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重生
月云兮满身血污，狼狈的瘫坐在地，温热的血液从额角流过她的眉眼，将眼中的世界染成红色。
玄奥的金色纹路紧紧缠绕在她的四肢，源源不断的吸取着她体内的魔气。
意识昏沉，眼前发黑。
快……撑不住了。
恍惚间，月云兮听见一声轻叹，下一秒，便被人拥入怀中。
月云兮努力想看清来人，双眸却始终无法聚焦。
“谁？”她张口，声音却不复往日清亮，而是嘶哑至极。
“……”
来人没有说话，只是用灵力包裹住她的手腕，似乎想击碎那些金色的纹路，可惜没有成功。
是来救她的？
可是，以她人厌狗嫌的名声，怎么可能会有人冒着生命危险来救她呢。
是另有图谋吗……
“弑魔阵是上古绝杀阵图，一旦开启，命不绝，阵不灭。”月云兮顿了一下，道：“谢谢你来救我，但，不必了。我……”
“噤声。”
月云兮的瞳孔骤然放大，一时间没了声音。
良久，她才艰难的吐出几个字——“云华仙尊。”
“嗯。”
月云兮很想问一句，您不是很讨厌我吗？您不是早就对我失望透顶了吗？为什么还要来——救我。
她感受着筋脉内肆虐的灵力，忍受着密密麻麻的痛意，思绪却不受控制的飘远。
曾经她是天启国国君嫡长女，是要星星有星星要月亮有月亮的嫡公主。直到母后亡故，她被陷害非皇家血脉，追兵四起，她被逼逃亡。
母后临终前让她好好保管玉佩，如有危险，可去上清仙宗找云华仙尊姜清络，请求他的庇佑。
本该是这样的。
但是，她刚入仙门结界，就遇见了叶时羽，一见倾心。她不顾母后的叮嘱，坚决要拜入叶时羽的师尊门下，成为他的师妹。
她不记得当时云华仙尊的表情了，也许是冷漠，也许是无所谓。她只记得，云华仙尊多次提供帮助给她，她却像躲避洪水猛兽一样，不甚在意、不屑一顾。
现在想想，当时的她还真是——愚蠢至极。
“多谢仙尊好意，但我做错了太多事，如今是自食恶果，仙尊不必费心救我。”月云兮说道。
“你有玉佩，我欠你一个人情。”姜清络清冷的声音响起。
月云兮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你有玉佩，所以我会救你，你是什么样的人我不在意，还完了这个人情，你我两不相欠。
云华仙尊欠了她因果，如果她意外死亡，因果无法消除，恐怕会影响他修炼。
“……我知道了。多谢仙尊，我为我曾经的荒唐无知向您道歉。”月云兮诚心道。
云华仙尊沉默不语，没说接受与否。或许是不接受，也或许是从未在意过。
她是真心悔过，也早就做好了不被原谅的准备。
月云兮很难说清楚内心的感受，她这一生似乎一直在做错误的选择，走错误的路，然后越陷越深。
余光看见仙尊正仔细研究着如何破阵，目光扫过寂静无声的四周，只觉内心茫然空洞，她忽然不想再挣扎了。
月云兮轻叹道：“我愿意接受死亡的结局，阵法难破，仙尊不必费力了。如果仙尊忧心因果誓，我愿将玉佩归还仙尊，做主勾消此因果。”
她本以为云华仙尊会很乐意摆脱她这个麻烦，可谁知他却只道了一句：“不必。”
“为什么？”月云兮不解。
“你没察觉到吗？”姜清络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它在消磨你的心智。”
“什么？是阵法吗？可是”弑魔阵并不会攻击被困者的神识啊。
一声长叹，姜清络的指尖抓住了她左手边空中游走的金色符文，微微用力，锁住她左手的锁链便化为光电消散。
“这里不是你的归宿，你应该……”
“什么？”月云兮没听清。
她以为是自己神经长时间紧绷所以才导致的耳鸣，可随着眼前画面渐渐飘远，她终于意识到了不对。
下一秒，筋脉寸断骨骼断裂，有什么东西在挤压着她的身体与灵魂，她甚至来不及反抗便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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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纯白的空间里，一个金色的光球漂浮在空中，时不时向外扩散出光晕。
月云兮揉了揉额角，不明就里。
为什么突然就……
是仙尊动的手吗？还是阵法？
这里又是哪里……
她已经——死了吗？
月云兮看了看空荡荡的四周，缓缓向光球走去。
指尖触碰到光球的一瞬间，庞大的记忆一瞬间涌入，使她的大脑剧烈地疼痛起来。
“她”被追杀，拜入仙门修炼有成，众多人爱慕“她”，“她”与叶时羽结为道侣，双双飞升。
这是——什么？
月云兮蹙眉，忍着疼痛仔细翻看这段记忆，发现，她其实是一本修仙文中的玛丽苏女主。
没有众叛亲离，没有被害入魔，她是风光无限的上清仙宗首席弟子，是仙门众人求而不得的白月光。
