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他伤了她
去无极阁的路上，楚妤一直在想着刚刚白怜衣对她说的那句话。
问凰落在楚妤的肩上，它舔了舔羽毛：“主人，刚刚小白花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楚妤摇了摇头：“不清楚，不过我总觉得她应该知道些什么。”
“知道什么？”
“地龙或者那个妖僧。”楚妤目光变得严肃起来，语气肯定。
楚衍之一步一趋的跟在楚妤的身后，好像自他从婆娑河里出来，他就一直跟在她的旁边。
楚衍之目光沉沉的看向自己手腕上那根似有似无的丝线，这束缚可真够讨厌的。
不过好像绑上了神仙的念丝，这一辈子都无法分开，除非两人中有一人身死。
总是要有人死的，他将目光上移了一些，看着楚妤随风轻轻摆动的裙角，她以后必须死。
楚妤突然感觉身边阴测测了，她朝周围看了看，也没发现什么异常，随后朝楚衍之督促了一句：“阿衍，走快点。”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感觉这段时间楚衍之跟在她身边，每次走的都极其的慢，唉，魔狼族果然更适合爬。
想着想着，楚妤突然觉得有些好笑。
来到了无极阁，楚妤将楚衍之放在了门口，并在他身上贴了一张定身符：“阿衍，乖乖在这里不要乱动，等我出来。”
楚衍之呆呆的望着她，不做回应。
楚妤叹了一口气，随后摸了摸他的头，转身抬脚便走进了阁中。
一进阁，发现陵观也在，她微微行了一礼：“爹爹、大师兄。”
陵观颔首：“小师妹。”
楚江走了下来，他瞧着楚妤好像瘦了一些，不由得心疼了起来：“妤儿，你怎么瘦了一圈？”
楚妤笑了笑，示意楚江不要担心：“女儿没事。”
陵观眼中也有着怜惜：“师妹，可是山下有难缠之物？”
问凰在一旁疑惑道：“主人，真奇怪。”
楚妤：“怎么了？”
“为什么瘦了他不是问吃不吃的饱，反而是问你遇到了什么事，凡人不都是不吃饭才瘦的吗？”
楚妤无奈失笑：“修仙之人有辟谷一说。”
问凰拍了拍翅膀表示还是不理解，在它们神仙的世界里是不用吃饭的，所以它并不知道辟谷是什么意思。
看着陵观，楚妤回答道：“确实遇到了一些麻烦事。”
楚江听后，连忙问：“妤儿，那你可有受伤？”
楚妤摇了摇头：“并无。”
楚江松了一口气，喃喃：“那就好，那就好。”
“师妹，你在人间究竟是遇到了什么妖物？”陵观开口问道，师妹是百年难得一见的修仙天才，自小灵根上等，天赋极高，不过十七便已突破了九重三阶，修为并不低，能让师妹犯难的妖物恐怕不是普通的妖物。
楚妤也正想跟他们说这个事情，她想了一下那天晚上看到的那幅画，随后说道：“爹爹、师兄，你们见过从画中走出来的妖怪吗？”
“难道是画精？”陵观不确定的开口，画中妖少见，最近几百年来他们弥陵宗还只抓到过一只画精。
楚妤笃定：“不是。”
楚江亲自给楚妤倒了一杯茶：“慢慢说。”
楚妤喝了一口茶，缓解了一下干涸的嗓子，突然想到屋外的楚衍之今日也是滴水未沾。
不过……不管他。
“那幅画上面画着一尊黑佛像，明明是妖可是身上却有着一丝仙气。”楚妤回忆着，这是最让她难以理解的一个地方，明明是一只妖怪，可是为什么却有着仙气？
听完之后，楚江眉头皱的紧紧的：“难道是神魔邪佛？”
看着楚江并不太好的脸色，楚妤知道那佛像不是个善茬，她听说过邪佛，但是并没有听说过神魔。
“爹爹，什么是神魔？”
楚江捋了捋胡子，神情掺杂着一丝恐惧：“神魔神魔，先成神后成魔，神魔自有仙体又有魔脉，属于六界之外，我也是在典籍中看到过，想不到这世间真的存在。”
其实典籍中还有一段话：神魔出，六界乱。
楚妤活了四千年也没有听说过神魔，可是他却出现在了人间的典籍中，他难道比魔狼族还要恐怖吗？
“师傅，那神魔究竟有多厉害？”陵观听后也是脸色凝重。
楚江坐在椅子上，伸手捏了捏眉心：“你们可曾听过万年前那场神魔大战？”
“那不是魔狼族和神族开战吗？和神魔也有关系？”陵观似乎是不解。
楚江点点头：“具体情况是什么我等凡人也并不知晓，只是世尊以前跟我们这些小辈提过一嘴，说万年前的神魔大战其实是神族和神魔之间的一场大战，而魔狼族只是幌子。”
楚妤心里突然一紧。
问凰也瞪大了眼睛，七千年前它在女娲娘娘的前世境里面看过那场万年前的大战。
