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三章 攻防战
相邑铁矿的护卫或为了保卫家族的财产，或为了贯彻心中的忠义，在与楚军的近身搏斗中极为英勇，几乎是每有一人死亡，他们都会拉着一个楚军一起同归于尽！然而楚军这一次有备而来，出动的都是昭氏族兵中的精锐，若论起真正的战斗力，甚至比楚王麾下的武卒更加强大！
他们不仅准备了充分的防御武器，仅仅在相邑铁矿一个地方，就投入了不下三千人的军队进攻。相邑铁矿这种没有城墙防御的地方，单靠士兵的英勇又如何能够防御如此多精锐的进攻？
仅仅半刻钟以后，相邑铁矿就完全被楚军攻克了。铁矿内的护卫死伤超过四成，余下的除了百余人杀出重围外，余者全部被俘！紧随着这些士兵被俘的，还有铁矿内那些操纵运矿机器的工人，以及留在地底依然挖矿的矿工。
对于这种杀红了眼的战斗，按这时代的规矩，都是会屠城的！然而昭鼠之前就得到了昭滑的命令，让他务必完整的保留铁矿内的组织体系，以方便他们能够快速的将铁矿给应用起来。因而一待铁矿被彻底占领，昭鼠不但阻止了楚军的杀俘行为，甚至连地底下的矿工想要趁着铁矿易主的时机来报复，都被昭鼠强行阻止了。
在相邑铁矿被攻克的时候，戴言在睢水南岸所建立的简单煤铁工业都受到了楚国的进攻。煤矿、炼焦厂以及炼铁厂都受到了攻击，相比起相邑铁矿迅速被攻克，其他地方的情况倒是相对好一些。
相邑的煤矿在睢水南岸的几个组织中，规模最为庞大，其中的守备力量也最为充裕，而煤矿在昭氏眼中重要性也是远远低于铁矿和铁厂的，因而昭氏派来进攻煤矿的军队虽然人数也不少，但是论起精锐程度却是远远不及昭鼠手下的族兵的，故而此地虽然战况也是异常激烈，然而却是在双方统帅的指挥下，就此打成了一个平手。
最为激烈的战场，乃是位于睢水岸边的一连串工厂。尤其是其中的炼铁厂，乃是昭氏这一次发动战争最重要的目标，此地乃是由昭滑亲自指挥作战的！
不过此地的防御，也远远不是煤矿和铁矿那样简陋的防御设施可比的。戴言为了在此地长期经营，并且改善工人们的居住条件，围着所有的工厂兴建了大量的住宿区。这些住宿区和陶丘西城外的住宿区类似，都是一排排的楼房，通过三面合围的方式将所有的工厂都包围在河边，由此形成了一个牢不可破的城寨！
楚军进攻相邑铁矿时，铁矿内部除了在内部报警，还通过燃烧黑烟的方式向外报警。当昭滑率领军队来到工厂区域时，他面对的已然是一座防御森严的城邑了。
既然不能够发动类似相邑铁矿那样的奇袭，那就直接强攻吧！昭滑心中默默的思量道，随后，在他的命令下，楚军早已预备好的攻城器械，纷纷被推了出来，人数占据绝对优势的楚军开始正面强攻！
然而一旦真的开始强攻了，楚军很快就意识到了此地的难缠。
三层楼高的工厂宿舍，高度超过了十米，如此高度已经超过了这时代绝大部分城池的高度。这些宿舍又是全部连在一起的，其实和面对城墙已经没有什么区别了。
对于这样的宿舍城墙，昭滑也并没有贸然的进攻，他先是用冲车冲了一下被关闭起来的大门。然而铁制的大门纹丝不动，不是短时间内可以冲开的。随后昭滑又用投石机测试了一下墙的厚度，却发现投石机的攻击竟然完全无效！
昭滑不知道，对于工厂宿舍最外层的墙体，戴言确实是当做城池的城墙来规划来设计的。虽然它的厚度不如那些土质城墙那样动不动就有好几米，然而它的坚韧却丝毫不比这些厚城墙差。
与土质城墙所用的简陋砖块不同，工厂宿舍所有的墙体使用的都是用高温烧制过的砖块，其硬度以及韧性都不是这时代的土质砖块可比的！而且墙体中，戴言甚至少见的加入了部分条形铁，并将其与部分砂石和水泥混合，由此形成了类似于后世钢筋混凝土的结构！
