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集市奇遇
一边走着，桐岐一边指着周边沿路的屋宇同折夜灵介绍：“进城门的这些房屋都是防城库，内里堆存贮备着守城的器械和用品，日夜都有兵士驻守，并时刻检查城墙的稳固性。”
“过了城门的戒备区，便是王城内的坊市了，左侧这一条街过去是都是民居，右侧有少许民居和茶坊，当街的空处，便是留作集市准备的。集市每月开一次，分早市和晚市。最初只是每年开一次，固定给一些猎人，外族人，或在其他界游历的人过来的交易场地，后来人界的习俗慢慢流传开来，买卖的人越来越多，便干脆改为一月一开，早市依旧是些得了奇珍异宝或稀奇玩意儿的人的交易场地，夜市则是各类商铺的集中。”
“这两侧突出到路中的房子，是设做管理集市的临时地点，叫南掖衙，内里一般都有三四位巡街的兵士轮休，也顺带管理集市中出现的各种纷争，或调理纷争，或逮捕不良的商贩。你看那边，现下开的，便是早市了。”
折夜灵一路听着桐岐的讲述，早就雀跃不已，正巧走到集市口头，便也不顾桐岐了，顺着人流直接冲了进去。
集市设在长街当中，两侧的房屋此时紧闭大门，而屋前都坐着一到两位摆着小摊的商贩，街道上人流密集，摩肩接踵的，折夜灵好容易才从人群中间挤到小摊面前，瞬间就被摊上琳琅满目的各种花样迷了眼睛，蹲在地上便走不动路了。
刚一蹲下就被手边的一块石头给吸引住了目光，这块石头远看是淡黄色半透明的琥珀状，在近处一瞧便瞧出妙处来，淡黄的石头内部浮动着金红色的细丝，在阳光下色泽明艳，流光溢彩，折夜灵伸手将它拿起，小贩忙十分有眼色地对她夸道：“姑娘当真是好眼光，一眼就相中了我这次带来的最贵重的宝贝！这是南荒特有的火琉石，是南荒火山上的熔浆迸裂开来，恰好溅在松树溢出的松脂上，又受了极寒，松脂瞬间凝固，里头的熔浆便会有这种流动之态，佩戴这种石头，能将内里的火息日积夜累地传到身体里，有助自己修行的。我这枚就更是火琉石中的翘楚了，您瞧这里头赤中带金的流丝，这可是武罗山上的万年熔浆才有的色泽，武罗山上终年片草不生，唯有那么一株苍松立在它的峭壁之上，风吹雨打，只怕就要修炼成精了，这枚火琉石正是武罗山的岩浆并上那苍松的松脂才有的。我驯养的鹰鹫上山打猎，机缘巧合之下正好将这块火琉石给叼了下来，这才拿来这王城的集市碰碰运气，可不就让姑娘您给瞧上了？”
折夜灵心下动了动，作势要放下道：“我并非你说的有眼光的人，不过是觉得它好看，想买回去打一只簪子罢了，却不想这石头竟有这般机缘，你还是将它留给真正有眼光的人罢。”
小贩急了，忙道：“姑娘且慢，这石头虽来之不易，但既然遇上姑娘了那便是有缘分，我便宜些卖给姑娘便是了，两万灵石，如何？”
折夜灵故作惊讶道：“我不过想买个打簪子的，好看些的玉石罢了，两万灵石？够我买几千个簪子了！不要不要。”
小贩更急了，道：“姑娘，这武罗山的熔浆可是上古奇物啊，您若将这个做簪子，放眼整个魔界，定然是不会有第二件重样的了，您可得考虑清楚啊！”
折夜灵直接将石头放下，起身冷笑道：“你当真以为我无知到任你欺哄？武罗山的熔浆确实是奇物，可里头蕴含的火毒更是奇物，这石头佩戴久了只会让自身火毒入体，别无它用，你竟敢直接拿到集市上来售卖，不怕我将你告发到南掖衙那里去，让你这生意彻底做不下去吗？”
小贩额上渐渗冷汗，抬袖擦了擦道：“姑娘息怒……我，我也不是有意的，只是生活所迫别无他法啊……姑娘您开开恩，这火琉石您喜欢，拿走便是，我，我再也不敢了……”
折夜灵得意一笑，拿起石头施施然起身转身离开，向下一个摊位进军。
她瞧了瞧手中的火琉石，心下十分满意。
这火琉石自然用处极大，不过，妙处却并不是在里面的武罗山岩浆上。
折夜灵曾在一本关于南荒的典籍上见过武罗山的描述，对上面的万年熔浆略知一二，传闻这熔浆同地底那幽冥司十八阶的狱火是同根而出，在山上淌了近万年，内里所蕴含的火灵气自然是绝世稀宝。
但是也并非所有东西都能应那么一句物以稀为贵，这武罗山岩浆便是这样，纵使举世难寻，可实在没什么大的用处，随身带久了，吸收的火灵气只怕还没火毒一半多。
所以她看中的，其实是这块苍松化出的琥珀。
方才下手触到这块火琉石时，她便觉得奇怪，看起来是火属性的一块石头，为什么触及却是微凉，似乎还有幽幽的寒气。经小贩那么一说，她才明了。这苍松能在片草不生的武罗山上长大，必是处在山阴的位置，吸收的天地阴气以平衡山上熔浆的灼热，所以它的松脂非但能将武罗山熔浆包住，还能不改寒性。
折夜灵摸了摸火琉石，心下隐隐便有了一个主意，这块松脂既然属性极为阴寒，不知能否用它来将九头蛇内丹中的兽毒和火性吸出来，若能成功，夙缘的伤便有希望痊愈了。