魔族为首的是一个穿着红色的斗篷，面具半遮面的男人，他坐在饕餮身上，冷漠的看着那一场生灵涂炭的大战。
此话一出，大厅里面瞬间安静了几秒，神魔就一人便能和成千上万的神族开战，其实力何等的强大，楚妤不敢想。
她突然有些后怕，那日在宫中如果神魔要取她性命的话，她一定逃不掉。
只是为什么神魔要拿魔狼族当幌子？神魔和魔狼之间又有什么样的联系？
像是想到了什么，楚江突然抬头看着楚妤：“妤儿，你下山不会遇到了他吧？”
楚妤点点头。
楚江：“看来他有意放你一命，那你可知他去了哪？”
“他从宫中逃了出去，女儿并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楚江叹了一口气：“希望他不要出来为祸世间。”
或许是想快点转移这个话题，楚江朝门口看了看，随后问道：“妤儿，你此次下山他给你添麻烦了吗？”
“没有。”
楚江点点头，随后招了一下手，楚妤走近了一些。
“妤儿，降魔剑有下落了。”这句话楚江说的极为小声，怕被门口那人听了去。
楚妤眼睛一亮：“在哪儿？”
“灵山的老长老说降魔剑最近一次出现是在东海鲛族。”
灵山的老长老活了四百多岁了，他的话还是有可信度的。
东海鲛族，那是深渊鲛人生活的海域，四千年来，她还从来没有去过东海，自然也就没有见到过鲛人，只不过上仙们都说这六界要数鲛人族长的最好看。
究竟是有多好看呢？天界的九皇子对鲛人庶公主一见钟情，为她剔除仙根贬到东海，再不能上天。
楚妤思索着，降魔剑如果出现在东海，那东海一定会有一些线索……
正想着，门外突然走进来了一个小弟子：“师尊，门外有人求见。”
楚江站了起来：“何人？”
“一个道士模样的小孩儿，他说想来弥陵宗拜师学艺。”
“你可测过他的灵脉？”
“测过，灵脉上等。”
既然是上等灵脉的话，楚江挥了挥手：“让他进来吧。”
楚妤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不会是那个小道士吧？那他走的倒还挺快。
屋外的白三看到楚衍之也站在外面，身子不由得抖了三抖，他怎么也在这？
白三朝旁边移了移，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楚衍之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白三看着他的笑，心里的恐惧徒然增加，爷爷啊，求您别笑了，我怕。
好在不一会儿来人便让白三进屋了。
白三拍了拍胸脯，三三莫慌，他自认为很勇敢的路过了楚衍之的身边，可是他还是感觉到了落在他身上的目光。
突然一个没注意，他被门槛拌了一下，顿时就摔了进去。
当他抬起头看着屋子里面的三个人时，他们看着他，他也只能尬笑两声。
他起身拍了拍衣服，看了看中间的那个人，随后拱手道：“参见宗主。”
楚江眯了眯眼睛，上下打量了他一阵：“你想修仙？”
白三狂点头，把目光转向楚妤：“我想跟着楚姐一起修炼。”
楚姐？陵观打趣的看了一眼楚妤，小师妹什么时候有这么个外号了？当真是有趣。
楚妤有些苦恼。
楚江却问：“你和妤儿认识。”
白三正了正身子：“何止是认识，我还救过楚姐的命呢。”
楚妤疑惑的看着他，他什么时候救过自己的命。
“哦？”楚江也看了一眼楚妤，“妤儿，是吗？”
还不待楚妤回答，白三抢先了一步：“那日晚上在小树林有几只猫妖在袭击楚姐，幸好我及时出现收服了猫妖，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问凰都听不下去了，那么几只区区小妖，主人一根手指头都能碾死，他可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妤儿，真有此事？”
楚妤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随后无奈的说道：“确有此事，只不过那几只猫妖修炼不过百年。”
修炼不过百的妖物说的好听一点是精怪，说的不好听一点就是个半成品。
楚江瞬间明白了，不过也没有点破。
他瞧着白三根骨还不错，而且弥陵宗从来不会拒绝有修仙资质的人，想了想，他说道：“既然如此的话，你就去无飏长老的门下吧。”
谁知白三听后连忙拒绝的摆了摆手：“我想跟着楚姐。”