但是，这一切都被一个穿书女改变了，穿书女在暗地里挑拨离间，抢走了师父的关注、师兄的偏爱以及小师弟的倾慕。穿书女甚至夺走了她的气运，逼她入魔。
“……”
［你还不明白吗？］一道飘渺的声音骤然响起，辨别不了方向。
月云兮抬眸，寻找着声音的来源。
［你的人生被篡改了。］
［是她抢走了同门对你的喜爱，是她挑拨你和皇兄的关系，是她多次想至你于死地。］
［你难道，不想报仇吗？］
当然想，她做梦都想手刃那个只会在背地里挑拨离间的月依兰——她同父异母的亲妹妹，同时也是穿书者。
“……”月云兮垂眸，神色莫名，“你说，那是我原本该有的人生轨迹？”
［对，你本该万事顺遂，是她抢走了你的气运，陷害你使你入魔。你不恨她吗？］
恨？当然恨。她本来可以拥有那样美好的一生……
“你是谁？”月云兮问道。
［你可以称呼我为002，我可以回溯时光，让你回到刚入仙门那个时候。］
月云兮狠狠心动了。
如果一切能重来的话……
忽然，黑色的裂纹陡然出现，慢慢侵蚀着这片空间。
［你是否愿意以灵魂为筹码，重生回过去，我会帮助你复仇。］
不知是不是月云兮的错觉，这道声音虽然毫无起伏，但她却觉得——他急了。
“灵魂？”月云兮蹙眉看着周围的黑色裂缝，缓缓问道。
［我帮你复仇，一切结束后，我会回收你的灵魂。没有时间了！错过了这一次，你就永远不能改变这一切了。］
没有时间了……
［想想你被抢走的一切，一个外来者却抢走了你的气运，让你的爱人舍弃你、让你捡回来的师弟背弃你、让你尊敬的师父误会你，甚至挑拨你信赖的皇兄处决……］
“别说了！”月云兮几乎要控制不住内心翻涌的情绪，咬牙切齿的道：“我、答、应、你！”
下一秒，黑色裂缝吞噬掉这片空间。一阵天旋地转，月云兮于凛冽寒风中睁开了眼，一瞬间的呆愣使她脚下踉跄跌坐在地。
寒风如刀肆意刮过她的脸庞，冻僵的手脚遍布密密麻麻的疼痛。
她强撑着站起来，继续前行。
月云兮知道她不能停留，只有进入了上清仙宗范围内，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安全。
上一世她也经过了这片雪地，但因为长时间跋涉得了雪盲症，偏离了原本的路线，本该循着玉佩指引去到云华仙尊镇守的山峰，却意外去到了上清仙宗正门，撞上了守门的弟子。
如果不是叶时羽刚好历练回来，看出她的玉佩上有云华仙尊的气息，恐怕她就要被关起来或者逐出去了。
提到叶时羽，月云兮又想起了在秘境里，魔族入侵挟持了她和月依兰，她的师兄叶时羽却看都没看她一眼，救下月依兰就离开了。
还有她被众仙门封印那日，叶时羽站在后方，冷冷的看向她，像是在看仇人一样。
明明一开始叶时羽对她很好，她一度以为他也喜欢自己。可自从月依兰拜入仙门，成了她的师妹，一切就变了。
叶时羽开始对她的示好不厌其烦，师父也开始觉得她顽劣不堪，就连她捡回来的师弟也觉得她表里不一。
在偏见中，她百口莫辩。当时的她糊涂，甚至不知道是月依兰在背后使坏。她只以为是自己有哪里做得不好，于是按照别人希望的样子改变，但最后却落得个被逼入魔封印阵中的下场。
总有一天，她要亲手了结月依兰。
不知过了多久，在她踏出下一步之后，白雪褪去，绿茵环绕，她成功进入了上清仙宗的领域。
看了看周围，月云兮确定了这里是内门，云华仙尊镇守的沧岚峰山脚下。
她将玉佩收进了储物戒里，松了口气靠坐在大树下。冻僵的手脚因为陡然的温暖泛起密密麻麻的痒意与痛意。
她决定等休息好了就去爬登云阶。登云阶是设立在每座山山脚下的机关，如果有记名弟子能够爬到最高层，就可以被收为亲传弟子。
想要爬到最高层，天赋、耐力与信念缺一不可，但只有这些还无法到达最高层，因为最高层有一个梦魇阵，如果无法摆脱内心的繁杂欲望，就无法脱困。
所以比起内门大比，想走登云阶拜师反而更难一些。
月云兮清楚的知道自己不可能通过幻境的考验，但她手中有玉佩，她要做的并不是通关登云阶，而是让仙尊看到她，察觉玉佩的存在。
“咦？小妹妹，你应该不是内门弟子吧。”一道清朗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没有恶意只有好奇。
月云兮抬眼望去，见到了一个还算熟悉的人——云华仙尊的二徒弟，季青临。
“嗯，不是内门弟子。”月云兮点头。
“你也是来爬登云阶的吗？但不是记名弟子是没有资格的哦。”季青临走近，轻轻戳了戳她的脸。
“也？”月云兮疑惑，“你也要爬登云阶？”
“是啊。”
“你现在是记名弟子？”月云兮还真不记得上一世季青临是什么时候拜师的了，只是她有记忆以来，他好像就是仙尊的亲传弟子了。
她心中莫名恐慌，这一世会和上一世有偏差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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