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天鹅舞4

神圣法院外，商枝、软软的闺蜜、熄熄和她的哥哥都在焦急等待，早已猜到了结果，还是抱有侥幸心理，他们根深蒂固的思想教唆他们相信这里有正义。

        陪审席位上，九兮的父母亲双双失声痛哭，她的父亲赤红眼睛瞪着那些衣冠楚楚的法官，哑声怒道:“你们这些畜生，我们的女儿没有错，是这个世界看错了。还我们可爱的女儿！”

        还我们丢掉的长夏！！

        给我们一个正义的宣判！！！

        年轻的父母没有能力推翻这世道，他们只能尽己之力，在微弱的烛光下发出凄厉的哀嚎，飞蛾扑火，不惧灰飞烟灭，只求……他们的女儿能漂漂亮亮的给他们的墓前放上一束康乃馨，满脸幸福地和他们诉说自己的故事，墓碑上会留有她母亲教她刻的墓志铭，年轻妇人亲手用刀刻印的话语:

        我来过，我走过。

        我不曾带走过这世间一片花瓣，也不曾损毁一草一木，诸君应尽力而为，世间人与自然共生共灭局势形成，只在眨眼间。

        是居民法墓志铭五选一中她最喜欢的一段话。如果人有灵魂的话，她希望能在死后看见自己的墓碑上有这段话，起码不是无名之坟，现在呢？

        满口仁义道德的疯子要夺走他们最宝贝的女儿，他们站在光亮下，外表光鲜亮丽，内心藏着污秽蹲在光影下，无穷尽的黑暗缓缓蔓延，侵入每个围观者的心脏，他们被锻炼成傀儡，为他们做事，为他们呐喊，甚至为他们的亲人认罪。

        商枝在门外叹气:“回不来了。”他怀里抱着一只小奶猫，原本打算今天送给九兮的。小奶猫疑惑地发出甜甜的喵喵叫声，可爱的它被众人忽视得很彻底，如果不是它自己固定在商枝手臂上，现在它不知都滑下去几百次了。

        猫猫知道，他们在等一个结果，关系它见过的漂亮姐姐命运的答案。

        正午，阳光灿烂的刺人眼，随着法院紧锁的大门开启，记者们一拥而上，七嘴八舌地采访走在最前面的法官，虚伪的男人面露正色，说:“现在一审已经结束，职高打架致人死亡案也有了一个结果，是这样的，嫌疑人已经认罪，接受一切后果，相信过不了多久这事就会完美解决，大概就是这样，谢谢诸位莅临。”

        商枝看见，在警察押送下，少女低垂着眼，有人唾弃她，给她看不宜视频，她也不动声色，装着一副乖顺的样子给谁看呢？

        给信任她的商枝他们看，做朋友的时间不长，来生再续。至于商枝，她湿润眼眶，手里攥紧即刻执行死刑决绝书，他们在怕，怕人们发现真相倒戈一派，怕失了自己的铁饭碗，怕丢了被别人仰慕的资格。

        唯有她死，后患可除。

        商枝有什么不一样，值得她在只有些许好感的情况下同意他唐突的要求。

        她低头想，也许是那看见她生病，逗她开心削的四不像苹果，或者是他小心翼翼地怕触及她旧日伤疤的霸凌解释，也有可能是怀抱熄熄的怜爱神情，也许都不是。她爱他，或许是爱神射了箭，穿透两人心脏才算命中注定的结果。

        商枝在看她吧，明明结果都出来了，还在抱有幻想。

        梦想是用来打碎的，幻想也是。

        在看她，那又怎么样，她为什么会想落泪，明明只要熬过死亡一顺的痛苦，迎接她的是伙伴们喜出望外的表情和喻溪的轻轻拥抱，而他，在她死亡离开后，在这个世界，也不会有好的结局，他们的故事敌不过历史滚滚尘埃，终溺毙于蓝白长空。

        这边桃树飞扬背景下，她和他隔着桃树对视，一个眼含热泪，一个绝望哽咽。

        那边话筒拥挤情景下，审判长宣读着审判结果，字字句句，没有一句真话。

        她说:“今五月十一号上午十一点半，本法庭就此案审理与陪审团讨论判决，几番谈话下，我们决定惩处九兮小姐如下:即刻执行死刑，死后不得立碑，将由本法庭火化，骨灰用于科技发明，我想这是最有价值的利用了，对一个歹毒狠辣的女子，她可以在死后为我们的未来创造价值。”

        她的话赢得记者们满堂喝彩，有记者的目光不经意落到九兮脸上，她很漂亮，那个新来的记者拍下了她抬头仰望光亮的照片，在桃花枝折断砸在九兮扬起头时下垂的马尾的时候。她已经想好了拟一怎样一个吸引人点击的标题:史上最美死刑犯——昔日白天鹅何以落得此番境地？这足够吸引一群爱看漂亮脸蛋的人们流连忘返。

        “九兮？”商枝很小声，怕惊扰其他人发现。

        “商枝。”九兮还是和考试瞎跳的时候一样平静，她有着神明般的悲楚神情，像个菩萨，需要人供奉而不是谩骂。

        她要被带走了，商枝赶忙说:“九兮！我让你做我女朋友不是因为我弟的事，我是因为喜欢你，暗恋你才那么做的。”

        人群慢慢走远，他再也顾不了后果，大声冲九兮喊到:“下辈子再见，软软！”

        没有人听见，九兮淡淡地“嗯”了声，她在笑商枝，明明自己也讨不了好，还是想笑话这个小傻子，没什么誓言，只是希望他往后能过上幸福的生活，用心照顾他自己未来的孩子，不要挂念着她，这样他这个天之骄子会被世俗毁掉的，这个世界上，质疑有违道德人心，反驳有滔天大罪。他那么勇敢，可别真为她说什么不该说的话，做不该做的事。商枝只用做自己就会有人爱他。

        不像她，落入泥泞时万人唾骂，高居神坛时也只有他们几个真心朋友，不祈祷万事有终，只期盼她爱的人都能有个平稳未来。

        “别被困在回忆里，那是最无用的人才会做的事。”少女的神情掩藏在桃花树魅丽的优美树影暗处，看不清她圣洁的面容。只听见她的话语冰冷，没有哭泣，也没有解脱。

        九兮走前想的是:商枝的白月光现在被置于高崖，完美形象破灭，总不能当一个累赘，阻挡他找寻朱砂痣的道路。

        她的长夏没了，商枝的长夏不能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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