是不复在厅内那种惶恐无措，唯命是从的样子，此时他的眼睛里流露出一抹莫名的精光，嘴角也露出一丝丝的笑意，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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