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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嘉荣被提前召见了。

是的,召见,只有她自己一个人。

毕竟天帝那狗胆子就是再大,他也不敢‘召见’溟涬去。

嘉荣被惠草领着,其实本有其他仙使在前的,可是嘉荣不熟悉,自然亲近惠草。

这殿堂富丽堂皇,听空桑帝君说,从前议事朝堂在昆仑,嘉荣心下想着,怕不是天帝嫌弃昆仑不够华丽吧……

“拜见天帝。”嘉荣行完礼,就迫不及待的抬头打量着天帝。

天帝也是天生不凡,他自降生,似乎就注定了他的命运,遂这气质自是不用说去。

再说这样貌,天帝身材高大,那尊位上他一个人便仿佛是能降妖的宝塔一般威仪,倒是叫人忽略了他本就棱角的脸。

只可惜他还是过于年长了,嘉荣想着,自己的父亲应该还能再俊秀一些。

“你总盯着朕瞧做什么?”天帝也眯起眼,向前探了探身子,来报说她失忆了,现下看来倒是真的,从前这丫头可是不敢这么打量。

“溟涬说您长得和父亲很像,嘉荣很好奇。”

天帝听了这话一噎,面色微微抽动。

‘溟涬’……?

她竟然敢这般直呼祖神名讳。

随即天帝又想到那日逼问晏先,说这丫头现下可不是能随意责骂的,整个人都有些不适。

“多得是蒙婴的画像,你想要都给你送去。”快别瞧朕了,瞧的朕憋屈。

“多谢天帝,那嘉荣母亲的是不是也有,就一并送来吧。”小狐狸倒是不客气,笑眯眯的说着。

天帝闻言又是一噎,那黄獙他历来也不是很待见,恐怕还真就不一定有,可看那丫头的样子似乎笃定,这要是说没有他又该怎么解释。

“你先别急着讨赏,朕有事情要问你,你要是答不好……”

“禀天帝,嘉荣自小失去父母,现今又失去了记忆,本就是想瞧瞧自己的父母而已,怎的还是讨赏了?”嘉荣可不接他的话。

“东西在我这儿,给不给你我说的算。”天帝气急,显少有人敢打断他说话。

“哦,好吧,那天帝您说的算,便是您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嘉荣坐了回去,也不瞧着主位了,一副听之任之的模样。

“你这是什么姿态?”搞得好像他堂堂天帝还能逼着她招供似的。

“天帝您说的算,我这不是听您的么?”嘉荣无所谓的说着。

天帝见她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立时不悦了起来,晏先的话也抛在了脑后,他头上羽冠端正,一副君临天下的气场,声音很快响彻了大殿。

“朕且问你,你姑姑和妹妹可是你伤的?”

这质问,又或是说问罪,是嘉荣早就想得到的,她在来的路上同溟涬闭口不谈这件事,便是不想借溟涬之名。

她心中总是堵着一口气的,她想着,是非黑白,如是这统御六合的座上都不肯评判,那似乎对与错也没甚重要了。

“天帝怎么会认为,我有能力打得过三殿下。”此时此刻,打不打得过苗吾已经无需追究,那从一开始便偏了的心,是谁也叫不回的。

天帝沉吟了许久,他确实曾经因为苗吾重伤迁怒过,如是那个时候将嘉荣带到眼前,他未必能冷静下来思考。

“你说的是这个理由可以一听,但……”他摇摇头,“不足矣。”

嘉荣闻言倒是一愣,随即端正了神色,“天帝明鉴,这世间公道,不是以弱评判。”

天帝倒是没有不高兴,“你需要说服我,毕竟身受重伤的不是你。”

嘉荣闻言从座位上起身,端正的来到了大殿中央,她无畏的神色瞧着天帝,似乎是第一次有了一种在同什么不能名状的东西在抗争的感觉。

“当日我欲启程离开昆仑,友人相送,离了山门……”

嘉荣将当日的一切悉数禀明,除却姜甜的身份。

说完,她才恍然一件事。

那便是她自始至终,都是不明白苗吾究竟为何对自己痛下杀手,毕竟不论是当初姜厉一事,或是如今,都非自己挑衅在先。

天帝听完嘉荣的话,心中已经有了估量,其实最初苗吾被带回,他便思考过,她身上的伤,恐怕未必是嘉荣能落下的。

而他更在意的一件事,是祖神对自己的孩子下手毫无留情。

这近乎有损于他天帝为威仪,可那是祖神溟涬。

有时候他也会自省,这般想法生出来属实不该,有时他又想,谁都有所偏爱,他贵为六合之主,即便是溟涬祖神,也是否该有所考虑。

然今次嘉荣站在眼前,天帝忽然清醒了一瞬,那便是他同样有资格,有理由,向哪怕是祖神去讨问,可为何他没有选择去呢。

答案不言而喻。

“苗吾是你长辈,不论当时发生什么,都不是你能与她动手的理由,好了,你下去罢。”天帝不甚耐烦,便也近乎荒唐的撵了嘉荣出去。

嘉荣那殷切期盼的心情瞬间淡了下去,她想着自己还是太过幼稚,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浪费。

