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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一篇手记(十四)


两年前,林宏脱离甄家,在林府住了几日后便匆匆离去,对外宣称去北方游玩,其实是带着一批人马日夜兼程来到洛州。

        那时的洛州已是一片人间炼狱。

        天灾人祸接二连三从天而降,连年旱灾无雨,庄稼颗粒无收,就算有了微薄的收成,也会被县老爷拿去孝敬朝廷。后来周朝铁骑踏着滚滚风尘而来,烧杀抢掠,搜刮民脂,反抗则杀。

        百姓个个面黄肌瘦,瘦得只剩下皮包骨,眼球深深凹陷进去,每个人宛若游魂一般,麻木不仁,没有情绪,死的死,疯的疯,幸存的人当中,亲人被周朝军队蹂·躏至死,有的甚至连尸体都没留下,因为……实在太饿了,为了活命,不得不将他们分尸入肚。

        求生的本能让他们癫狂失去人性,但他们也知道,若还有重见天日的一天,他们根本忍受不了内心的煎熬和愧疚。他们已将自己不认定为人。

        林宏等人伪装成逃难的难民来到洛州,看到这番惨景,特别是从小在江州长大从未见过人间疾苦的侍卫们,见此均是震撼和不忍。

        在原世界里,前朝太子李靖逃出京城,和父皇隐匿的旧部势力取得联络,经过二十多年的蛰伏和逃亡,势力逐渐扩大,但在一次针对他们的大力围剿中,李靖与手下被迫分开,身受重伤,坠入冰冷的河中,漂流到洛州一带,最后在岸边无人施救高烧不退而亡。

        至此,李氏王朝失去了最后一滴血脉,得知消息的旧部势力失去反抗的信念,彻底萎靡,在与周朝的搏斗中节节败退,反周复李宣告失败。

        林宏等人狡猾灵巧地躲过明为搜剿实为寻找李靖的周朝铁骑,来到河边救起了遍体鳞伤的李靖,隐匿到山头一个无人的村屋,用一丝魂力稳住他微弱的心脉。

        李靖醒来后休养了半个月,心中怀疑这个少年的目的,一个身份尊贵、养尊处优的少爷怎么会突兀地跑到北方洛州这种鸟不拉屎的荒凉之地?他一边好好养伤,一边巧妙试探。

        林宏并无任何掩饰,任由他打探消息,最后笑眯眯地戳穿他前朝太子的身份,李靖下意识拔剑欲杀人灭口,却发现一股神秘力量让他根本无法动弹。他立马意识到,面前这个少年,是个高手。

        林宏说出自己的目的,欲扶持他反周复李,推翻□□,保南方乃至天下一片安宁。

        李靖心里虽存有疑惑,比如这人是怎么知道自己的身份?比如这人怎么就偏偏跑到洛州来了?但见面前少年目光诚恳清澈,无丝毫欺瞒的晦涩,李靖知道自己并无高祖那般的治世之才,是一直凭借着信任那些旧部属下中的旷世奇才才得以走到这步,于是暂时放下戒心,欣喜自己得一大才。

        后来,林宏一步步取得李靖的信任,先是使计让受困京中的镇国公金蝉脱壳,后只花了三月,便打入旧部内里,得到了旧部上下的信任和钦佩,成为了李氏势力中最关键的人物之一。

        夜色渐深,军营中大家基本都睡下了,只剩下换岗侦查的巡逻兵肃穆谨然,睁着一双锐利的炯炯鹰眼目光如炬。四周万籁俱寂,偶有未眠的鸟儿划过空中,留下一声凄厉的嘶鸣。

        脱下银甲的林宏一手撑头躺在小山坡上,微凉的夜风吹拂到他的脸上,凝神望着空中略显斑驳的圆月。

        几日后便是中秋节了吧。

        他从胸前掏出一个陈旧的布囊,从囊里拿出一个崭新如初的荷包,上面赫然是一只栩栩如生、威猛鲜活的大老虎。

        “想你的未婚妻了?”

        李靖坐在他身旁,见他握着那一个熟悉的荷包痴痴看着,内心感慨,没想到一个在战场上如此杀伐果决的人也会有这样铁汉柔情的时刻。

        林宏这个人吧,智多近妖,几乎无所不能,总能在战场上出奇制胜,反正他是没见过这人有被难住的时候。

        自己能拿回李家江山,他占五成功劳,而且当初在洛城,要不是他,自己早就一命呜呼了。

        林宏真是个矛盾的人。

        他对谁都很温和包容,不管是对卑贱的奴隶还是对其他人,他似乎永远不会生气。那次镇国公不服他一个毛头小子对战事指手画脚,骂得很难听,连自己都忍不住生气了,一群人拉着破口大骂的镇国公,他就站在急躁暴怒的镇国公面前,仍然面带微笑,从容不迫地分析战况。

        但在战场上,他又冰冷幽暗得让人害怕。十多岁的少年,如冰冷的器械骑着战马收割一个又一个敌人的头颅,剑锋暗芒一闪,温热鲜血喷溅到他脸上,他眼睛眨都不眨,奔腾而过之处皆是具具尸体。