虽然由于工艺的原因，这种土法制取的混凝土强度能够远远不能和后世真正的钢筋混凝土相比，然而这也使得整个宿舍外墙的强度变得无比强大了！
而在这种强度极大的墙体外部，戴言也是耗费了巨资！在所有的外墙部分，戴言都使用了水泥来进行糊墙。这样的做法，使得整个宿舍外墙全部连在了一起，原本肉眼可见的砖头无法看见，并让整个外墙真正的融为了一体！即使有人想通过工具在城墙上攀爬，面对着这样连成一块的水泥墙面，是没有太好的办法的！
建立这样的城墙，倒也并不是戴言预见到未来会有楚军进攻，而是戴言在规划陶丘外墙的时候也是如此规划的。既然在相邑的工业区也建立了类似陶丘西城外的宿舍，那就干脆将陶丘城的经验直接用在这里好了！没想到他这样的规划，就在这时候收到了奇效！
根据戴言的预测，这样坚固的外墙，在冷兵器时代，估计除了用血建立起来的统万城，没有哪一座城池能比其更坚固了！
在后世东晋十六国时期的天下动乱中，匈奴最后的首领赫连勃勃建立了大夏，并为他的王国建立了一座牢固的城池——统万城。统万城建立时，城墙每修一步都会有士兵跟在工匠的身后，城墙修成后，监工就会命令士兵拿出利锥来刺城墙，如果锥子刺进一寸，监工就杀工匠；没有刺进，监工就杀士兵！这种用血筑就的城墙，千年不倒，甚至到了北宋时期，还一度成为西夏的首都，连蒙古人亦是在此城下吃过大亏！
戴言自问自己无法用这样的手段来打造质量如此高的城墙，相比起防御作战，他本人更是信奉后世那著名的战争哲学——进攻是最好的防守！
冲车和投石机对于攻打城池都无效的话，那么唯一还能够使用的攻城器械，就只有云梯了。
云梯，乃是曾经的神级工匠鲁班的杰作！鲁班效命于楚王，为楚国建造了众多的攻城器械，冲车、投石机乃至云梯都是他的发明！
云梯是一种复杂的机械，它由三部分组成：底部装有车轮，可以移动；梯身可上下仰俯，靠人力扛抬，倚架于城墙壁上；梯顶端装有钩状物，用以钩援城缘，并可保护梯首免遭守军的推拒和破坏。这样的一种攻城器械，可以给各国提供攀爬城池的能力，而它就是天下所有城池的克星！
工厂宿舍外墙五百米开外，昭滑稳稳的站在那里。在他的命令下，那些原本冲击城门和城墙的冲车都退了回来，在离城墙几十米开外站定，站于冲车顶部的楚军纷纷开始放箭，对着站在宿舍楼顶的宋军士兵发起了攻击。
而站于其上的宋军士兵也不甘示弱，纷纷用箭发起了反击。相比楚军的弓弩，宋军的弓弩更加复杂，射速更快，威力也更强，站立于冲车顶部的楚军很快就落于下风！
然而楚军的目标，却也并不是希望通过这样的手段给予对方太大的杀伤，他们只是希望通过这样的方式来骚扰对方，并给云梯的靠近提供时机而已！
此时站在城墙顶楼指挥防御作战的，乃是一位墨家弟子中的精英——荣蚠。墨家在投奔戴言以前，前往天下游说诸侯，提倡“非攻”，而他们能有这种底气，靠的就是他们善于防御城池！
如何应付云梯，他们早就有经验了！由墨子发明的防御利器有三种，连弩车、转射机以及籍车，而这三种防御利器中的前两种都是在短时间内发射大量弩箭的利器，而最后一种籍车，更是一种能够投射炭火的机器！
这些机器在经过了戴言所开创的科学理论熏陶下，墨家弟子又对其进行了改装，得到的东西连戴言都叹为观止。戴言预计，如果后世还有汉朝，还有诸葛亮，那么诸葛连弩的名字将再也不会出现了！在戴言的眼中，改进后的连弩车，成了可以一次性击发数十支箭的器械，这不是诸葛连弩又是什么？
楚军的云梯靠近以后，在云梯上操纵的士兵立马就受到了这种连弩车的进攻，短短时间内，云梯上的楚军士兵就被宋军给射杀一空！如果戴言亲临这一战场，他一定会想起后世的某种NB武器——机关枪！