“嘉荣,遵命。”她知道,今次这事,天帝绝不可能为苗吾来问责自己,可那也只能到此为止了,她想要的公正,在天帝这里是得不到的。

一个连自己亲子都可以淡忘而不顾的人,今次对苗吾的偏爱,也仅仅是她还活在眼前罢了。

遂她最终行过大礼,再抬眸时,眼中无半分怯意。

“勋祭在即,这是大事,莫要在天宫闹出笑话来。”天帝意有所指,侧目说道。

“嘉荣自南天门上了九重天起,便是时刻谨遵着您的安排,想来不会闹出笑话的,毕竟您的安排,一定都是最妥帖的。”嘉荣顺势落了自己的目光不去瞧,拜礼结束便顺着他的话要离开,半分面子也不打算给出去。

将溟涬安置在黄阁是他,现今出言隐晦告诫的也是他,哪能里子面子都是他说的算,就算他是天帝也不行……

回到黄阁,嘉荣又想起了临走前天帝的嘱咐,那近乎是一种侮辱,侮辱她和溟涬,也侮辱了勋祭中的众位将士。

“又不高兴了。”溟涬的样子似乎是嘉荣点头,他下一秒便要去找天帝麻烦,惹得嘉荣一下子就笑了出来。

“你又笑了。”溟涬确实是搞不懂嘉荣的,似乎她的喜怒都牵动着自己,那种捉摸不透的感觉,心痒难耐。

“无事。”嘉荣叹口气,“要是这就能被气到,毛都要气秃的。”

她悠悠晃晃的走到院子里,找了个树荫的位置坐下,惠草甜甜一笑,转身出了门,留了他们在这儿独处。

“勋祭,也不知道我要做什么。”

这是为祭奠万年前为征战獳与而身死道消的诸位将士,自然包括她的父母。

“无甚要做。”溟涬应到。

这在他看来,只是一个简单的祭祀,当年獳与死后,天帝曾求到他,将众天族消散与未消散的亡灵送入福泽,遂第一次的勋祭,他也在场。

“怎么说?”嘉荣好奇的问道。

“站在那里,回忆。”

回忆死亡,回忆失败,血泪的教训,这就是勋祭,溟涬说道,虽然他觉得没有意义。

且那一次似乎并没有什么值得他记住的,毕竟这相比于从前他经历过的,并不能算得上惨烈。

真正惨烈的,是早就消散于蛮荒,只有血腥屠戮的时代,待到他与孰翰之人身死道消,那些惨烈便也会随之永远埋葬。

但他也不会去多言些什么,他惯常什么都不去管,能叫他管的事情,怕是也无人能插手。

然嘉荣闻言却陷入了一种莫名的失落与伤感中,这情绪看在溟涬眼里。

她在感伤,溟涬似乎能懂的一些。

她似乎天性如此,悲悯的,共情的,为了那些消散的灵魂,不止她的父母。

溟涬没有去打搅她的思考,只是陪着她在树荫下,专注的看着她。

他见惯了太过的生与灭,也许他生来无心,是天道的一种仁慈。

时间与他太过漫长,无‘心’,能让他自屠戮中无所畏惧,能让他坚定的执行着天道的法则,能让他对牺牲淡漠如常,能让他冷静的权衡利弊,能让他平静的接受自己终将消散于天地之间……

九重天的日子过于无趣,嘉荣几天下去便不甚耐烦的闭门不出了。

直到有人找上了门来。

这人便是前来为勋祭送祭典的薇蘅元君。

其实嘉荣消失的日子里,大家都在牵挂着她,这一次她随着溟涬祖神来到天宫,虽说阵仗较之从前都小了不少,可这对他们的震撼可是一点都不小。

这不,吉云他们见此都催促着她赶紧去九重天见一面嘉荣,这才有了今日一见。

可是薇蘅怎的也没想到,给她开门的人不是惠草,居然是当年跟在祖神身边的一位——青乌神君。

“元君不必多礼,青乌在此也只是引你入门,顺便嘱咐些事情。”青乌笑看着面前微讶的人。

“是,殿下失忆的事情?”薇蘅自然听过这消息,这已经在三重天传开了。

“正是。”

青乌要嘱咐的事情,左不过当年祖神变相拒婚后嘉荣殿下远游凡间的事情,说实在的,青乌不是很理解陆吾神君为何要费事特地来信天宫嘱咐自己这些。

他自觉得殿下虽是失去记忆,但这事她亦清楚,现今和祖神在一起,肯定也是已经释怀了。

但既然陆吾神君嘱咐了,他便是照办罢了。

薇蘅的到来,给嘉荣的日子带来了些许惊喜,她们聊了太多,薇蘅也感知到了太多的不同。

她抬眼瞧去那窗外让自己总是有些坐立难安的人,或许明白,嘉荣重获新生般,与那位尊神离不开。

那之后的几天,在溟涬的默许之下,薇蘅频繁的进出黄阁,只是他没成想,还有个惊喜给到了他的身上……

“我想去三重天瞧瞧。”嘉荣晚些时候兴奋的说着。

溟涬自是不会拒绝,可下一瞬嘉荣的请求,却让他不能自控的僵硬了身子。

“我要去瞧瞧三生石!”嘉荣以为溟涬是在害羞,她知道这老神仙别看总是无甚表情一本正经,但害羞也是偶尔会有的。

“我可是要瞧瞧我的名字,亲眼瞧过!”她想看看那双名字,那样,她才能真的有一丝丝实感。

她想,那双名字即使从前再怎么不相配,如今也是刻在一起的,任谁都改变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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