        谁能想到,那是他第一次上战场。

        有人曾问他为何从不侧腰斩断敌军马蹄,当时他坐在篝火边擦拭着沾染鲜血的锋利刀刃,眼底深邃的暗沉在下战场那一刻已经褪去,他温润答道:“战马无辜,受人驱使,更何况留下来的战马还能收缴来供我们的骑兵使用。再者,一刀致命也能让那些人少受些痛苦,战马战损,马上之人必会落地,被敌我战马踩踏多次致死,那未免太过残忍。”

        他很少有情绪,对每个人都是彬彬有礼、温文尔雅,仿佛是一个没有灵魂的活死人,是和自己一样都是心怀执念行走在人间的行尸走肉,因此当李靖见到他第一次拿出绣着老虎荷包痴痴望着的时候才如此惊讶。

        李靖今年三十七岁,十岁那年,周悠狗贼反叛,带着军队冲入皇宫杀了李氏皇室几乎所有人,他被母后和五个弟妹以及一众忠仆的尸体压着,他们是用自尽和与叛军周旋的方式吸引他们注意力来保全李氏最后一滴血脉,最后他躲过了叛军的虐杀,从暗道逃了出去。

        见过至亲被虐杀惨死的凄厉死状,李靖早就失去了爱人的能力,他心中只有一个执念,就是报仇,重回李氏皇朝统治的天下。

        他本以为林宏和他一样,早就是个没有灵魂的空心人,却没想到,他对他在江州的家人却是一往情深。

        “睡不着?”林宏看他眼神烁烁,哪有丝毫的困意。

        “今日便是我大仇得报之日,怎么可能安眠?”李靖手持酒坛,话音刚落便仰头将琼液灌入喉中,辛辣冰凉的刺激让他“嗐”了一声,这酒极烈,他却丝毫感受不到醉意,反而愈发兴奋。

        “明日等诸事完成,我便即刻启程。”

        “不再多待几天?我这里还需要你出谋划策。况且,你就不想看看我荣登大位的时刻?”李靖十分诧异。

        林宏重新将荷包放入布囊里,将布囊放在胸口,这是离心最近的地方。

        他摇头:“不了。我离家近两年,不想爹娘再多添挂念。”

        李靖没有强求,自嘲一笑。他已经没有家了。如果他的父皇母后弟弟妹妹还在,他或许也会这样归心似箭吧。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成完亲?干脆你们一家子都搬到京城来住吧,我到时候派些人马随你去。”

        “不了,我就待在江州了。”林宏望着月亮,丝毫不知自己给李靖劈下一道惊雷。

        “什么!你不回来了?”

        “我不是早就说过数遍了吗,我不想做官。”

        “我知道啊,可我这不是以为你是怕我猜忌你说的托辞嘛。”李靖蹙眉道:“不行不行,你必须得给我回来,你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大才,如今山河残破,还有许多在战事期间未被我们安置的百姓在受难,朝廷需要你,百姓需要你。”

        他真的以为林宏说自己不想做官是为了防止他起疑心。可是他从来就没有对林宏起过任何不好的念头啊!他总是在心里嘀咕,要是林宏自己开拓势力,而不是辅助他这个主公,说不定没十几年林宏自己就能推翻周氏王朝做皇帝。

        说实话,他有的时候真觉得林宏比自己适合做皇帝。林宏天生对百姓有一种仁爱宽容之心,一心为民,所作的决策都是考虑到了百姓的安全和生计,勒令士兵不准伤害百姓一根汗毛,不准抢劫百姓的一钱一物,还教导那些农民种田增产的方法。而自己最开始内心只有仇恨,觉得不管牺牲多少人,只要能报仇他可以不择手段,是在林宏的感化下,他身上才逐渐形成了对百姓的那份责任感。

        而且啊,林宏今年十六岁,自己三十七岁,自己都能做他的父亲了,虽然他们平时都是用平辈知己的身份相处,但自己对他还是感觉跟看自己小孩似的,又骄傲又自豪。

        “到时候再说吧。”林宏神色未动,淡淡道。

        人心易变,今年他信任自己,但五年后,十年后,谁能保证君臣情谊不变?

        李靖知道他是在糊弄自己,但也没办法,要走的人终究留不住,而且他也根本看不住他,绑不了他。

        此时,远处草丛突然传来刺耳尖利的老鼠吱吱叫,李靖内力高强,五感灵敏,一下子就分辨出来这是暗卫欲传递消息的暗号,于是道:“来。”

        两人眼前一闪,一个身材精瘦的黑衣人单膝跪在面前。

        蒙面黑衣人声音低沉不带丝毫感情:“禀告主公,属下失职,属下今日才发现梁福昌两日前便携着一批人马偷偷离开京城,如今在府中的是梁福昌的替身。”

        话音刚落暗卫欲自断一臂谢罪,林宏一个手刀阻止了他。

        “你退下吧。”李靖剑眉紧皱,侧身看向林宏,“梁福昌不就是你一直关注的那个小官吗?我记得……他好像曾经是江州的县令?”

        林宏面色不变,淡淡道:“看来他仍然死不悔改。”

        他本来想给梁家一个机会。

        “给我一批人马,我现在就回江州,你一个人可以吧?”林宏对向李靖。

        “放心好了。”李靖点头,扭头望天,黑沉的眸中映着皎洁的明月,露出一丝莫名的感伤,“你那边处理好之后,记得来京中看我这个主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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