这么想着心下的重担便卸下了不少，脚步也轻快了许多，继续向前挤着人群瞧瞧有没有旁的宝物。
面前又是一大群人围着，堵的水泄不通，折夜灵远远地瞧见便兴奋不已，忙跑过去踮着脚去看，原来是一个异族人在展示他们族的宝物。只见那人满头赤红色乱发，眸色深绿，身着裁剪奇怪的黄麻短衫，赤足站在地上，脚边还趴着一只小兽，像是只白毛黑纹的幼虎，甩着一条比身子还长的大尾巴，瞪着漆黑的大眼睛好奇地望着周围围观的人群，分外可爱。异族人正高举着一个圆盘样的物什，向周围人吆喝着介绍。折夜灵凑上前去仔细听来，原来这物什唤作观日玉，大如铜镜，方圆近尺余，明澈如琉璃，奇便奇在拿此物映日以观，能见日中东君之宫殿，皎然分明，委实是件稀罕物。折夜灵听得却有些发笑，能观日中变换的奇物有不少，可能看见东君居住宫殿的，她还是头一回见，那异族男子见她发笑，便出口问道：“你笑什么？莫不是瞧不起我这宝贝？”
折夜灵摇头道：“非是瞧不起，但也着实提不起什么兴趣来，我非但没有爱瞧人隐私的癖好，同那东君也不熟识，为什么要这观日玉去偷窥他的宫殿？你这宝物虽奇，但作用委实鸡肋了些。”
折夜灵这么一说，周围人便也跟着附和起来，毕竟谁也不想落下个爱偷窥的名号不是？那异族人确实急了，眼看着好不容易招呼过来的人都要一哄而散，自己这宝贝也无法脱手卖个称心的价钱，忙一把拽住要走的折夜灵，埋怨道：“这位姑娘，我和你远日无仇近日无冤的，你为什么来砸我的场子？”
折夜灵奇道：“分明是你先问我为什么发笑的，我如实回答了，大家觉得我说的有道理，不想买了，怎么就叫砸你的场子呢？”
那异乡人确是老实，被折夜灵这么一反问也找不出理由来反驳，只是涨红了脸不知所措，道：“姑娘你说的确是有道理，这事怪不得你。可，可我这下该怎么办呀……千里迢迢来到王城就是为了将这祖传的宝贝卖了给母亲看病，没想到这里的人都不稀罕，这……”
说着便愁容满面，一副欲哭无泪的模样。
折夜灵瞧这人也不是什么蛮不讲理的奸商恶人，自己也确实毁了人家的生意，有些过意不去，瞧了瞧他脚下那只正打滚撒欢儿的小兽，冲他眨眨眼，有些神秘地道：“我倒是有个办法能帮你将这观日玉卖个好价钱，不过，我将法子告诉你了，你能不能……把你脚边那只小兽卖给我？”
那异族人忙点头道：“这是我们林氏国特有的驺虞兽，平时里只餐风饮露，什么也不吃，特别好养活，待它长大驯做坐骑，能日行千里。姑娘若是能帮我将玉卖个好价钱，这只驺虞便送给姑娘了。”
折夜灵蹲下身摸了摸驺虞毛茸茸的头，笑着道：“这有何难？”
起身指着观日玉问道：“这既是你们家的传家宝，那你可知它为什么能瞧见日中东君的宫殿？”
异族人愣了愣，道：“大抵是……大抵是同那些镜子一般倒映出来的，只是这块玉照的远些？”
折夜灵摇头道：“若只是照的远，最多只能瞧见东君宫殿的外貌，还会被日光晃眼。为什么这观日玉不仅能避开日光，还能看见宫殿内部的模样呢？”
异族人有些傻眼，愣了半天，摇了摇头，道：“我……我不知道。”
折夜灵道：“所以这观日玉并非是面瞧的远些的镜子，而是一种特殊的玉石，能与材质一样的东西产生共鸣，东君宫殿里头恰好就有这种玉石做的其他物件，故所以将这玉石对着太阳时能映出宫殿内部的光景来，你将它对着其他地方，若是机缘巧合也有这种玉石，便也能映出里面的场景来。”
异族人听得惊异无比，忙拱手道：“姑娘竟然博闻至此！放眼我们产出这玉石的整个林氏国，也未必有人知晓这观日玉真正的绝妙之处啊！”
折夜灵摆摆手，道：“惭愧惭愧。不过你误会了，在见到你之前，我听都未曾听说过观日玉的名号，更枉论知道它的来历了。”
异族人愣在当场，结结巴巴地问道：“那……那你是如何知道……这么些渊源的？”
折夜灵眨了眨眼，道：“我不知道呀，这些都是我瞎编的。”
异族人一脸吃惊，道：“瞎编的？姑娘你不是要教我将这玉卖出去么？怎么又编瞎话来诓我呢？”
折夜灵理直气壮道：“我这不就是在教你如何卖这观日玉么？编出这些瞎话又不是诓你，是叫你去诓……不对，叫你去宣传这玉给他们听啊，你只要将我这些话学过去，保管你不用发愁这玉卖不出去。”
异族人这才恍然大悟，连连点头称妙计，但又有些犹豫，道：“可这些话都是姑娘你编的，若是被人戳穿，并不能照到别处，那可如何是好？”
折夜灵道：“这些本就是无可无不可的说法，便是有人要戳穿，他又怎知何处还有这种玉石？又有什么证据说你骗人？再者说，万一我的揣测是对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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