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以身作则
回到废弃的老宅之后，伽蓝背靠着一面墙壁，盘腿坐在地上，隐隐还是像一头小猪儿似的撅着屁股趴在他腿上。
“爸爸。”
“嗯？”
“我们真的要走吗？”
“不然呢？”伽蓝看着捏在手里的那个钱袋，又看了看隐隐，从与老者初次见面，他皱着的眉头就没有松解开来。
他确实很不喜欢这种被人驱逐的感觉，虽然那个老管家的言行已经委婉了很多。但他又别无选择，单是那老管家就不是现在的伽蓝可以抗衡的，何况，其的背后还有一个偌大世家。
有时候，世家的作风就是这样小题大做又蛮不讲理，他们在担心什么呢？担心那个高高在上的陈家小姐，看上自己如今这个落魄不堪的穷小子吗？呵呵！
如果自己只是孤身一人，他断不会如此轻易妥协！但他还带着隐隐，一番权衡，他最终还是无奈地从老管家手里将钱袋接过。
怕是日后，不管是谁人说起，只会当他是贪图小利、毫无骨气的人吧！而那陈家小姐若是知道了，心中也必定百般鄙夷吧！
“那他这是算赶我们走吗？”隐隐瘪着小嘴儿，显然很不开心。
伽蓝抿了抿嘴，心里五味杂陈，不知道如何回答。以父亲的身份，他当然希望在隐隐的心中保留自己伟大、硬气的形象，可偏偏隐隐说的又是事实。
“你会看不起爸爸吗？”伽蓝忽然问道。
“当然不会啊！”隐隐听他这么说，很着急地想要爬起来，在伽蓝的大腿上胡乱扑腾，却不小心牵动了背上的伤势，“啊！好疼！”
“别动！”伽蓝赶忙将他按住。
“唔......”隐隐老实下来，歪着小脑袋很努力地想要看伽蓝，语气极是认真，“不会看不起......我知道的，爸爸是担心我......如果不是因为我，爸爸一定可以把他们打的落花流水！”
“是吗？”伽蓝心里不禁一痛，如果是换作以前的自己，确实可以。
伽蓝定定地看着自己的一手掌心，缓缓握紧又缓缓松开，只感觉到一阵无力。
然而，翌日清晨，伽蓝找到老黑，问清了裴家的方位，又带着隐隐前去拜访，让门童通报管家出来一见。
他站在汉白玉砌成的层层台阶下，裴府的那两扇涂满黑漆、楔满铜钉的阔大门扉，衬着一身粗布麻衣的他多少显出一丝卑微。
但他的脊梁骨依然挺的笔直，宛如一座挺拔的山峦。他依旧淡淡且礼貌地笑着，将钱袋双手奉还：“老先生见谅，这钱袋，恕在下不能接受。”
老管家拄着拐杖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布满皱纹的橘皮老脸耷拉着，眯起的双眼浑浊泛黄，多少透出一丝警告的意味：“老夫可是为你好啊！”
“我知道。”伽蓝看了看一旁攥着一双小拳头、正以无比崇拜的目光看着自己的隐隐说，“但我需要犬子明白，男人总得保留一丝属于自己的骨气，这是多少钱都不能买走的。若我收下了这钱袋，那么他长大以后便会认为，只要有人肯出钱，便可以随时让他知难而退！”
“唉，老话说的好哇，识时务者为俊杰。能屈能伸的才是大丈夫，又何必逞一时之勇呢......是吧？咳咳......”
“但屈——不能为钱屈，伸——也不能为钱伸，您的好意在下心领了。”伽蓝将钱袋塞入老管家手里，“烦请您告诉主子一声，在下是有自知之明的人，亦无攀龙附凤之心，只求与犬子平淡、安稳度日。但若主子决意为难在下，在下亦是不惧的。”
“隐隐，来。”他说完，将温暖宽厚的大手伸向隐隐。
“嗯！”隐隐重重点头，忙不迭地将一只小手儿递过去，由伽蓝牵着。
父子两人头也不回地转身而去。
“唉......”老管家站在那里，蹙着花白的双眉，低头看着手中钱袋，良久，发出一声长叹。
他又抬头去看两人渐行渐远的背影，眼中有欣赏，也有怜悯。
他自是知道，自家主子的气量始终是狭小的。
他迈着颤巍巍的步子，转身走入府中。雕梁画柱的条条长廊如蛇盘错，府内奇石异卉，当是寻常人家穷其一生都见不到的。他总是佝偻着腰背的身影似缓实快，手中拐杖每点一下都跨出一丈多的距离，像一团影子似的，飘飘忽忽，就到了一处院子里。
一株花开繁盛似火的石榴树树下，裴出世正高举着一只鸟笼，学着鸟叫，逗弄豢养在里面的一只金色珍禽，显然心情不错。这只珍禽小巧玲珑，尾羽奇长，偶然鸣叫一声，竟足以声传十里，清越嘹亮宛如遗世佳人顾自吹奏的管乐。
如果单是看这画面，他无疑是一位风流倜傥的无双公子。
“那小子将钱袋还回来了。”老管家瞄了裴出世一眼，神色恭谨地说道。
裴出世的的一脸悠然倏地转而阴鸷。
但他随即又极尽嘲讽地发出大笑：“哈哈！一个不知哪儿来的穷酸小子，拿这恼人且无用的骨气给谁看呢？”
“依老奴之见，这小子虽有些气度，仪表也还看得过去，但却不足以令陈家小姐动心吧？毕竟彼此身份悬殊。”老管家收敛着眉目，心中别有一番所想。
“不足以动心？呵呵，我与陈玉卿自幼相识，虽说不上对她了如指掌，但也知她心性十之八九。那日在陈记酒楼用膳，我可是看的清清楚楚！她那般温柔似水的神情，何曾对我展露？又何曾对任何人展露？”裴出世的神色变得恨恨。
他随即有些不耐烦的一挥手：“裴叔你先下去吧！这事儿就不要你费心了，我自有处置！”
“是。”老管家并不多说什么，转身就走。
对这个虚有其表、气性又大的主子，他从来都谈不上喜欢。
而他虽然欣赏伽蓝，但毕竟萍水相逢，他亦不可能为了后者于此事之中插上一手，得罪自己赖以谋生的主家，以及这个难缠的少主。
“既然敬酒不吃，那本少爷就赐你一杯罚罪的毒酒吧！”裴出世冷笑着说道。
走出院子的老管家身子一顿，摇了摇头，只希望伽蓝和隐隐自求多福吧。
那个小孩儿，倒是很讨人喜欢的。
https://www.biqugebar.net/35_35039/12291609.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www.biqugebar.net。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m.biqugebar.net