“这位小兄弟，小师妹是不收徒弟的。”陵观笑着解释了一句。
“我不管，我就想跟着楚姐。”白三任性的说，他可不管这里的规矩。
楚江脸色沉了下来，这个人也太没规矩了一些，弥陵宗岂由得他这么放肆。
被人这么下面子，陵观脸上也扫过一丝尴尬。
“如果你不愿意跟着无飏长老的话，那就请下山吧。”
听见楚江这么说，白三肉眼可见的慌张了，他费了九牛二虎的力气爬了那三千台阶，他可不想下山啊。
他委屈巴巴的望着楚妤，希望她能心软。
楚妤对他笑了笑，就在他以为要有希望的时候，楚妤又很坚决的摇了摇头。
白三脑袋瞬间就耷拉了下来，随后小声说道：“我愿意。”
楚江也不再说什么了，他叫进来一个小弟子：“你把他带到无飏长老那儿，就说是我送过去的人。”
白三背着自己的小包袱恋恋不舍地跟着那个小弟子走了出去，还不忘回头看一眼楚妤。
看着他那委屈的模样，楚妤忽然觉得自己有些残忍了。
再过了半柱香的时间，楚妤也走了出来。
她看着站在太阳底下一动不动的楚衍之，他的额头上满是汗珠，姣好的半张脸被太阳晒得发红。
楚妤走了过来扯掉了他身上的定身符，随后垫起脚尖用自己衣袖帮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对不起，把你忘这了。”
看着她略带愧疚的容颜，楚衍之被太阳烤炽的那份烦躁竟然慢慢的沉了下去。
“阿衍，吃完晚饭我带你去后山玩，好不好？”楚妤看着他的眼睛，鼓励似的说道，她怕他还记得上一次百灵潭中的事。
楚衍之像听懂了似的，点了点头。
“我们阿衍真乖。”她又摸了摸他的头。
……
夏天的夜晚总是来得漫长一些，待大家都熟睡了之后，楚妤带着楚衍之来到了后山。
虽然说一回生二回熟，但楚妤还是不习惯脱他的衣服，脱的时候总有点心悸。
他比刚开始长了一些肉，没有像之前那样骨瘦如柴。
少年的身体依旧好看，美丽易碎，羸弱有风姿。
在楚妤帮他解衣服的时候，楚衍之微微别过了头，心跳莫名有些加快。
待一切完成之后，楚妤指着百灵潭上空飞舞的灵蝶对楚衍之说道：“阿衍，你不是最喜欢抓蝴蝶了吗？我们去抓那几只蝴蝶好不好？”
他看着潭水，心里无比抗拒，这水会溶他的骨化他的魂。
他不动，楚妤轻轻推了推，你给我下去啊。
就在楚妤要使用灵力的时候，楚衍之慢慢移动了脚步，一步一个脚印的朝着潭中走去。
她收下了手里的灵力。
今日不管出现什么意外，她都会在旁边看着他，不会离开分毫。
楚衍之闭了闭眼睛，潭水刺激着他的脉络，像是有千把刀砍在他身上一样。
他一直知道自己身体里还有另外一半不属于他的魂魄，这潭水会帮他把那另外一半魂魄给洗出来。
身体里有两股力量在相争。
楚衍之背对着楚妤，他极力隐忍着，额头上青筋骤现，他不能被那股陌生的力量给比下去。
在楚妤看不见的地方，他悄悄使用了魔诀。
不过魔诀一出，潭水立刻沸腾了起来，空中的灵蝶也一只一只都落了下来，周围的花草也以最快的速度开始枯萎。
周围魔气重重，楚妤眉头一皱，赶紧化了一个结界，希望魔气不要蔓延出去。
她赶紧跳下了百灵潭，想查看一下楚衍之的情况。
潭水烫的惊人，楚妤突然感到了一丝不适，她艰难的往前面走，拍了拍楚衍之，却发现他身体比这潭水还要烫，吓得她连忙缩回了手。
楚衍之禁闭着双眼，楚妤想用灵力把他移到岸上去，这潭水不能再泡了。
可就在灵力入他身的时候，他却睁开了眼睛，眼睛里漆黑一片，他冷冷的看着楚妤，随后歪了歪头，抬起手，手指上锋利的指甲划过楚妤的脖子。
顿时他们身下的潭水便染红了一片。
楚妤只觉得脖子上刺痛的厉害，今日楚衍之究竟中了哪门子邪。
问凰看到气瞬间就不打一处来，敢打伤我主人，看我怎么收拾你？
它在楚衍之身上到处啄着。
楚妤顾不得脖子上的伤口，她再一次启动了神女印，丝丝蓝光流出，和周围的魔气做着斗争。
周围渐渐恢复了正常，楚衍之的瞳孔也越来越清明，看到楚妤伤口的时候，他愣了一瞬。
待两人都到岸上时，楚妤脖子处的血有几滴不小心滴到了楚衍之的裤子上，他盯着裤子上那几滴鲜血出了神。
他刚刚伤了她，不过这似乎是件不错的事呢？他喉结滚动了两下，这血的味道应该极其美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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