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问话

春天是一个生机勃勃的季节，春风吹过，将大地唤醒，让花草树木重新焕发出光彩。

        皇宫后苑，精致的亭台楼阁，平整的蜿蜒廊道，小桥流水假山奇石林立，各种珍贵的树木遍地都是，无不显示着皇家花园的瑰丽。

        此时花园中的花卉已经盛开，春风拂面，美艳的花朵迎风抖动，争奇斗艳。

        朱棣默默地在廊道上行走着，脸上看不出神色，但是明显是有着什么心事，因为他现在对周围的美景明显的心不在焉，眼睛甚至都没有看过花园中的任何一处景色。

        最后来到一处凉亭坐下，做沉思状，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站在一旁的王安也是沉默着，一句话都不敢说。

        朱棣的性格是最像太祖的，都是喜怒无常，多疑善变的性格，这和他们的经历有些关系。

        因为他们都是靠着起兵造反获得的皇位，所以才养成了这样的性格，都生怕别人也造他们的反。

        因此他们多疑，对谁都不相信，对任何人任何事情都秉持着怀疑的态度来看待，只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东西，只要是觉得有威胁的都想着要将它消灭在萌芽状态，以免将来会危及他们的地位。

        甚至可能某人只是因为一件小事或是某一句话不合他们的心意，就会怀疑这人有什么异心，从而将其除掉。

        因为经常会有前一刻还和你在谈论事情，后一刻就已经被下狱了这样的事情发生，所以在别人的眼里他们就是喜怒无常，不可琢磨。

        有一句老话说得好，叫做伴君如伴虎，这里的君就是指的帝王，因为他们掌握着可以随时剥夺别人性命的权柄，长时间伴随君王就相当于陪伴老虎一样，随时可能会丢失性命。

        特别是像朱棣这样喜怒无常，多疑善变的帝王，更是如此，因为你不知道什么时候，不知道什么原因就会人头落地，可能是因为一句话，甚至可能只是因为一个神色不对，就会有雷霆降下，从而丢掉性命。

        王安跟在朱棣的身边这么多年，自然知道他是什么样的性格，虽说朱棣的心思有些难以琢磨，但是怎么长的时间下来，他自然也摸索出了一套自己的处事方式，知道什么时候应该沉默，什么时候可以说话以及如何说话，说什么才能够更好的迎合朱棣。

        而像现在这样的情况就属于绝对不能说话的时候，现在的朱棣明显正在思考，若是贸然插话从而打断了他的思路，很容易让朱棣发怒，从而引来大祸，王安可不会犯傻，所以他这时候只是默默的站在朱棣的身边一言不发。

        像是他只是在陪着朱棣在散步休息，而不是朱棣将他叫来问话。

        他如今正在等着朱棣问话，因为他刚刚回京，朱棣就将他召来，那肯定是要问交代他的事情办的如何了，但是除非是朱棣主动问话，否则他今天就是在陪朱棣散步，而不会主动在任何事情上发表意见。

        而是在回去之后以奏则的方式汇报他的调查结果，不然如此直接跟朱棣说，就有些打小报告的嫌疑了，有可能会引起朱棣的不满。

        朱棣一直想了有小半刻钟的时间，时而皱眉，时而犹豫，显然有什么事情让他觉得为难。

        最后朱棣开口说道：“王安，我让你查的事情查得怎么样了？”

        听到朱棣问话，王安的心中一凛，知道正戏来了，同时在心里快速地整理了一下思路，想了一下需要说的话。

        他知道他的说辞很有可能会影响到朱棣的判断，从而影响到当前朝中的局势，由不得他不慎重。

        他接下来要说的话一定要真实，同时自身还要做到不偏不倚，而且所有的说辞都必须要有足够的证据来支持，还要是他这两年亲自查证过的事实。

        他只需要把所有的事实一件件的向朱棣交代清楚，然后将所有的证据和证人移交，便是功劳。

        而一旦他在述说的过程之中掺杂有他个人的情感和意愿，甚至只要是含有什么引导性的话语，都会招来杀身之祸。

        王安很清楚他所调查的事情牵扯到什么，在洪武年间这样的事情经历了几次，哪次不是要死上几万人的，在这样的事情中绝对不能让朱棣有他参与其中的感觉，不然谁来都救不了他。

        因为自大明开国以来，最是忌讳宦官参政，所有参合朝政的宦官都被处以了极刑，所以一旦让朱棣觉得他参与到了其中，那救会给朱棣他王安想要插手朝政的感觉，那时候朱棣绝对会杀他。

        宦官干政，这是大明开国以来的禁忌，王安不敢，因为他很明白那是取死之道。

        王安想清楚这其中所蕴含的危机之后，面容一肃，迈步来到朱棣的面前，直接跪倒在地上。

        低着头开口说道：“回禀陛下，奴才奉陛下圣谕，这两年行走了应天附近大部分的府县，在市井之中进行暗访查探，发现锦衣卫在各地的风评均是不好，贪赃枉法，栽赃陷害，抄家灭门之事比比皆是，数不胜数。”

        说到这里王安稍稍看了一下朱棣的表情，看不出什么来，这才继续说道：“根据奴才查到的信息，各地的锦衣卫中人经常主动向商家或是地主索要财物，如果不给，他们就会罗织各种罪名，进行陷害然后将人收押，让被陷害之人的亲属拿出钱财进行赎买，如果有人胆敢不理会，那么他们就会更进一步的罗织一些诸如谋反之类的大罪，直接抄家灭门。”

        “这样的事情是个别人的行为还是各地都是如此做法？”朱棣打断王安的述说，沉声问道。

        “陛下，根据奴才的查探，各地都有发生，而且他们都在如此效法，像是一套流程一般的模式，进过奴才统计，单单是在江浙两地，类似的案件便多达两百多件，这些只是在各地衙门之中状告锦衣卫的状子，还不算那些已经被灭门的案件，因为那些已经没有了苦主，自然是无人告发，但是惧于锦衣卫的权势，各地官衙皆是拖着不敢处理，如今大部分的状子以及一部分的证人，奴才都已经带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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