不过这种伤亡丝毫不能够对昭滑有所触动，在他的命令下，云梯又开始移动，而昭氏族兵也是悍不畏死的跟上了！相比起之前的死伤，这一次登上云梯的楚军士兵手中大多拿了一个简易木盾，这使得连弩车的杀伤效率开始下降。
如此情况下，荣蚠命令宋军停止了射击。在他的指挥下，城楼上一个由神弩工厂特制的床弩开始了运转！这样的床弩，乃是由神弩工厂所设计的床弩加强版，它拥有超过一般床弩近一半的射程！
在楚军云梯缓慢移动到城墙下的时间里，昭滑也没有闲着，在他的精确指挥下，楚军有条不紊的行动着，那些云梯一步步的前进，慢慢离外墙越来越近了。
就在昭滑专心于指挥楚军的时候，荣蚠却将自己指挥的身份转换了一下，他亲自操控起了加强版的床弩，将自己变为了一个狙击手！他要通过精确的狙击，一击击杀对面的楚军大将！
加强版的床弩，需要八个人帮忙转动绞盘，而亲自操控床弩并发射出这致命一击的，只能是荣蚠自己！他很清楚，这样的狙击，在这一次的守城战中或许只有一次发射机会，错过了，就永远失去这次机会了！
“砰”的一声，城楼上寂静多时的弓弩又发出了与所有弓弦响动都不一样的声音！这样的声音，即使昭滑站在五百米开外，他的心中也没来由的一寒，仿佛有种被猛兽盯上的错觉！在这一瞬间，他通过多年交战所带来的敏锐反应发挥了作用，他只来得及将身子一侧，往地上一倒，随后就感觉到一种巨大的痛苦袭来！
而在城楼上的荣蚠，以及所有防御的宋军士兵，见到了敌方将领倒地，也都一个个高兴异常！
然而他们没有高兴太久，不过短短几个呼吸，那位被床弩射中的楚军将领又一次站了起来。在远处的人，即使站在远处，城楼上的人也能够看到那位楚军将领将身上的佩剑抽了出来，直接向着左手一挥，整只左手就这样被砍断了！
接着，那位楚军将领又用那把沾着他身体血液的剑对着城楼一指，刚刚因为担心主将被杀而停下脚步的楚军云梯又开始缓缓前进了！
随后，那位楚军将领开始命人将他的伤口包扎，而他本人则开始后退了数百米。不过他并没有退到楚军的大营中去，亦或是走下战场，而是站在一个高高的冲车顶部，继续站在楚军士兵能够看得到的地方开始指挥！
而在昭滑后退的时候，他身边的一个侍卫得到了他的命令，将那支被床弩射穿而被砍断的左手捡了起来。随后侍卫按照昭滑的命令，亲自将这支还插着弩箭的左手带到攻城前线，在所有的楚军士兵面前展示，并告诉他们：“这就是司马大人的左手，宋人无耻偷袭，司马希望尔等能够攻破这座城池一雪前耻！司马大人说了，即使他的左手断了，他也依然会站在战场上看着楚国的勇士攻破这座城池！”
楚人是一个浪漫的民族，这样的民族不像秦国和晋国那样注重严谨的秩序，这使得他们的军队在与秦、三晋作战时由于纪律不严，往往容易崩溃。然而楚人的精神力量却是无比强大，他们在受到了刺激时，能够爆发出世人所无法想象的力量！
后世秦灭六国以后，楚虽三户，亡秦必楚，就是这种精神力量的体现！而项羽在巨鹿，破釜沉舟，也同样是楚人这种精神力量的爆发！
而主将在战场上被敌方射掉左手，对于所有在战场上的楚军士兵来说，都是一种莫大的耻辱！而这种耻辱，在楚人看来，必须要用对方的血来洗刷！
在这样强大的意志之下，楚人立即变得悍不畏死！那原本缓慢移动的云梯，速度骤然加快，很快就到达了城墙之下。当云梯架到了城楼上时，士气惊人的楚军通过云梯不顾死伤的意图冲上城楼！
在这样迅猛的攻击之下，城楼立即就变得岌岌可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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