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糖人
妖怪？
楚妤神色一凛：“那妖怪在何处？”
“后、后院。”家丁说话断断续续，一说完便连忙跑了出去，似乎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多呆。
楚妤往后院走去，楚衍之安静的跟在她身后，盯着楚妤的背影，眼里有着杀气。
问凰先感到了不对劲，它向后望去，只见楚衍之还是那副呆呆愣愣的模样，与平常并无不同，它扇了扇小翅膀，难道是自己感觉错了？
楚妤也感到了背后一阵冷气吹过，不过只有一瞬间，她并没有回头。
县衙里面的人都跑的差不多了，此时府里静悄悄的，没有一点人气，似乎还带着一丝阴冷。
踏入后院，又是那口井边，隐隐约约看到那边地上躺了好几个东西，像人又不是人。
楚妤小心的走了过去，待看清楚后，她愣在了原地。
只见地上躺了好几具人形枯木，最大的那一具枯木上还有着县太爷满是沟壑的脸。
其他的几具倒是孩子模样。
楚妤蹲了下去，用灵力探了一下，果然都是妖物。
她继续用灵力探着老树精体内的妖珠，许久，楚妤疑惑的睁开眼，什么都没有。
她低下头，看着面前的这十多具枯木，心里顿时明白了个七七八八。
老树精为了吸食人血附在有权有势的县老太爷身上，这样的话，如果方圆百里出了命案，只要自己不重视，那就没人会去查。
而树精最大的愿望便是开枝散叶，县老太爷娶了那么多房年轻的小妾目的就是如此。
只不过他的孩子亦是精怪。
楚妤轻轻弹动手上的念丝，如今他们全都暴毙在此，究竟是谁下的手？
今日早上那个孩子显然在被人操控着，那人的目的就是为了引自己过去。
他的目标正是附在县老太爷身上的树精怪，如果自己来到了枯井，那他就有足够的时间去杀了那老树精，然后再用傀儡解线控他，让他和常人一样可以与她对话。
现在这老树精的妖珠不见了，那人的目的显然就是为了妖珠。
妖珠？楚妤若有所思的望了楚衍之一眼。
楚衍之一脸无害的看着她。
楚妤不动深色的收回眼，是该好好留意他了。
她站起身，随手画了一个符，用真火点燃了它并把它丢到了这些枯木身上。
顿时浓烟四起。
地上躺了一具具小枯木，那人连孩子都没有放过，足够心狠手辣。
火光映到了楚衍之的眼里，在他眼中热烈的跳跃着，不过他那双眼确是掀不起任何波澜。
待大火结束之后，楚妤把地上的妖灰收到了收妖袋里。
系紧了收妖袋，楚妤突然想到了那只白猫，它明显和这只老树妖不是一伙的，那它又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神籍上说过，猫乃阴阳相生之物，亦成仙，但更易成魔，也许自己早上就应该收了它。
解决完了白家村和镇子上的事，楚妤准备起身去京都。
毕竟那京都皇城闹鬼的传闻都已经传到了弥陵宗，她此行主要的目的就是要去那皇宫看一看，看看是什么魑魅魍魉在作祟。
在神宫的时候，她总是羡慕那些可以下凡历劫的上仙，她听说人间灯火阑珊、话本糖人、凭栏故事……
每一次去游历过人间的上仙侃侃而谈时，她也会想，那人间究竟是个什么地方？
却不想自己第一次来心心念念的地方，竟然是为了感化一个魔物。
楚妤打量了楚衍之两眼，喃喃道：“不值，不值。”
楚衍之看着她不屑的眼神，和自言自语的行为，他有一瞬间的呆愣，真实的呆愣。
……
初入京都，大街上熙熙攘攘，到处都是小贩的卖叫声，烤地瓜的香味相隔十里都能闻到。
楚妤拉着楚衍之，这么多人，她怕他走丢。
路过一处卖糖人的小摊前，楚妤停下了脚步，她看着浓稠的糖水被小贩画来画去，转眼间就变成了一个惟妙惟肖的小白龙。
她觉得稀奇极了，毕竟自己以前可是从来没看过这些玩意儿。
小贩停下手中的活，看着摊前的两人，连忙笑着问道：“这位小姐，您随便看看，想要个什么样的小糖人？”
楚妤伸手摸了摸下巴：“你什么都做的出来吗？”
小贩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这是明晃晃的质疑自己的手艺啊。
“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我都能做出来。”
“哦……”楚妤点点头。
看着楚妤仍然不信任的样子，小贩立马说道：“小姐，听你这口音是外地的吧？你可听说过女娲娘娘，女娲娘娘可是咱们京都供奉的神明，我可以把她画出来，如果画的不像，那我便不收你的钱。”
楚妤一下子来了兴趣：“行，就画女娲娘娘。”
小贩一听便动手忙活了起来，粘稠的糖丝被他整得惟妙惟肖。
楚妤看的都眼花了。
不过半柱香的功夫，小贩拿起糖人递到了楚妤的手里。
楚妤左看看右看看，其实有些一言难尽呢，连女娲娘娘十分之一的神态都没有做出来，不过凡人都没有见过娘娘的真面目，能做成这个样子已经很不错了。
“小姐，您尝尝我们家的糖人可甜了。”小贩一直盯着楚妤的面容，见她没有任何不满之后便赶紧提醒了一句。
楚妤把糖人轻轻放进嘴里，浓郁的甜味充斥着整个口腔，竟然挺好吃。
小贩忙不迭的又说了一句：“小姐，看您也挺满意的，那这钱……”
