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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身世


朦胧中听到不远处的刀剑声,随着韩飞眼前渐渐清晰,那声音越发刺耳!

        血月映在刀上,连叫喊声都没留下。杀戮的尽头,无非生存与死亡,而在这混乱的时代里,弱小是最苍白无力的解释。

        “相遇即是缘分,仇已经帮你报了,憎恨也好,后悔也罢,人死不能复生,你还能活下来,已属万幸。”古清十郎擦拭下刀上的血,看了看面前那个惊魂未定的小男孩,漠然的走开了。

        剑客在想,这种事太平常了,弥漫着血腥味的白梅香,被强盗像野狗一样残杀是地狱,被人贩子买入红尘一样是地狱。对,这种事太平常了。过去如此,今后矣然。

        夕阳西下,剑客回归隐居之地,途经那里,却停住了。

        “这些,都是你埋的吗?亲人,包括几十个强盗也……”剑客望着那些赤艳艳的坟头,凝重的看向小男孩。

        “嗯,强盗也是人,还有人贩子,我父母很早就去世了……”余晖照在满脸泪痕的男孩脸上,满是忧伤。

        “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心湖”

        “这名字太柔弱,以后改名叫剑竹吧,。”

        “现在你稚嫩的双手已经感受过性命的分量,”剑客郑重看向男孩,“为了自己不被压垮,为了保护他人,就必须拥有强大力量!”

        “所以,我遵循飞天御剑流替天行道的宗旨,愿将毕生绝学传授与你!”

        ……

        已经病入膏盲了,时代如此,人心也是如此。

        在这个每日愈加动荡的时代,纵使拥有一身绝学,依然无法阻挡时代的洪流。

        春观夜樱,夏望繁星,秋赏满月,冬会初雪,转眼几年过去了,少年剑术飞涨。天份固然重要,却比不上一个人想要变强并且毫无杂念的决心。踏瀑,斩木,过招,血痕,惨淡中咬牙前进,能改变一个人的,从不是什么心灵鸡汤,直面现实就够了。

        那年初夏还没有蝉鸣,少年却无法平静了。他,想要下山了。

        “不许你下山!”剑客一口回绝。

        “师傅!我们在山上修行时,山下不知多少人因卷入动乱而死,此时此刻,不正是该用御剑流保护百姓的时候吗?”少年不解。

        “你个傻徒弟!如此乱世,你一个人出去又能有何作为?”白衣剑客压低声音,“要改变这个乱世,不可避免要加入其中一股势力,也就是说,会被权势所利用,我不是为了这个目的才将御剑流传授给你的。你别管外面的事,只需专心修炼就好了。”

        “天下百姓正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很多人正因战乱悲痛不已。我无法置他们于不顾,见死不救!”天烛看向师傅,那股情感越发冲动。

        “飞天御剑流是天下无敌的最强流派,就像陆上的‘黒船’,”

        “所以,”少年打断剑客的话,“现在就应该使用这种力量!在乱世中保护人们免遭苦难,那不正是御剑流的……”

        “剑是凶器!剑术是杀人术!无论用多么华丽的词藻来掩饰,那始终是事实!”白衣剑客正视着自己的徒弟,“为了保护别人,必须伤人;为了拯救他人,必须杀人!这才是剑术的真理,就如同当年救你那样,我已经斩杀了数百个恶棍,但是,他们也是人,他们也只不过是希望在这个乱世中拼命活下来而已。若你踏出此山一部步,等待你的只有——以各种不同‘正义’为名,永无休止的自相残杀,如果你投入其中,御剑流会让你杀人无数吧!”

        “即使如此……我也……想以这种力量拯救受苦的人们!即使只是多救一人也好,我也想以这双手保护多一些百姓,尽可能的……因此……”

        “师傅!”

        “像你这样的傻瓜,我不管了,随便你去哪,赶快消失吧!”

        ……

        恍惚的月光下,茶花满地,近处的流水声也盖不住街巷中的血腥味。

        “剑竹,受伤了吗!”从后面赶来的林冢看向血泊中的剑竹及其后满地的尸体,惊呼道。

        “不要紧”

        “竟能让剑竹受伤,这男人是高手?”林冢不解。

        “不,是执念……林冢先生,善后的事就拜托了”剑竹有些恍惚,径自离去了,只是那脸上的刀伤,一直渗着血。

        回忆与师傅的离别,已是三年前的事了。加入维新派,为废除奴隶制而与保守派抗拒,从无名到被对方忌惮,不觉间沾染了洗不尽的鲜血,第一次杀人,感受不到慌张,再见对方,不过一具尸体罢了。

        眼前一幕幕的场景,就像走马灯里的变换,任凭韩飞怎么努力,也改变不了里面的丝毫。即便与自己无关,看到强盗横行,韩飞仍忍不住去阻止,只不过是撞碎了一汪起起伏伏的镜花水月。

        在奇兵队的试练场上,剑竹一剑斩断碗口粗的木桩,直接被调入了‘暗杀组’。

        “鸠,京都需要他!”里清桂盯上了剑竹。

        “我就知道你会中意的,”血琵琶拄着拐杖,嘴咧得开花,“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作为首领,不再拔剑,没有人希望维新派的君主是个沾满鲜血的人。”

        “这个我明白,假借他人之手,”桂看向剑竹,“只是那少年,你愿代我沾染这不可歌颂的杀戮吗?”

        ……

        雨夜,剑竹扑空了,回来的路上遭到了埋伏。

        对手只有一个,两人对视的瞬间,便是一把破风的飞刀,剑竹挥剑挑飞间前倾,与那飞速袭近的刺客对招。几个回合间刺客占不得上风,反身一跃,跳到近处的房檐上,刀柄处的铁索死死叩住了剑竹的持剑右手,两人角力,竟没有谁占得上风!

        短短的一秒,仿佛如隔数年,然而刺客一转,竟又趁着这股拉力直跳而下,想趁手剑未抽时直取剑竹。剑竹咬紧牙关,右手松,左手猛地接剑挥斩,只听见‘噗’的一声,血流如柱,刺客被劈成两半!

        轻吁了口气,丝毫不在乎脸上流血的刀痕,然而剑竹愣住了,十米远是一被溅满鲜血的姑娘,颤栗里看向自己,要,杀了她吗,剑竹犹豫了。

        “你……真的……能唤来……腥风血雨呢”

        手猛颤了下,剑脱在地上,剑竹不自主的抱住了倒向自己的雪代巴。

        ……

        再见到巴是第二天早上,巴拎着饭盒给维新志士送餐,剑竹叫住了她。

        “喂,你没事了吗?”

        “对不起,昨晚我喝醉了。在我喝醉的时候……给您添麻烦了”巴微微螓首。

        “你叫什么名字?”剑竹迟缓了下,问。

        “我叫‘巴’,‘雪代巴’。”

        “那么巴,请你将昨晚看到的事全部忘掉,离开这里”

        “我在这里会给您添麻烦吗?”

        “京都是个危险的地方,去找个安全的栖身之所吧。”

        ……

        巴最终还是留了下来,桂夫人给她安排住所,工作。

        平静的海面暗流涌动,时间充当了导火索。诞炁纪1846年,维新派内部分裂,主张火烧京都的激进派遭遇帝制保守派的埋伏,全军覆没,余者以桂为首,暂撤京都,保存实力。就这样,巴以剑鞘的任务和拔刀斋假扮夫妻,隐居乡下,这一呆就是两年。

        第一次放下剑,剑竹意外的适应了,那些曝血的噩梦,那些倒下的尸体,跟着收剑一并远去了。和巴一起春耕种植,夏秋卖草药,冬储食粮,劈柴,插秧,融入乡居。巴很温柔,很会煮饭,写得一手好字,只是剑竹从不问内容,就像他从不问巴的来历一样。林冢与剑竹单线联系,每隔些时间就送来供给和前线消息,说是京都动乱,还需蛰伏。

        空闲时剑竹会跟巴一起去逛庙会,巴不讨厌热闹,紧跟在剑竹身后,时不时添几个小玩意,或是很安静的看着剑竹为自己挡风。第二年卖药回来遇上了大雪,剑竹紧拽了她一路,是呀,恨和爱可能比一张纸还要薄。

        然而第二天早上,巴不见了。林冢同时带来了消息,找到奸细了,就是巴!你的任务就是杀了她!

        剑竹慌了,还没来得及犹豫,剑又重新按在手上,起身冲了出去。林冢没动,拔刀斋,闲居磨掉了你的意志,荒废了你的剑术,女人乱了你心智,布了这么久的局,是时候除掉你了,所以你刽子手拔刀斋必须死,哼!

        脸上的剑痕又开始渗血,一滴滴落在雪上,就像当年的茶花白梅。落雪了,密麻的鹅毛掩盖了视野,唯有巴的脚印还浅浅的印在雪里。巴,等我,请务必给我个解释!

        寒冷伴着爆炸一同袭来,亡命杀手躲在暗处,却仍挡不住拔刀斋。生疏了,落寞的剑上也涂上了自己的鲜血,他倒在雪里,眼睛里是虚幻的引路红灯,灯前是走向远方的雪代巴。巴,等着我,他又踉跄着站起……

        韩飞站在雪林中,和拔刀斋一起感受着寒冷。这不仅仅是记忆了,因为眼前这模糊的记忆,正在一步步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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