钱？
楚妤在弥陵宗听师兄弟们倒是说起过，好像就是那种白花花的石头，不过她没有。
楚妤尴尬的放下糖人，随后求助似的望向楚衍之。
楚衍之：别看我，我没有。
楚妤任命的把头转了回去，她笑道：“叔叔，我们没有钱。”
小贩脸上的笑意顿然消失不见，不过也只是摆了摆手：“既然如此那这个糖人就送给姑娘吧。”
乞料话刚一说完，一颗纯白的小珍珠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这个可以换吗？”楚妤拿着手里的白珍珠问道。
她记得上古时期，凡人买卖物品好像用的就是贝壳里面的珍珠。
小贩看着这颗晶莹剔透的珠子，并没有及时接过，而是震惊的看着楚妤：“一个糖人不值这么多钱。”
楚妤想了想：“那你再帮我给他做一个吧。”她指了指旁边的楚衍之。
“可是两个糖人也不值……”
小贩话刚说一半，楚妤就把珍珠塞到了他的手里：“可以稍微做快一点吗？我们赶时间。”
小贩见推脱不得，只得收下这颗珠子，赶紧舀起了糖水，顿了顿，他目光看着楚衍之，问道：“这位公子想要个什么样的？”
刚刚看到了楚衍之的面容时，小贩不免吓了一跳，这人也太丑了。
“你看着做就行，他不挑。”楚妤替楚衍之回答道。
小贩把目光从楚衍之身上收了回来。
楚妤吃着糖人看着小商贩手里的动作，越画她觉得越不对劲，他画的东西有些眼熟，但是又说不上来是什么。
“大叔，你这是在画什么？”她不禁出声问道。
小贩笑了笑：“传闻上古时期，女娲娘娘用了自己一半的仙力封印了魔狼族一半的魔体，从此以后魔狼族改修妖道，成了一个半妖半魔的怪物……”
说话间，小贩手里的糖人已经成了形。
他画的是魔狼？楚妤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女娲娘娘”，若说女娲娘娘他画的有零星的神韵，那这魔狼族就是在鬼画符。
看着桌子上那四不像的怪物，头像狼，身子像猪，竟然还有一条长长的猪尾巴，楚妤忍不住低笑了两声。
看来大家都不喜欢魔狼族。
楚衍之嫌弃的看着桌上的糖人：真丑。
待小贩做好之后，楚妤把糖人交到了楚衍之的手里：“拿着。”
楚衍之拿着糖人久久未动，楚妤握着他的手，顺势把糖人塞进了他的嘴里：“再不吃都要化掉了。”
他无辜的看着她，可楚妤不再理他了，继续牵着他的手往前走。
楚衍之并不喜欢这甜腻的味道，他趁着楚妤不注意偷偷丢掉了糖人，不一会儿，那可怜的“魔狼”小糖人就被过往的行人踩了个稀碎。
京都有些大，他们一直到晚上的时候才走到了宫门口。
宫门口把守，想要堂而皇之的走进去根本不可能。
楚妤想了一会儿，伸手打了一个响指，她和楚衍之两个人变成了两只灵蝶，灵蝶中间有一根小小的细线。
两只灵蝶旁边还跟着一只彩色的百灵鸟。
他们飞过宫墙，朝着皇宫深处而去。
夜晚的皇宫并不沉寂，相反很是热闹。
一处大殿灯火通明，楚妤飞过，里面歌舞升平，舞姬们柔软的腰肢暴露在空气中，诱人非常。
透过舞姬们的身影，可以看到上坐中坐着一个人。
那人双眼迷离的看着舞姬，可是眼里却有化不开的落寞，似乎透过这些身影看到了别人。
楚妤不由得飞进了一些，连带着楚衍之和问凰一起进入了殿中。
上坐那人也越发清晰了起来，他身着宽大的龙袍，只不过龙袍敞开着，露出了精壮的胸膛。
楚妤听说过人间的帝王穿的衣服上都绣着飞龙，眼前这人穿着绣着飞龙的衣服，那他岂不是人间的帝王？这位帝王看起来很是年轻，五官锋利坚硬，一双化不开情绪的眼以及薄薄的唇，多少给这幅面容添了几丝凉薄之意。
只不过，楚妤看着这散落的酒杯以及一群衣不蔽体的舞姬们，这人间帝王的生活呀，也过得实在荒诞了一些。
楚妤观察了一下四周，这殿里并没有什么可疑之处，就在她准备退出去之时，乞料自己的翅膀被少年帝王给捉住了。
灵蝶在凡人眼中跟普通的蝴蝶无翼。
楚妤拼命扇动着翅膀，却不小心看到了这位少年帝王的影子，他的影子竟然有两个，只不过在旁人眼中看不到另外一个影子的存在。
另外一个影子有点像女人。
凡人有两个影子，要么是被恶鬼缠身，要么就是成了养鬼的器皿。
看着她拼命逃生的模样，帝王忍不住扯了扯嘴角：“她最爱蝴蝶了，要是她能看到这么好看的蝴蝶，应该会高兴吧。”
看着灵蝶，帝王那双黑沉的眼睛里面竟然流出了一丝柔情，不知是为谁。
突然，少年帝王顷刻间就换了一副面孔，他松开了楚妤。
得了自由之后，她赶紧带着楚衍之飞得远远的。
少年帝王拍了拍手，舞姬乐师赶紧停下了动作，他揉了揉额头，似乎是累极，待睁开眼之后，他指着离他最近的一个舞姬，声音有些低沉：“她留下。”
那舞姬声音激动到颤抖：“谢陛下。”
其他人从大殿中鱼贯而出，在殿门缓缓关上的那一瞬间，楚妤回过头。
少年帝王压到了那妖娆舞姬的身体上，动作不见得温柔，甚至可以说是粗暴。
门缓缓关上，里面的情景再不能窥探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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